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陳松

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夏天的風吹在人的身上,略帶幾分燥熱。

陳松站在自家院子中,看著天上的太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明朝的空氣就是好啊,深吸一口,肺腑都清爽啊!」

陳松找來一把椅子,放在院子當中的一棵槐樹下,享受著陰涼。

陳松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準確的說,陳松體內的靈魂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陳松躺在椅子上,半眯著眼楮,手中抱著一壺涼茶,回憶著還沒有穿越的時候。

「 !」

就在這時,一陣巨響傳來。

還不待陳松站起,十幾個衣著鐵甲的軍士就涌了進來。

陳松站起,警惕的看著這些突如其來的軍士,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郎中?听說你有生白骨活死人的本事?」

一個滿臉煞氣的士兵來到陳松的面前,冷聲質問。

「我是郎中,至于生白骨活死人之事,只是謠傳罷了!」陳松回道。

「只要是郎中就行,其他的,我管不著!」

盛夏的太陽掛在半空,炙烤著大地,路邊的野草被烤的低下了頭。

長滿野草的黃土路彎彎曲曲蔓延到遠方,十幾匹戰馬從黃土路上飛馳而過。

馬背上的鐵甲軍士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皮鞭,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

在這些戰馬當中,有一個背著藥箱的少年坐在馬背上惴惴不穩。

少年正是陳松,他死死的摟著前面的軍士,生怕掉了下去。

陳松的窘迫引得軍士連連哄笑。

太陽開始偏西,這十幾匹戰馬停在了一處軍營的外面。

軍營位于一處空地上,空地周圍以前長著樹,可是現在卻只剩下半尺多高的樹樁。

不用想,肯定是被砍掉做了軍營。

陳松從戰馬上跳下,將背後的藥箱往上抬了抬。

「走,進去吧,王爺就在里面。

也是你運氣好,竟然能見到王爺這等貴人。」

帶著陳松的軍士拍了拍陳松的肩膀,往軍營里面走去。

幾人還沒走進,軍營外面巡邏的軍士就將他們的戰馬收了起來。

走進軍營,陳松忍不住的四處觀瞧。

軍營中的「秦」字大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身著鴛鴦戰襖的精悍士兵在軍營中來來回回的巡邏。

這些士兵的臉上滿是殺氣,橫肉橫生。

軍營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不多時,幾人停在了一座華麗的大帳外面。

核實身份之後,陳松被帶進了大帳。

「殿下,人已經帶到了。方圓五十里,只有他一個郎中!」

領頭的軍士站在大帳中央,沖著坐在上位,沉著臉色的年輕人拱手抱拳。

年輕人衣著華麗,頭戴金冠,雖年齡不大,但臉上的威嚴卻不容侵犯。

「還不跪下!」

站在陳松身後的一個軍士見少年無動于衷,當堂呵斥。

「免了!」年輕人擺擺手,隨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醫術如何?」

陳松回道︰「陳松,家住耀州富平縣流曲里!」

「你可知我是誰?」年輕人再次問詢。

「听聞乃是秦王大駕!」陳松回道。

「知道就好,前日出城打獵,以為無事,就沒帶郎中。

誰知今早摔落馬下,腿傷疼痛難忍。

倘若醫治不好,你可知後果如何?」秦王身子前傾,盯著陳松,雙眼如同蒼鷹一般。

陳松搖搖頭,「不知!」

「殺!」

秦王坐直身子,淡淡的殺氣在臉上流動。

陳松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額頭上有冷汗出現。

秦王的大名,陳松可是了解一二,作為朱元璋最無法無天的一個兒子,他可不會用過這種話開玩笑。

秦王朱樉,幼年聰慧英武,成年後多行惡事,荒唐無度,引三秦百姓哀聲哉道。

現在是洪武十二年,朱樉剛剛就藩一年,骨子里的殘暴就開始展露。

「過來吧,定要好生診治,否則」朱樉朝著陳松招招手。

陳松背著藥箱,朝著朱樉走去。

在走去的時候,陳松心里將朱樉罵了一個底朝天,各種難听的話都罵了出來。

可是表面上,陳松還要保持小心翼翼的狀態,防止惹怒朱樉。

來到朱樉的面前,陳松將自己的藥箱放在地上,然後弓著身子問道︰「不知殿下傷在何處?」

朱樉指了指自己的右腿,然後艱難的將右腿抬起,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這里!」

朱樉掀開褲腿,將包裹著小腿的白色棉布緩慢的展開。

只見一道長二十多公分,一公分深,如同蚯蚓一樣的傷口出現在陳松的眼前。

傷口位于小腿腓腸肌上,傷口已經變成了暗紅色,還在往外面冒著鮮血。

這樣的傷口,陳松不是不能處理,畢竟陳松以前可是全國排名前三醫學院的的醫學生,處理這樣的傷口,還是可以的。

處理這樣的傷口,最好的辦法就是縫針。

其實,古代也有外傷縫針的手術,《諸病源候論》、《千金方》、《外台秘要》、《世醫得效方》等醫書中均有記載。

可朱樉腿上的這道傷口太長太深,就這麼縫的話,誰知道朱樉能不能忍住疼痛?

