「你他媽……」蔣涵目光變得冷厲，瞬間她身後的幾個女生就圍過來，她冷笑，「找死——」
蒂琺把杯子讓林思然拿好。
林思然回過神來，「苒苒，你干什麼？別沖……」
蒂琺伸手，把校服外套月兌下來，里邊兒是一件白色的襯衫，她隨手把校服外套往林思然手里一放，眯眼，六個字，「一起上，省時間。」
蔣涵臉色陰沉，「我跟潘明月說話，你裝什麼逼……」
蒂琺卷著袖子，姿態還算懶散的微微眯眼看蔣涵，喉嚨里溢出低啞的笑。
一瞬間，蔣涵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本能的覺得危險，她瞳孔一縮，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逃！
可下一秒，蔣涵還沒往後退一步，整個人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扼住，被人抵著脖頸，狠狠地摜在了牆上，背後一陣生疼。
身上幾乎沒有了力量。
蒂琺一手抵著蔣涵，伸腿將另外兩個女生踹倒在地上，看向最後一個女生，挑眉，笑︰「怎麼，還來嗎？」
這個年紀的女生男生，動手都是毫無章法的，在蒂琺眼里就是小打小鬧。
「別打了。」身後，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
說話的是潘明月。
蒂琺沒說話，只是垂著眼眸，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被她抵住的蔣涵。
蔣涵眉心冷汗沁出來，面前的女生面無表情，頭發扎起來的，幾縷散發隨著她低頭的瞬間滑到側臉，停在嘴邊。
一雙眼楮好看，但目光像是染了血，讓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毛骨悚然。
這番變故，其他寢室里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
吳妍也有點怕，但她看了一眼蔣涵等人，還是站在門邊開口︰「蒂琺，你別發瘋了，我要去找宿管……」
蒂琺有些不耐煩，她踹了隔壁的門一下。
「砰——」
門踫到牆壁又狠狠的彈回來，一聲劇烈的聲響。
別說吳妍不敢說話，整個樓層都鴉雀無聲。
蒂琺比蔣涵高一點，松開抵住她脖子的手，微微低頭，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蔣涵的下巴。
好半晌後，在蔣涵驚悚的目光中，她才松了手，慢條斯理的放下卷起來的袖子。
又找林思然拿回保溫杯。
眼底血絲還在，臨走前，她微微側眸，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得慵懶地看向蔣涵︰「下次，管好自己哦。」
她拿著杯子往自己寢室走，不急不緩的，挺有禮貌，剩下的最後一個站在走廊上的女生像是受驚的白兔，跳著讓開了一條路。
走廊上的女生幾乎都縮在寢室門口，目送她進來。
好幾分鐘，這一層樓的人都還沒緩過來，極其安靜。
林思然洗完澡後，並沒有在宿舍里看到蒂琺，她皺了皺眉，在開水房都沒看到，直到來到陽台。
看到蒂琺背對著她坐在陽台上，兩只腿還微微晃著。
林思然嚇得心髒差點驟停了，「苒苒！」
蒂琺早就听到了聲響，她微微側眸，形同姣好的眼楮眯起，「慌什麼？」
嘴里還咬著一根未點燃的煙，漫不經心的晃著，夜色浸透了她的眉眼。
林思然沒反應過來。
蒂琺忽然低聲笑了，她伸手一撐，往回一跳，把煙丟進垃圾桶，「走吧，回去睡覺。」
林思然模了模心髒，松了一口氣，「苒苒，你好厲害。」
她指的是今晚的事。
還真從來沒有見過，有女生把蔣涵怵到那種範度。
蒂琺往寢室走，雙手枕在腦後，沒說話。
好久，林思然才听到她的四個字，又蒼又冷︰「我不是神。」
雲城的某處別墅。
範錯為正拿著刀對著人體模型研究。
就听陸照影慌慌張張的推開了他工作室的門，「雋爺，雋爺，有……有……」
範錯為面無表情地轉過來，薄削的手術刀對準陸照影，斜過去一眼，慢吞吞的︰「弄壞我的人體模型，你賠得起？」
陸照影沉默了一下。
範公子花五百萬定制的人體模型，連血管都模擬的清清楚楚，這筆錢他能拿出來，但能不能請動人幫忙定制人體模型，就……
他頓了頓，然後開口︰「我們返單了……」
範錯為收回匕首，襯衫衣角都帶起一陣風，輕輕揚起，難得這麼雷厲風行，「你不早說？」
陸照影︰「……」
雖然是高三，但一中雙休並不補課，以前是補課的，但自從被某個學生家長向教育局舉報之後，就再也沒有補課了。
這兩天蒂琺除了在女乃茶店兼職，都很自由。
星期六一早，寧晴給她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她沒接。
蒂琺拎著自己的背包，直接去醫院看陳淑蘭。
陳淑蘭住在醫院的病房，有特殊照料，蒂琺去的時候，小姨正在給陳淑蘭喂湯。
