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終極絕望

「這個涉及死者的隱私,其他人都出去吧。」

簡淵看向其余人,大家雖然都好奇,但只能乖乖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簡淵和阿文,阿文著急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簡淵翻開手中的日記,上面都是一些孩子的圖畫,還有一些七扭八歪的字跡。

這上面畫的,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隨意涂鴉的畫作一樣,有人,有小動物,有屋子,有花花草草,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而下面的日記,也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流水賬一樣。

阿文問道︰「難道是有什麼密碼,或者是隱藏的手段嗎,那種用特殊顏料才能顯現的字跡?」

「她是一個作家,不是特工。所以她的故事藏其實就展現在這些故事里。」

簡淵解釋道︰「你被慣性思維困住了,卻忽略了一點。這本子上有畫,也有字,這是一本日記。既然是日記,那記載的就應該是小林想說的東西。既然這樣,那何必畫蛇添足,還要用別的手段呢?」

阿文似懂非懂的點頭。

簡淵看了看眼前的畫,隨便翻了一頁,上面畫著一個歡樂玩耍的小孩子,從發型上看可以辨認出是小女孩。下面的日記是︰「今天很開心,我希望爸爸媽媽給我買一只小狗狗。」

往後翻了幾頁,看到依舊是玩耍,只不過這次變成了一個小女生和一只可愛的小狗,但是小狗卻沒有腿。下面的日記是︰「這是熱狗。」

非常的童言無忌,完全看不出來什麼邏輯。

阿文也懷疑簡淵是不是真的看出了什麼。

簡淵說道︰「你要從頭看,慢慢看。很多東西在細節里。」

阿文懇求著︰「所以需要解答。」

「好,我們從最開始看。」簡淵翻開第一張日記,上面畫著的是一個小女孩在看書的樣子。下面寫著︰「要努力學習,那樣會有熱狗吃。鄰居家的姐姐總喜歡把我支開,然後偷吃香腸。還騙我說不好吃,我很委屈。」

簡淵翻開第二張日記,上面還是畫著小女孩,一副委屈的樣子。下面寫著︰「鄰居姐姐還在騙我,根本就沒有香腸口味的棒棒糖。」

簡淵翻開第三張日記,上面的小女孩和一個大人站在一起。下面寫著︰「問我為什麼生氣,我說了自己的煩惱。它知道了,批評了鄰居的姐姐。她很害怕。」

簡淵翻開第四張日記,上面的兩個小女孩手拉手。下面寫著︰「鄰居家的姐姐很笨,喝女乃弄的裙子上都是。我也想要,它說等一等。確實,我也沒喝過。」

第五張日記,又變成了一個小女孩讀書。下面寫著︰「我不想和鄰居家姐姐做朋友了,但是她卻離家出走了,不是乖孩子。」

第六張日記

簡淵表情慢慢凝固。

而阿文還是完全不懂︰「這什麼意思啊?」

簡淵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寧願自猜錯了。

阿文看向簡淵,她明白簡淵肯定是想到了什麼。

簡淵看向阿文解釋道︰「那我那我分析一下。寫日記的是小時候的小林。這些日記出現了三個角色,小林,林家姐姐,還有‘它’。但是鄰家姐姐卻支開了小林,去吃香腸。再結合後面的話,香腸不好吃。還有所謂香腸口味的棒棒糖,這代表她只是舌忝,沒有吃。」

「隨後出現了那個所謂的‘它’,批評了鄰家姐姐。隨後最細思極恐,小林居然說鄰家姐姐很笨,喝女乃弄的裙子上都是。小林去找‘它’要,回復卻是等一等最開始的那一頁還記得吧,想要玩伴,結果是熱狗,為什麼會熱呢?鄰家姐姐裙子上白色的東西是什麼呢?不能吃的香腸又是什麼呢?」

「而且雖然這些字歪歪扭扭,但其實字都是對的,只有一個錯別字,那就是用了一個‘它’來形容那個人。華裔作家,小林是後開才來美國的,所以不會分不清‘他’、‘她’、‘它’吧?」

阿文瞬間就想到了,頓時心里作嘔︰「這」

簡淵沒搭理他,只是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翻著後面的日記。

第五天,兒時的小林和鄰家姐姐一起玩,很開心,說要一起這樣玩。

第六天,日記上畫的是兩個小孩吃飯。寫的是︰「今天安靜,沒有新的游戲。」

第七天,是一個男人拉著小女孩的手。下面寫的是︰「我們從新養一條狗狗吧!」

第八天,上面畫著小女孩和狗狗在玩耍。下面寫著︰「‘它’說要好好對待狗狗,但是鄰家姐姐很拒絕。」

第九天,內容是小女孩玩兩個球。下面的日記是︰「狗狗說自己不舒服。我穿了鄰家姐姐的衣服。‘它’說很好看。」

簡淵越看越惡心,日記里說狗狗說不舒服,所以那真的是狗狗嗎?狗會說話嗎?

後面又是重新養狗,又是奇怪的玩兩個球。然後鄰家姐姐消失了,「它」多養了一條狗,要好好對待狗狗,但是鄰家姐姐很拒絕。因為鄰家姐姐被當做了狗!

最後,小林被夸獎好看

簡淵有些抵觸和惡心,但還是翻開了第十一天的日記。

第十一天,畫面上是在床上的小女孩,身邊畫著白色的長條小魚。日記寫的是︰「白色的小魚很滑,但是很快就沒有了。軟軟黏黏,像是沒有外殼的蝸牛,很惡心。不過外面的膜可以吹氣球。香腸不好吃,所以今天好像壞肚子了,很疼。」

簡淵心里明白發生了什麼。白色的長條小魚,軟軟黏黏,像是沒有外殼的蝸牛,肯定就是最後終于明白了「香腸」不好吃,又很疼。

最後日記戛然而止,沒有了下文。

但簡淵卻知道,下文在哪里。他拿起那本《少女的秘密花園》,說道︰「小林小時候受到過侵害,所以她有時候會躲到衣櫃里,這就是所謂秘密花園的到來吧。而秘密花園里小精靈的原型,就是她的玩偶。而一個可以隨時進入小林家,還有鄰家姐姐的家里,那這個‘它’的身份對應著書里的妖怪,應該是」

阿文留著眼淚,咬牙切齒︰「我知道了,是補課老師。我全想明白了,我記得她跟我說過類似的話,小時候的事情,我知道了!」

簡淵拍了拍阿文的肩膀︰「那樣的童年,一生都無法被治愈。」

「可是我還是想不通,現在的她已經重新回到光明里了。」阿文哭訴著︰「為什麼還要選擇自殺呢?」

簡淵嘆了口氣,說道︰「我想,那是因為你給了她真正的愛。越是擁有真正的愛,她就越明白自己曾經懵懂的時候遭遇過什麼。那經歷摻雜了污穢、丑陋、骯髒、惡臭、黑暗、窒息、折磨和痛苦,那是終極的絕望。所以她永遠無法欺騙自己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結束了。她永遠也找不到一個讓自己心安理得的解釋,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精神有潔癖的人會自我懲罰,所以她才在遺書里對你說,她很幸運遇到了你,但是悲哀的是無論你對她多好,為她做多少事,都無法讓她感覺到幸福。她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開心,應該幸福起來,可是自己就是做不到。」

「就像一束光,越亮越能讓她看見曾經的自己陷入了怎樣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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