萬一忍不住將陳松給活劈了,那可得不償失!

看著楞在那里的陳松,朱樉不耐煩的問道︰「能不能治?」

「能能能治!」陳松連連回答。

「那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治啊!」朱樉呵斥道。

陳松蹲了下來,蹲在朱樉小腿的旁邊,將藥箱弄到了旁邊。

陳松打開藥箱,從里面取出一個用軟木塞子塞緊的小瓷瓶、一把金屬鑷子以及一個巴掌大的小葫蘆瓶。

瓷瓶里面是碘酒,是消毒用的。

碘酒的消毒範圍比酒精廣,而且刺激性小,所以陳松就將碘酒帶了過來。

陳松將小瓷瓶上的木頭塞子拔開,用鑷子從里面加出一塊帶著碘酒的棉花團。

就在陳松準備往朱樉的傷口上抹去時,朱樉叫住了他。

「你這是何物?干什麼用的?」

朱樉沒見過碘酒,皺著眉頭看著陳松。

「殿下,這是秘制金瘡藥,傷口愈合的快!」陳松解釋。

碘酒是紅棕色,看上去也有些不堪,朱樉懷疑也十分正常。

「殿下,此物無毒,若殿下不信,小人可以先試!」

陳松說著就往自己的手臂上抹了抹。

看到這里,朱樉的戒備心放下不少。

「接著處理吧!」

朱樉指了指自己的傷口,對著陳松說道。

陳松將這個棉球扔在地上,重新從瓷瓶中取出一塊,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處理朱樉的傷口。

碘酒的刺激性要比酒精的刺激性小,朱樉也僅僅是皺了皺眉頭,並不覺得疼痛。

碘酒處理完畢後,陳松將那個巴掌大的葫蘆瓶打開。

這里面的藥可是好東西,這里面裝的是外傷神藥——雲南白藥。

還沒等陳松往朱樉的傷口上撒,朱樉又問道︰「這又是什麼?」

「殿下,這也是金瘡藥!」陳松拿著葫蘆瓶開口說道。

「上藥吧,告訴你,要是這個藥有什麼問題,你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朱樉一臉冷厲的威脅著陳松。

陳松沒有說話,開始給朱樉上藥。

「嗯哼~」

藥粉剛一接觸傷口,朱樉就發出了舒爽的申吟聲。

雲南白藥有鎮痛清涼的功效,剛剛接觸傷口,灼熱且疼痛的感覺瞬間消散不少。

這種感覺對于朱樉來說,實在是太奇妙了。

到了這里,朱樉徹底的放下心來。

其實,像朱樉這樣的傷口,應該再打一針破傷風才算穩妥。

可陳松感覺,若是自己將破傷風疫苗拿出來,大概率是會被朱樉當成騙子或者刺客給砍了。

這個時代的人,誰見過打針?

而且,根據歷史記載,朱樉一直活到了洪武二十八年,就算不打破傷風,也沒什麼大事。

陳松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回原位,然後站了起來,回到了下面。

「沒想到你倒是一個利落的主,要是傷好的快,重重有賞。要是好不了,就按照之前說的來辦。

等我傷好了之後,你再回去吧!這幾天,你就住在軍營吧!」朱樉收回右腿,對著陳松說道。

胳膊拗不過大腿,現在的陳松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哪里能和當朝親王抗衡?除過同意朱樉的要求之外,陳松還能干啥?

「帶他下去,安排住處,給我把人看緊了,不要讓他跑了!」朱樉對著站在下面的那些軍士命令道。

陳松被軍士帶了下去,安排在了一個低矮的營帳中。

這個營帳里面存放著喂養馬匹的草料,也就是說,朱樉還是沒有將陳松當成人來看。

也是,歷史上的朱樉可是一個草菅人命的主,欺壓百姓乃是尋常事,怎麼可能會將陳松放在眼中?

營帳里面,將近一半的面積都是草料。

陳松在草料中刨了一個坑,坐了下來。

背上的藥箱也被陳松放下。

「不要想著出去,不管是拉屎撒尿,都不準出來。尤其是晚上,要是被巡營的軍士發現,斬了你也是尋常。」

營帳外面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陳松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暗罵道︰「該死的朱樉,真是敗類。」

罵朱樉也只是過過嘴癮,罵過之後,還要面對現實。

陳松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呆呆的看著營帳的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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