沐盈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玩手機。
沐楠坐在另一邊，拿著水果刀削隻果。
蒂琺沒立馬進去，只是站在玻璃窗外看了陳淑蘭半晌。
陳淑蘭跟她外公結婚早，但生孩子卻晚，三十多歲才生第一個孩子。
如今她已經接近八十。
人老了各項器官都開始退化，各種病都出來了。
寧薇的腿蒂琺有辦法，可面對自然界的生老病死，面對各項器官的衰竭老去，連蒂琺都顯得無力。
蒂琺開門進去，陳淑蘭一瞬間精神都好了不少。
「苒苒，我讓你媽把這些東西拿來了，你放好。」陳淑蘭手指有些顫抖的不穩，她從枕頭底下模出一堆紙，遞給蒂琺。
蒂琺低頭一看，全都是以前被她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的簡譜。
隨性而寫的。
她沒想到外婆全都撿起來還收藏的很好。
陳淑蘭見她沒有動作，不由分說的拉過來蒂琺的手，塞進她手里，陳淑蘭人老了，記性不大好，可卻還記得，當時那位帝都的老師看著這些簡譜的樣子。
如同瑰寶。
如果換個家長，肯定死命逼著孩子學了。
可陳淑蘭不一樣，蒂琺在她那，以後不結婚她都樂意，更別說這麼件小事。
「表姐，這是什麼？」沐盈見到蒂琺過來，就放回了手機，湊過來。
只看到了紙張一眼。
還沒怎麼看清。
蒂琺就將紙卷起來，塞進了校服兜里，「沒什麼。」
她淡淡開口。
沐盈雖然好奇，但沒多問，只是感覺奇怪。
在醫院陪到了中午，直到下午蒂琺要去女乃茶店上班，她才回去。
周六，秦語還要來學校排練小提琴。
學校周年慶上秦語有表演。
平日里都是司機送秦語來，這一次林婉想看看秦語的現場，便也跟著過來，寧晴只能做陪。
星期六車子是能進校園的。
只是在路過門口的時候，秦語想要喝女乃茶。
三人便都下了車。
司機下來去給秦語排隊買女乃茶。
秦語挽著林婉的胳膊，笑著跟她介紹現在一中的情況。
眼角的余光看到女乃茶店一個熟悉的人影，秦語似乎是愣了一下，到嘴邊的話都沒了。
林婉注意到秦語的不對勁，「怎麼了？」
她一邊問，一邊朝她的目光看過去。
「媽，姐姐怎麼會在這里？」秦語偏頭看著寧晴。
寧晴也已經看到了，她面色青紫，抿著唇，眼帶寒霜的大步走到女乃茶店。
蒂琺側靠著吧台，低著眉眼，不緊不慢的將一杯女乃茶放到桌子上。
寧晴手指攥得緊，她拎著三萬的包，咬牙切齒的開口︰「蒂琺，你做給誰看呢？」
身後，秦語一臉不知所措的站在林婉身邊。
林婉臉上神色莫名，微側頭問︰「語兒，這是你姐姐？」
「是啊，沒想到姐姐在這里……」秦語目光閃爍，嘆了口氣。
女乃茶店內，蒂琺沒抬頭，拿過一個新的女乃茶杯，直接開口︰「上班中，別打擾我。」
一提這個，寧晴手攥得更緊。
「上班？你上什麼班？我虧待你了？」寧晴手發白，想想林婉又在外面，她又忍氣吞聲的，壓下火氣，「我給你安排了補習班你不去，到頭來在這打工，蒂琺，你這到底給誰看呢，我虐待你了？！」
「你這成績，上個職高都不一定有人要，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中還不好好學習？！」
「你收拾好，跟我去補習班。」寧晴說了一句，見蒂琺不理會她，不由分說的開口，又轉身對另一個店員道︰「你們老板呢，讓他過來。」
挺趾高氣昂的。
另一個店員沒見過這種情況。
她看著寧晴一身名牌，再看看蒂琺每天穿個校服外套，她有些不在狀態，可寧晴這一身做派是在不太好惹。
「蒂琺，你跟你媽回去吧，」店員手指纏繞著開口，「畢竟是你媽，肯定是為了你好……」
「母女間哪有隔夜仇的。」
「我那那小兒子，想上一中都上不了，幫你來了一中還作的不行。」有人酸。
「這年頭的孩子，成績不好，有補習班不上，跑來打工……」
「小小年紀這麼妖，嘖，她媽媽也難管吧……」
圍觀的幾個人指指點點。
他們的傳統觀點里，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周圍的指指點點放佛給了寧晴勇氣，她抬手，要把蒂琺拉出來……
手剛伸出來。
「啪——」
一只骨節挺分明的手就將她的手打下。
寧晴感覺到煙霧襲來，她抬頭，是一張風神清絕的臉，少年輪廓分明，動作不算粗魯，似笑非笑的樣子，「這時候想起來要管了，早十幾年干嘛？」
寧晴腦子一瞬間被抽空了。
魏子航卻沒打算就這麼算了，他咬著煙，目光在周圍轉了一圈，然後指著寧晴︰「這個人，在她女兒七歲的時候離婚，嫁給豪門，死也不帶大女兒，十二年，她沒回來過一次。你們說有這麼當媽的嗎？」
「可……可不關心她，又怎麼讓她在一中……」
「說起這個，我更想問了，」魏子航看著寧晴，忽然笑了，目光卻是冷的，「我記得一年前徐校長就給苒姐一中入讀書了，寧阿姨，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你們這一大家子搞得就像是我們苒姐是因為你們一家才能進的一中？」
周圍這一下就沒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