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菱覺得,她畢生演技的高光時刻,和尬到腳趾抓地的緊張時刻,都聚集到了今日。
她已經把腦子里面關于鬼神的那一套說辭,說盡了。
庭院內靜悄悄的,人們統一扭動脖子,看著陸菱消失的方向,半晌過後才反應過來。
「咱們是不是得跟過去看看?」
「呃……你去?」
「你去!」
「你去不去!」
「好,我去。」
最後,宋令衍這個一大早趕來看熱鬧的冤大頭,成為了第一個見證奇跡的炮灰。
房門大開,屋內卻因為背光顯得昏昏沉沉的。
屋內有兩道清麗婉轉的聲線,正在一問一答。
「你可知,若真傷人性命,你也難逃劫難。」
「我只是想要報仇!」
「你已經死了,不如趕快投胎去吧。」
「我只是想要報仇!」
「好好好,我知道,他雖然罪孽深重,卻依舊苟活于世,你心有不甘,我都可以理解,不過你既然已經死了,莫要再生事端,往後我會為你立牌供奉,你安心的走吧。」
「我只是想要報仇!」
機械,死板,同一情緒音調下的台詞,重復了四邊。
陸菱也沒辦法。
誰讓她在空間里,只找到了那麼一支質量堪憂的錄音筆。
又拼著最後的電量,完成了剪輯。
宋令衍鬼鬼祟祟的巴望著頭看進來的時候,正好瞥見屋內的牆壁上,一道緋紅的身影,慘白著一張臉,飛在半空中。
「!!!」
他心中警鈴大作,尖叫了一聲,便退出了房間。
旁人問︰「如何?」
宋令衍一陣腿軟,哆嗦道︰「有鬼!真的有鬼!鬼出來了!」
錢仲新害怕的往後縮了縮,卻又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
他推開宋令衍,自顧自朝著屋內偷看了一眼。
正巧看到陸菱將投影儀關閉之前,映射到牆上的歪歪曲曲的紅衣女子。
嗝——
錢仲新兩眼一翻,被嚇暈了。
陸菱听見動靜,手上的動作一頓。
她緩緩回頭,將設備重新丟入空間內。
這次是真的要送它們去角落里吃灰了。
她把最後的光影,用拍立得照了下來,一張扭曲的紅衣身影,便出現在了照片中。
陸菱滿臉‘復雜’的走出來,將照片呈給了錢老爺子。
「錢老爺,女鬼已被我封印,接下來我會把她帶走,你們便可放心了。」
然而程氏卻忽然打斷,「不可!陸大仙,這女鬼還是交給我們處置吧。」
陸菱挑了下眉。
程氏尷尬的笑笑,低聲道︰「新兒因此受了不少苦頭,未免留下隱患,這……女鬼還是交給我們,徹底鏟除的好。」
陸菱沒有搭話,徑直將照片遞了上去。
程氏借著院內擺列祭壇上的燭火,直接將照片燒了。
連同幾片黃紙一起,丟進了燃著香燭的爐鼎當中。
神情相當的漠然。
臨走的時候,程氏還特意追出來,往陸菱手里塞了三張銀票。
「陸姑娘,今日可真是多謝你了,往後若是來縣城玩的話,記得常來家里坐坐。」
「多謝夫人。」
陸菱也沒推辭,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銀票,並朝著程氏道︰「不過夫人,常言道修身養性保平安,令公子年紀還小,若還想日後安穩度日,還是收收性子吧。」
話音落下,程氏不僅沒有惱,反而親切的拍了拍陸菱的手背。
她其實早知道自己的兒子德行有虧,只是向來習慣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今經此一事,倒是讓她警醒不少。
「姑娘放心,日後我一定好好教導他。」
「好,夫人請留步。」
陸菱離開錢府,徑直朝著吳量家而去。
昨天吳量帶著所謂的解藥回了家,現在應當還跟原慶待在一處。
事情完美解決,陸菱心里很高興。
她模出銀票看了眼,竟然有整整三百兩,加上錢仲新給她的兩枚銀錠子,現在她又成小富婆了。
有了銀兩,便可以置辦東西,將來陸衡的學費也有了。
回到吳量家,隔著老遠的距離,陸菱就瞧見了門外那道焦急的身影。
「陸妹子,你可算回來了!」
原慶迎上來,有些激動,「怎麼樣?」
陸菱揚了下手中的圖紙,笑道︰「拿回來了。」
「哎呦呦!我的天!」
原慶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他擔心的一天一夜,生怕陸菱有去無回,不成想這丫頭竟然真的把圖紙要回來了!
陸菱朝著門內瞥了眼,沒看到吳量母子,便問道︰「他們呢?」
「在屋里歇著呢。」
原慶撓了撓眼角,笑的揶揄,「昨晚,元大娘拉得一晚上的肚子,今天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噗——」
陸菱咯咯地笑起來。
活該呀。
原慶便嘆了聲,又道︰「我當真以為你給她喂了毒藥呢,現在看來,應該是瀉藥吧。」
「當然了,我怎麼可能謀害他人性命。」
「是是是,我看吳量現在也反應過來了,昨晚陪著元大娘,生了一晚上悶氣,哈哈哈,可真解氣。」
陸菱點點頭,話音一轉。
「原大哥,事情已經解決了,你若是想回去的話,可以先行一步,我難得來一趟縣城,想去買些東西。」
「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一起去吧。」
原慶往身後看了眼,又道︰「吳量這里,我也懶得追究了,左不過就是見財起意,現在他已經算是受到教訓了,我跟你一道去縣城里的市場逛逛吧,你若想買什麼東西,可以問我,西南兩個市場,我都很熟悉。」
陸菱想了下,點頭,「好,那一起吧。」
簡單收拾了一下,陸菱和原慶重新出發,朝著縣城里的市場而去。
與此同時,半天沒等到陸菱的寒澈,站在錢府旁邊的矮牆下,心情有些復雜。
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丟下了……
「唉!」
半晌,寒澈嘆了口氣,決定退而求其次,去找宋令衍。
畢竟他那有免費的代步工具。
然而,寒澈輔一轉身,忽然瞧見兩道拉拉扯扯的身影,在錢府門口鬼鬼祟祟的。
定楮一看,這兩個人還有些眼熟。
寒澈舌忝了舌忝唇角,薄涼的眉眼透出一絲揶揄。
好呀,差點把陳盛給忘了。
不過現在陳盛自己送上門,正好可以讓他出一出悶氣。
嗯。
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