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進來?」
寒澈稍稍抬眼。
他其實早就察覺到了陸菱的存在,只是孩子們听的認真,他也不好突然停住,索性便繼續講了下去。
只是等他說完,陸菱都遲遲沒有進門。
他從座位上緩緩起身,來到門口,便瞧見陸菱站在門外垂著眼發呆的模樣。
「怎麼了?」
「沒什麼……」
陸菱驀地回神,笑道︰「你在教孩子們念書?」
「嗯,閑來無事。」
正說著,寒澈將陸菱引了進去。
待人進屋後,他還停在原地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厚重的門簾,好讓外面的冷風,不會輕易的吹進來。
屋內,陸清哼哼唧唧的拉著陸菱,倒在她懷里,小聲道︰「姐姐,還是你講的故事比較好玩。」
旁邊陸衡反駁道︰「我覺得寒哥的故事也不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誰不喜歡?」
陸衡雖然懂事,但輕易不會跟誰套近乎。
就連宋令衍這個自來熟的,也能從陸衡的嘴里撬走過一句‘哥哥。’
看來寒澈還真是好本事。
陸菱笑著模了模他們的頭頂,說了句‘都好’。
寒澈從身後走過來,他也听見了陸衡剛才的話。
「陸衡,你長大想當大將軍嗎?」
「嗯!想!」
陸衡重重點頭,滿眼憧憬,「我還喜歡騎大馬,將來我要騎上最高的馬兒上戰場!做這個世上最威風的大將軍,然後保護姐姐和清清,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們!」
寒澈朝著陸衡踫了踫拳頭,笑道「好志氣!」
「哥哥,等將來我成了大將軍,也會保護你的。」
「哦?」
寒澈聞言眉開眼笑,忙裝模作樣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笑道︰「那我就多謝陸小將軍了。」
兩人笑作一團。
陸菱看著寒澈溫潤的側臉,心里忍不住想︰
等寒澈將來有了孩子,一定會是個非常有耐心且溫柔的父親。
陸菱忽然還有點羨慕。
旁邊的炭火燃燒著旺盛,陸菱忍不住把手伸過去,攏了攏火光。
寒澈不知道什麼站在了她旁邊,朝著她問︰「冷嗎?」
「還好,就是手有點冷。」
陸菱說完把手放在嘴巴跟前,哈了哈熱氣,又順勢放在了火爐旁。
寒澈看著她,忽然問道︰「我送你的那塊玉,沒有戴在身上嗎?」
「誒?」
陸菱愣了下,想到她似乎是把那塊玉丟進了空間內的儲物盒里。
里面放著銀票什麼的,反正值錢的都在。
陸菱低聲道︰「沒有隨身帶著。」
「回去後戴上吧。」
寒澈說︰「那是塊難得的暖玉,你長久的戴在身上,對你的身體也有助益。」
「暖玉,這麼神奇的嗎?」
「嗯。」
早知道是這樣,她就早該戴在身上。
她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回頭找家當鋪換錢呢,現在看來,是大可不必了。
熱騰騰的烤雞出爐,孩子們和陸菱一起都被叫了出去。
天幕徹底暗下來,今夜星月暗淡,但庭院內的篝火熱烈,將每個人的面龐都染上了一層橘紅的色調。
眾人圍著坐在一起,烤著火,吃著肉,配著酒,別提有多歡快了。
寒澈將孩子們圍在身旁,還將披風攏在了他們身前。
可以遮風,又可以阻擋木頭燃燒,可能會蹦出來火星,傷到人。
庭院內熱鬧非凡,身子也被烤的暖暖的,一點也不冷。
阿寬和林山還被眾人慫恿,一起舞起了長劍。
火光跳躍,人影聳動,笑笑鬧鬧的聲音,仿佛直達天際。
受氣氛影響,陸菱也喝了好幾杯酒。
她托著下巴,手肘擔在腿上,臉蛋紅撲撲的,看著眼前長劍翻飛的畫面。
有那麼一瞬間,陸菱覺得自己眼前的庭院忽然消失了。
梧桐樹也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茫。
黃沙漫天,戈壁灘外,男人的身姿如玉,長劍握于掌心,目光冷靜而堅毅。
寒澈的身影,仿佛出現的猝不及防。
他站在茫茫天際之下,衣玦翻飛,長劍舞動,每一招,每一勢,都帶著凜冽的風。
他的眉眼疏闊,眼底是少年的意氣風發。
俊秀非凡。
夜還很長……
翌日,陸菱揉著抽痛的太陽穴,從混沌中醒來。
她茫茫然的睜開眼。
窗外已經天光大亮。
昨晚的酒勁,有些上頭。
怪她平日里喝的都是果酒,昨日放肆的喝了阿寬等人準備的酒,結果就是毫無準備的喝醉了。
興許是听見了屋內的動靜,陸清這個小家伙探著頭走了進來。
她趴在床沿邊上,捂著嘴笑道︰「姐姐,你醒啦?」
「嗯,頭疼。」
陸菱的語調輕輕軟軟的,帶著點啞調,「去給姐姐倒杯水。」
「好的呀。」
陸清顛顛的跑開,來到旁邊的方桌旁,直接端了一碗水就走了過來。
水還是溫的,入口正好。
陸菱愣了下,目光淡淡的落在碗邊上。
陸清笑嘻嘻的說道︰「是寒哥哥準備的。」
寒澈?
陸菱黑溜溜的眼楮微微睜大,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眨眨眼,忽然問道︰「我昨晚怎麼回來的?」
「唔……」
陸清撅撅小嘴巴,小聲道︰「是寒哥哥抱你回來的哦,你還撒嬌扯著人家袖口不松手,哎呀呀,羞羞羞。」
「……」
陸清有模有樣的捂著自己的臉,眼楮從指縫看出來,笑意盈盈的。
陸菱狠狠的閉了閉眼。
喝酒果真誤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醉的太厲害,陸菱現在有點斷片,對于陸清所說的事情,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然而,其他人卻都記得清清楚楚。
起身後,隔壁的人過來探望。
說是探望,其實就是過來湊熱鬧,瞎起哄的。
寒澈走在前頭,剛來到陸菱跟前。
兩人還沒說話,身後便有人裝模作樣的一陣咳嗽,氣氛烘托的有些曖昧。
陸菱哪里遇到過這種情況,耳尖都不由得燒了起來。
反觀寒澈,依舊淡定。
他的臉上倒沒什麼多余的表情,只是眼底氤氳著淺笑。
「別理他們,頭還疼嗎?我找人幫你做了醒酒湯,還在廚房溫著,你若不舒服,就先去喝一碗吧。」
陸菱扯了扯唇角。
就算她不想喝,為了避免這麼尷尬的會面,她都想直接在廚房挖個坑,把她自己埋進去。
偏偏她在前面走,後面阿寬和林山這兩個戲精,還演了起來。
阿寬扮演陸菱,捏住林山的臉頰,音調凶巴巴的。
「寒澈,你為什麼晃來晃去的!不許晃!」
林山︰「咳……陸菱,你先放開我。」
「唔,不要!」
「大家都看著呢。」
「那也不要。」
林山學著寒澈低聲笑了下,裝模作樣的補充︰「明天酒醒了,你可不準跟我鬧脾氣。」
陸菱︰「………………」
毀滅吧,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