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自己進去取寶石，並沒有邀請趙小年一起進去。
閑來無事，起身在這當鋪前臉轉轉，看看周圍。
高高的櫃台是這前廳絕大部分的陳設，旁邊有個小門，是內鎖的，需要自里向外才能打開。
另外，在右邊的牆上，還有一副畫，不算什麼稀罕物，《八駿圖》。
所謂《八駿圖》就是畫著八匹馬奔跑的畫作。
這畫倒是有點說頭，因為這是從六朝起就很流行的一幅畫。
相傳，是以周穆王的八匹駿馬作為題材，畫的是周穆王游昆侖山時為其駕車的八匹良馬。
晉王嘉《拾遺記》中記載︰「八駿之名，一曰絕地，二曰翻羽，三曰奔霄，四曰越影，五曰逾暉，六曰超光，七曰騰霧，八曰挾翼」
唐代文學家柳宗元曾寫有一篇散文記述——《觀八駿圖說》
故而，古來，《八駿圖》就是上得廳堂的上佳畫作，主要是其寓意博大精深，題材也是極為忠馴。
要說自己對《八駿圖》的理解，那還是出自沈從文的《八駿圖》，雖然沒有看完……
現代人特別迷信兩個數字，一個是六，一個是八。
趙小年也是隨大流的，並且附之于骨，遇到什麼事情，都會繞著四這個數字轉開，要多遠有多遠。
比如買個水果，寧多掏錢買六個，也絕不買四個。
這也許就是許多人心中的那點潔癖。
此刻再看來，當鋪里掛上一副《八駿圖》……
看來掌櫃的心思，也是如此。
趨利避害，人之本性。
欣賞了半天，怎的掌櫃的也沒出來，張龍等不及了，過來說︰「他怎麼還不出來？」
確實……
「哎，人呢？」
伙計滿面春風，提著茶壺，搭著毛巾來了。
高高興興收拾桌子，泡了一壺春尖，笑呵呵的過來請︰「堡主，您喝茶，招待不周，還請恕罪。」
趙小年不耐煩的催促︰「你去看看你們掌櫃，怎麼還沒來？」
「這……」伙計為難了。
「堡主，實不相瞞，掌櫃的進寶庫取東西，是不準我進去的。」
「……」
倒也是。
這西北面，惡寒的地方，生意本就淡，人少是關鍵，這一個掌櫃最多也就帶一兩個伙計，這說是伙計，也是未來培養的接班人，或者說是學徒。學本事就是從最基本的開始。
立規矩。
若是沒有師父點頭，這徒弟是萬萬不敢違逆師父一點意思的。
這就叫做傳承。
傳承的是什麼？
首先就是規矩，德性。
這點趙小年理解，不過，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誰還能等著？
不由罵道︰「媽的，他一天不出來，還讓老子等一天啊？去，催催！」
這個行。
伙計屁顛屁顛跑進，連著喊了好幾聲︰「掌櫃的，掌櫃的……師父……師父？」
沒反應？
正在看畫的趙小年和張龍對視一眼。
二人快步跟了進去，順著聲音找過去，正在後廳的書房里。這里有一處用鐵欄桿打造的門，伙計就站在門口喊著。
這鐵欄桿還是自里面鎖住的，看來這防護做的夠高級的！
只是……
「掌櫃，掌櫃，人呢？」趙小年高喊兩聲，質問。
伙計皺眉說道︰「在里面，可不知道為啥，他不回話。」
不回話？
「讓開！」趙小年拔出腰間大寶劍春雷，劍光上帶著藍光，催動內勁，劍意涌現，照著門上的鎖子就是一劍！
叮當——
劍光一閃，鎖子應聲碎裂。
打開門沖進去，印入眼簾，首先，這個並不是很大的房間里，掌櫃的翻著白眼嘴吐白沫，正在那里瘋狂，抽搐！
這是，發了羊癲瘋嗎？
「掌櫃的！」伙計嚇了一跳。
兌換，藿香正氣水。
一把丟給伙計，趙小年用命令的口吻說︰「給他喝下去！」
隨後，掃了一眼屋內的陳設，目光迅速鎖定了前方一個小小的鐵盒子。
幾乎與富貴當鋪的手法一模一樣，那個鐵盒子里面墊著黃色的綢布，現在，里面靜靜躺著八個石子……
「……」
難怪掌櫃的躺平了。
「掐人中！」
看他喝了藿香正氣水都不醒，張龍又給伙計出招。
伙計也顧不得了，伸手使勁掐，使勁掐。
呃……嗚哇……咳咳咳……
這土辦法起了作用，掌櫃的悠悠醒轉過來。
似是受了打擊，整個人都開始變化了，原本閃耀光芒的眼楮此刻也變的灰暗無神起來。
「柱子啊」你在哪啊？
「掌櫃的，你怎麼了？你怎麼看不見了嗎？」
「柱啊，你看看，盒子里的寶石還在不在啊？」
「寶石？」
伙計懵懂的起來，尋找一番，最後把目光集中在了鐵盒子上，那里有八個石子……
「掌櫃的，出事了，這盒子里不是寶石啊，是石頭，石頭！」
「什麼？石頭？柱啊，你再看看！」
「掌櫃的，真的是石頭！」伙計也死活不敢相信，伸手過去拿出石頭仔細的看，看了半天，仍然就是個石頭。
他不由驚呼道︰「掌櫃的，該不會是有人把寶石換成了石頭吧？」
「王八蛋！柱子，枉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把寶石給偷了！混蛋！」掌櫃的忽然暴跳而起，逮住柱子就是一頓「曹國舅洗頭」
愣是幾巴掌就把柱子打的暈頭轉向，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隨後掌櫃的一腳將他踩在腳下，模模索索高喊道︰「來人啊，抓賊啊！」
趙小年和張龍就默默的站在屋子里看著發生的事情。
許久……
「哎！干嘛？」趙小年罵道︰「出了事就給他栽贓啊？」
「堡主，堡主，你在哪？不好了，我的寶石被人偷了，就是這個柱子，柱子！就是他偷了寶石！」
「哎，你眼楮瞎了？」
「啊？啊！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啊——柱子他肯定給我下藥了！堡主，你可得給我做主啊！做主啊！」
說著，掌櫃的哆哆嗦嗦模向右邊的匣子，從匣子里掏出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璧來，繃著眼楮模模索索模到趙小年的胳膊，又模到手上，高呼道︰「堡主，替我做主啊，柱子他偷了寶石！這個王八蛋想害死我啊！要是楊大將軍知道這寶石沒了，我全家都得死啊！堡主，您可替我做主啊！」
這……
看看躺在地上已經被打的懵圈的伙計，再看看送上來的這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璧！
趙小年，
皺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