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曹盼兒還曾听見‘陸菱’之名,但她當時壓根沒放在心上,以為就是同名同姓。
可見了面之後,她越看越覺得心驚。
眼前的富貴可人,竟跟記憶中的軟弱小慫包重合在了一起!
可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好在,他們之間還有一層親戚關系在。
尤其她姨媽還是養育陸菱多年的恩人,他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曹盼兒覺得,往後她也不需要再去給什麼富貴人家當差了。
她就要住在這里,讓陸菱姐弟好吃好喝的伺候她!
不僅如此,她還要把她娘一起接來。
繼父從來沒給過她一天好臉色,甚至還把她賣進了縣城做丫鬟。
她娘省吃儉用,還得給繼父還賭債。
所以,她們母女對那家人,早就沒了任何念想。
如今陸菱這里吃好喝好,雖然位于偏遠的山村,可環境還算怡人,若是住在這里,也比回去繼父家里舒坦的多!
曹盼兒心里一陣澎湃激動。
本來跟劉嬤嬤來山村送禮,她還有點不情願,現在可真是覺得不虛此行!
今日趕上喬遷宴,眼前的瓦房雖然氣派,可還沒來得及裝修。
曹盼兒忍不住向往。
等她住進來以後,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好好置辦置辦。
錢家的老夫人,有一個紫檀木做的梳妝台,她已經中意好久了,每次進去灑掃的時候,才能多看兩眼。
往後,她也要讓陸菱給自己買一個紫檀木的梳妝台!
曹盼兒的眼楮轉來轉去的,精光閃閃。
陸菱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不用猜,都能想到此時此刻這人心里,計劃著什麼小九九。
她稍稍清了清嗓子,打斷了某人的思緒。
陸菱淡聲道︰「你現在是在錢府做丫鬟嗎?」
不知是那個字眼,刺痛了曹盼兒,讓她不悅的撇了撇嘴。
「我可是老夫人院中的二等侍女!豈非尋常丫鬟可比?」
「哇哦,這麼厲害呢?」
「……」
陸菱的語調不咸不淡的,像逗著人玩似的,她又問︰「我記得你不是跟著你娘嫁到燕南鎮了嗎?怎麼會到錢府去了?」
曹盼兒抿抿唇,眼底閃過一抹厲色。
她娘遇人不淑,改嫁給繼父以後,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
繼父是個賭徒,欠了一債不說,還喜歡喝花酒,喝醉了就喜歡動手打人,整日罵罵咧咧的。
後來為了還賭債,他竟然生了要把曹盼兒這個繼女買給青樓的心思。
不僅如此,繼父看她長得如花似玉,心想反正以後也要賣進青樓,給其他男人糟蹋,倒不如他先來嘗嘗鮮。
某夜,繼父趁著曹盼兒睡著的時候,偷偷潛入了她的房間,欲行不軌之事。
但曹盼兒早就準備,直接模出枕下放好的木棍,將她繼父狠狠的打了一頓。
男人暈倒之後,曹盼兒因為害怕,草草的收拾了幾件行李,便逃跑了。
卻沒想到,後來又被繼父給抓了回來。
但她娘以死相逼,繼父才沒把她賣進青樓,而是讓她跟著牙婆,被送進了縣城里的大戶人家做丫鬟。
之後,曹盼兒為了擺月兌繼父的控制,偷偷輾轉了好多地方。
近兩年來,一直在錢府伺候。
不過她們這些丫鬟,並不是家生子,即便在府中伺候多年,也進不了屋內伺候,充其量就是粗使的丫鬟。
幸運一些,能進到內院做灑掃。
曹盼兒就是其中之一。
想起這些年的辛酸,曹盼兒並沒有宣之于口。
她才不要被陸菱可憐。
于是她仍舊仰著下巴,像一只傲嬌的孔雀,朝著陸菱道︰「不論我娘嫁去哪里,我都得自力更生,如今我可不是普通的下人,錢府的門也不是那麼好進的!」
陸菱不耐︰「呵呵。」
曹盼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總覺得今時今日,眼前這個人與記憶中的人相差甚遠。
可她們明明就是一張臉,怎麼給人的感覺,會差別這麼大?
曹盼兒抿了抿唇,趾高氣昂道︰「陸菱,你現在應該掙了不少錢吧?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發的財,不過咱們既然是親戚,改天你就去錢府把我贖出來吧,我做丫鬟也做膩了。」
「把你贖出來?」
「對!要盡快。」
話音落下,陸菱搖了搖頭,好整以暇的答道︰「我家暫時還沒有請雜役的打算。」
「什麼?」
曹盼兒瞪大了眼楮看她,「什麼請雜役?我是讓你把我贖出來!你沒听見我說的話嗎?我做丫鬟做膩了,往後我就住在你們家!」
「住我家?憑什麼?」
「就憑我……憑我姨媽是你們二嬸!是養育你們多年的恩人!你說憑什麼?」
嘖,她要不提楊氏,或許陸菱的火氣,還沒這麼大。
既然楊氏不在,那麼這雙倍的火氣,只好讓曹盼兒一個人承受了。
陸菱逼近一步,朝著曹盼兒問道︰「對了,你賣給錢府多少年?」
曹盼兒以為陸菱被她嚇怕,已經答應幫她贖身了。
于是她得意道︰「我給錢府賣了八年,今天是我在他家的第三個年頭,你若要去給我贖身的話,可得多帶些錢,錢府的人不太好應付。」
「哇,原來你還知道錢府的人不好對付呢?」
曹盼兒瞅她一眼,無所謂道︰「那怎麼了?反正是你去,跟我有什麼關系,反正你只要把我的賣身契拿回來就行。」
「……」
陸菱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她忽然沒了耐心,朝著曹盼兒笑道︰「那我得好好幫你算一算。」
曹盼兒蹙眉︰「算什麼?」
「我呢,不養沒用的閑人,雇我跑腿,得十兩。錢府危險重重,怎麼也得二十兩吧?而且我的馬車也有磨損費,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怎麼也得要你三十兩!辛苦費什麼的,我就算了,滿打滿算,收你一個友情價——五十兩!你覺得怎麼樣?」
曹盼兒面若木雞,震驚道︰「什麼意思?你還問我要錢?」
話音落下,陸菱冷眉一橫,「不然呢?你當我是做慈善的?」
嘖。
某人懶洋洋的語調,驀地映入陸菱的腦海當中。
讓她險些走神。
她眨眨眼,就瞧見曹盼兒怒不可解的指著她。
「陸菱,你別不識好歹!你不過是一個連爹娘都沒有的野孩子,我姨媽把你養這麼大,你難道不該報答她嗎?你竟然還對我獅子大開口!」
「楊氏的恩情?呵!我記著呢。可你又是哪根蔥?也敢在我的地盤,對我指指點點?」
陸菱‘啪’的一聲,打開曹盼兒的手,冷聲道︰
「你有爹有娘又如何,還不是被人賣來賣去,連家也沒有。有什麼好得意的?再敢嚷嚷,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兩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