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乖巧著眨巴著眼楮,似懂非懂的模樣。
門外,陳興元被徐氏悄聲的帶走了,屋內再度安靜下來。
陸菱捏了捏陸衡黑瘦的小臉,又忍不住點了點小家伙緊皺的眉頭。
「你呀你,小小年紀操心的事可真多,你安心去讀書,剩下的事,我會想辦法的。陸衡你現在年紀還小,是需要依靠我的時候,所以沒關系,因為將來姐姐總有需要你的一天,咱們是一家人,永遠互幫互助。」
陸衡眉眼閃爍,朝著陸菱鄭重的點頭。
這些話,他听懂了。
安撫好陸衡,陸菱又將清清放回了床上,讓陸衡照看著她。
陸菱喝了碗水,隨即便走出了房門。
隔壁屋里,徐氏還在溫聲訓著陳興元。
「清清每天都要午睡的,你忘了上次把她吵醒了,後來人清清生氣了,不理你,你還找娘哭來著,怎麼還不長記性?」
「唔……太高興了,人家忘記了嘛。」
「不能忘,以後午睡的時間,不許大吵大鬧的,即便不會打擾清清,也會打擾別人,咱們可不能做那種討人嫌的事,知道了嗎?」
「娘,我知道錯了,我噓噓!」
陳興元的小手蓋在自己嘴邊,一臉誠心實意的道歉。
小模樣可愛極了。
徐氏忍不住忽的一笑,身後的男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陳力打趣道︰「只有訓咱兒子的時候,才能听見你這樣的語調,倒也新鮮。」
聞言,徐氏回頭嗔他。
「誰讓你這個當爹的,平時只知道慣著,沒有嚴父,自然就有嚴母了。」
男人伸手捏了捏徐氏的掌心,笑道︰「嗯,夫人辛苦。」
「去你的!」
徐氏甩開她的手,臉上卻溢出笑容。
她從臉盆里擰出毛巾,給男人擦了擦手,又道︰「力哥,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挪你到外面透透氣可好?總悶在屋里,也不是辦法。」
話音落下,男人眼中向往,但最後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算了,你這小身板可挪不動我。」
徐氏撇撇嘴,「你別小看人!再說了,若你想出去透氣,我即便找人,也能把你抬出去,哪怕要給錢!」
「呦!當了家,做了主,說話就是有底氣。」
「切!」
徐氏搡他一拳,卻軟綿綿的,沒敢用力。
男人的大掌裹著她的手,溫聲道︰「我知夫人心意,只是不必如此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我又沒嫌棄你。」
「是,我知道。」
徐氏終于笑起來。
屋內的氣氛和樂又幸福。
無意間听了次‘牆角’的陸菱,也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夫妻伉儷,當如是。
緩了下心神,陸菱抬手敲了敲門。
很快徐氏挑開簾子,走了出來。
「菱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
屋里住著養傷的男人,徐氏也不好讓陸菱進屋,兩人索性都走到了院子里。
陸菱便率先開口,「凝姐姐,我方才听見興元說,他要去上學堂了,現在就能去了嗎?下一批學生不是還得等到開春嗎?」
「是是,是開春後。」
徐氏拉著陸菱在院內的凳子上坐下,而後道︰「我正打算等你回來告訴你呢,咱們和鄰村之間,新開了一家‘四月書齋’,現在正在招收明年的學生呢,我帶興元去見了夫子,現在學堂還空著,明年開春就能去念書了!」
四月書屋?
新學校?
听了這個消息,陸菱也覺得挺開心的。
雖然周邊幾個村落的人,一般都去‘惠群書齋’讀書。
可是因為生源比較固定,且數量有限,他們未必能拿到名額。
若再有一家新書齋的話,情況就不會那麼緊張了。
陸菱點點頭,朝著徐氏道︰「回頭我也帶著陸衡去瞧瞧。」
「好好好,你們抓緊時間去,可別去晚了,但時候耽誤事。」
「我知道。」
陸菱笑著起身,預備離開。
忽然想起什麼,陸菱又回頭朝著徐氏道︰「凝姐姐,姐夫是摔斷了腿對吧?」
「誒?對!已經養了快兩個月了,還不能下地呢。」
傷筋動骨一百天,也是沒辦法的事。
徐氏問︰「菱兒,怎麼了?」
陸菱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長期臥床,身上的肌肉容易萎縮,閑暇的時候,徐姐姐可以給他稍事按摩,他身上會舒坦一些。」
「按……按摩?這是什麼?」
「就是……」
陸菱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便朝著徐氏問︰「家里有紙筆嗎?」
「有有有!」
徐氏忙點頭。
因為想著要送陳興元去學堂,所以她早就準備好了這些。
只是後來因為陳力的傷,耽擱了陳興元入學的時間,所以那些東西便也擱置了下來。
徐氏找出紙筆,給了陸菱。
陸菱在紙上寫寫畫畫,沒一會兒人體腿部的基本輪廓便成型了。
她順勢標出幾個穴位,還告訴了徐氏一些按摩手法和注意事項,最終將成品交給了徐氏。
徐氏愣愣的把東西接到手中,忍不住驚嘆。
「菱兒,你竟然還懂醫術?」
「一點點。」
陸菱沒有多說,也沒有做什麼解釋,之後便回到自己的屋里。
院中,徐氏愣怔了半天,看著陸菱身影消失的地方,總覺得手里的紙張變得沉甸甸的。
進了屋,陳力發覺徐氏面色有異,便忍不住問︰「怎麼了?陸家姑娘,找你有什麼事?」
「叫什麼陸家姑娘,叫妹子,往後你也得把她當自己家妹子。」
「行行行,听夫人的。」
陳力無奈笑笑。
其實自從陸菱住進來,他們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見過面。
雖然在一個院子里,但陳力因為腿傷,每天只能臥床。
陸菱又是個小姑娘,輕易不會進屋,所以他們二人還沒有見過彼此。
僅有的對話,也都是通過徐氏的口。
徐氏將圖紙端在手里,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連陳力的呼喚都沒听見。
最後,她長嘆了一口氣,朝著陳力道︰「力哥,咱們真是幸運。」
她跟陸菱相識也才短短半月,可卻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幫著她煮茶水,賺到了給興元上學堂的錢。
又跟著她上山挖野菜,最後不僅挖到了藥草,還賣了錢。
平日里,陸菱對他們多有照拂。
除了年節下,僅僅吃的幾次肉,還都是陸菱請的。
而且,他們的兒子陳興元,也經常在隔壁蹭吃蹭喝。
陸菱給清清他們帶了好吃的,也總得想著興元的份。
徐氏滿心感慨。
陸妹子可真是個面冷心熱的性情中人,既有俠肝義膽,也有心計手段,將來必定是別人仰望和艷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