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王後游戲

「怎麼不見索菲小姐?」格雷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椅子,「我們回來的路上還談起她,說現在的年輕人里,像她這樣膽識過人的小姑娘太少了。」

盡管格雷一直戴著面具,但不管是公爵子爵還是這里的管家僕從,大家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沒有一個人對此感到異樣。

「她這兩天有些不舒服,」維爾福答道,  「就一直在房里休息。」

「是在為聖徒的事情傷心吧?」維克多利婭接道,「我看阿爾薇拉一直在安慰。」

「她們姑佷的感情真好,看著就像母女一樣。」格雷輕聲道。

「一向如此,」維爾福笑了一聲,「索菲這個孩子,一直在我們身邊長大,對外面的世界接觸太少,  還是太單純了……啊,多虧優萊卡細心,覺察到了聖徒的異樣,否則——」

「不客氣。」赫斯塔並不抬眸,她專心切著盤中蘆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窗外突然響起一道驚雷,好幾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眾人順勢看向窗外,發現方才還只是有些昏暗的窗外此刻已是伸手不見五指,滂沱的雨點砸在巨大的玻璃窗戶上,室內驟然喧嘩起來。

管家和僕從們上前放下了窗戶兩邊的厚簾,雨聲才消微下去。

「這天氣真奇怪,」恩黛收回目光,「我以前只在夏天見過這樣的暴雨,最近這是怎麼了?」

唐格拉爾正剔著牙,「今晚的夜宴又只能取消了……今年王後節天天下雨,這還玩什麼!」

帕蘭接過話茬︰「昨晚的‘王後游戲’猜到一半,就被公爵的那位客人打斷了,  你們應該都沒盡興吧?我看下雨沒什麼不好,現在的氛圍這麼合適,不接著玩‘王後游戲’,不覺得可惜了嗎?」

唐格拉爾與格雷都領會到了帕蘭想在室內繼續猜謎的意思,當即十分捧場地應和起來,對面恩黛還不太清楚規則,正小聲向特里莎求證,只有維克多利婭雙手抱懷,靠在椅子上,一臉的興致缺缺︰「得了吧,你們玩,我就看看。」

「為什麼?」帕蘭乖巧地望著維克多利婭,「和我玩游戲無聊嗎?」

「和你沒關系,是你們這些‘王後游戲’的謎底都特別沒意思,」維克多利婭掄起胳膊活動了幾下,「我昨天也稍微听了幾個,什麼把前女友尸體的頭發錯當成了海草,什麼未婚妻被人砍了四肢做成展品,再不就是妹妹想見心上人殺了姐姐,姐姐在葬禮上和妹妹躲迷藏被燒死——這種故事你們听多了不煩嗎?」

「好呀,這有什麼難的,」帕蘭笑著道,「那我們就約定,今晚的‘王後游戲’的謎面和謎底里不準出現女性受害者,誰要是違背了這條規則,誰就得出去圍著這間公館淋雨跑一圈,誰同意,誰反對?」

唐格拉爾迅速檢索了一遍自己腦中的庫存,有些面露難色,「這……」

一旁格雷提醒道,「子爵只要把故事里受害者臨時調成男性就行,不需要真的現編一個新故事。」

唐格拉爾皺著眉點點頭——總覺得性別一換,大部分故事就完全失了風味。

待到眾人都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帕蘭仰面搖頭,將身後披散的卷發束起,而後,她朝著遠處抬起手︰「湯森先生!麻煩把窗簾拉開,燈關上吧。」

熄燈之後,大廳里只有十幾根白色的長蠟燭幽幽地燃燒著,所有人安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窗外風雨如晦,不時閃現的慘白閃電與驚雷,將不斷晃動的樹影映照得如同鬼魅。

「今晚的第一個謎題,就從我開始。」帕蘭笑著道,「請各位听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

「一位父親找到了我,心急如焚地將他兒子的袖扣放在了我的手心,並對我說︰‘女士,行行好,請告訴我,我的兒子現在到底在哪里?’,望著這位父親悲戚的表情,我一時不知該不該說出答案。

「試推理,發生了什麼?」

格雷舉起了手︰「故事中有超自然現象嗎?」

「有。」

「有人死亡嗎?」

「有。」

「死亡者是兒子嗎?」

「是。」

「兒子的死亡和‘我’有關嗎?」

「沒有。」

格雷的手指輕點下巴,「沒有啊……」

一旁恩黛已經咂模出了玩法,「超自然現象是指兒子的死法比較出格,還是‘我’有超能力?」

帕蘭撐著臉︰「我只能回答是、否、與此無關這三類答案哦。」

「哦——超自然現象是指’我‘有超能力嗎?」

「是。」

「我可以憑借失蹤者的東西,來判斷這個人是否還活著?」

「是……也不是。」

「袖扣是關鍵道具嗎?我的超能力是根據它來找人?」

「是,是。」

恩黛又問了幾個問題,很快進入角色︰「我知道謎底了,可以直接說嗎?」

眾人有些意外地看向恩黛——這也太快了。

「請講。」

「故事中‘我’的超能力大概是根據失蹤者的物品來判斷失蹤者的位置,但是當父親把兒子的袖扣給我的時候,我發現兒子同時出現在了好幾個地方,所以我知道兒子已經死了——也正因如此,‘我’猶豫著該不該說出答案……是不是?」

帕蘭搖響了手中的鈴鐺,「恭喜解密!賜面包干!」

管家走到恩黛的身後,將一塊面包干放進了她的餐盤。

「……給我面包干做什麼?」

「你忘了王後游戲的故事背景了嗎?」維克多利婭笑著解釋,「既然這是個發跡于戰爭中的游戲,以食物作為獎勵當然是最合理的。」

「原來如此……感覺這個游戲很簡單嘛,」恩黛握拳,非常自信,「我會了,放馬過來!」

在眾人的笑鬧間,唐格拉爾默不作聲地攥緊了手,有些忿忿地抓起酒杯豪飲一口——這個答案里與「分尸」有關的部分幾乎立刻激起了他對里希、施密特死亡的想象,頃刻間,對刺殺者的恐懼像巨石一樣滾落,壓在他的心口。

然而唐格拉爾環視一周,此刻落座的每一個游戲參與者都不曾注意到這一點,這些事不關己的人好像完全意識不到這個故事是多麼殘忍,尤其是對他和維爾福而言。

思及此處,唐格拉爾的目光剛好停在公爵身上——維爾福此刻也正為恩黛鼓掌,臉上還帶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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