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贏了

「你早就知道了嗎?摩羅克伊兄長。」兩名龍祭司倚靠著黑淵角斗場的黑石牆壁,陰影中的他們關注著那個站在看台中央,將萊爾扶起的黑淵王子。「那只是一個幻象?」

「你認為呢,我的姐妹伊拉宋恩。」學者先生並沒有出去,萊爾的事不需要自己插手,那自己也樂于低調。

伊拉宋恩搖了搖頭,從頭頂花冠中垂下的新芽散發著清甜的香味。

「我不確定,以假亂真傳播情緒的幻象,高明的夢境使者能做到,靈魂大師也能做到。那個復蘇的噩兆有操縱恐懼的能力,這意味他能污染靈魂,自然也能制造幻覺。而另一個猜想……兄長,那不正是你培養萊爾的原因嗎。」

「萊爾是一個好學生。哪怕他不具備這份天賦,我對他的關注也不會衰減多少。」學者強調了自己的立場,作為一名教師,一位兄長,他不想讓伊拉宋恩對自己留下扭曲的印象,一個利用學生的唯利是圖施法者形象。

「但絕不會像現在那樣特別,摩羅克伊兄長。他正在扶植你的,你的渴求,讓你的靈魂再次鮮活。萊爾給了你希望,哪怕是污濁的希望。過了如此之久,上一次看到你意氣用事,還是在你活著的時候。」

學者簡單地笑了笑。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心想的,將不可理解的事物套用自己理解的規則。將未知曲解為已知,用拒絕逃避恐懼。」

「你是指我對你的偏見,還是他們對萊爾行為的理解?」

學者並沒有回答,而是提出了新的問題。

「伊拉宋恩,你願意相信哪個事實?」

「一場破碎地獄的虛假幻象?」

「還是破碎地獄之後,作為造物主的不可視存在將這一切重塑?」

綠龍祭司深吸了一口氣,將薄荷味的吐息噴涂到冰涼的陰影里。

「我希望那是一場幻象。我希望……未來的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但兄長你的意思,噩兆已經有了扭曲重塑現實的神力……」

「不,噩兆沒有,他只是萊爾的恐懼容器,又一個半身。地獄破碎確實只是一個幻覺。噩兆並不蠢,他了解自己的孱弱,不會挑動魔族脆弱的神經。那段恐懼幻象,只是不滿的威嚇而已。」

「謝天謝地。」一切並沒有突破伊拉宋恩的糟糕預想,那只是一種幻象。伊拉宋恩看向學者。「可是那樣的話,不就意味著,兄長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嗎?」畢竟學者想要的,正是能夠扭曲污染現實的力量。

「難道兄長你不沮喪?」

「當然不,萊爾已經超過了我的期待。」

「噩兆做不到破碎地獄而後重建,但是萊爾可以。噩兆,只是祂的一部分。」學者朝著角斗場外走去。「那場幻象,是祂對我的抗議,對我將妮婭從祂的整體中分離的不滿。讓其支離破碎,到現在,也只能用一場幻象來傳播恐懼……」

「新神的復蘇超出了兄長的預料?」

「是的。我原本的計劃,萊爾將在到達五鎖之後,開始復蘇神性,這樣能夠保證人性成為絕對的主導者。然而現在就爆發了,有什麼東西刺激了祂,讓萊爾的存在性質變得不那麼穩定。計劃趕不上變化,融合已經開始,我們的計劃也需要進一步實施。」

伊拉宋恩注視學者移動的腳步,他並沒有表現出他言語中的歡快,保持著無事發生的平和。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可是,那個回歸的黑淵王子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就像是受到了某種精神控制……」

學者先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像是在等待什麼噩耗的伊拉宋恩。

「你反應過度了,我的妹妹。對于邪神的敏感讓你忘記了冷靜,你現在變得一驚一乍的。你需要回到夢境好好調整自己的情緒了。否則龍祭司又要再瘋一個。」

學者的手指輕輕在綠龍祭司的臉上敲打著。

「精神引導,那種東西你也能做到吧。」

「魔族是崇尚力量的族群,他們會對勝利者表示尊敬,尤其是戰勝自己的強者。」

「噩兆並沒有扭曲高加蘭的神智,但他做了催眠大師都會做的事,在潛意識中種下一個心理暗示。」

「高加蘭內心對于噩兆的恐懼,和對勝利者的尊敬,揉合成了他對萊爾的好感。這是噩兆希望看到的……」

聲音隨著龍祭司的離去消散,其中的隱秘也被寧靜掩蓋。

角斗場中心,黑淵魔族對于地獄位面的探查也結束了。

「非常抱歉,雷蒙托斯大人,我的孩子的話是對的。地獄位面並沒有損失,也沒有人員傷亡(等待復活的魔族不算傷亡),一切都是我的反應過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為您設宴表達我的愧疚。」

龐弗雷‧黑淵將昏迷的萊爾轉交給雷蒙,仰視著高大的雷蒙,那雙美麗的黃金瞳中如同蕩漾著水波,如果雷蒙直視,會從那雙眼楮中看到一個英挺的身影,那是他自己。沒有人能拒絕一位站立在族群頂點的女王低聲下氣的邀請。

除非他不看。

雷蒙先生將萊爾放在自己臂彎里,用聖光從頭到尾檢查了萊爾的軀干。然後自顧自地離開了,只丟下一句。

「算你們好運,魔族。」

自始至終,雷蒙根本沒關注展現媚態的黑淵女王一眼,除了她擋路的時候。

周圍的地獄領主全部低下腦袋,不敢去關注尷尬的女王,眼楮亂飄說不定自己就得回地獄等重生了。

高加蘭開朗的聲音出現在龐弗雷身後,「老媽,邀請雷蒙托斯大人又失敗了吧,都說了不要去看那些巫妖出品的社交秘籍了。」

「魔族應該按照自己的方式抉擇配偶。」

毫不猶豫揭親媽傷疤的黑淵王子很快就承受了母愛的重拳,一口鮮血被噴到龐弗雷的長裙上。看著弓著腰像蝦米一樣在自己懷里抽搐的兒子,龐弗雷雙眼冰冷。

「你又失敗了,我的孩子。」

黑淵王子臉上拉扯出一個微笑,「沒辦法啊,疫醫先生很強啊,不愧是雷蒙托斯大人的子嗣。而且我輸過不止一次啊。」

「慶典結束之後,你還是滾回地獄接著去挑戰地獄領主吧,真是丟人的兒子。」

高加蘭打著哈哈,費瑪‧黑淵站出來為其辯解。

「母親,哥哥並不丟人,三百歲以下能夠挑戰地獄領主還不被殺死的魔族,只有哥哥一人。」

「然後輸給了巫妖。」黑淵女王斬釘截鐵地做出了結論。

「……明明你們都被疫醫先生嚇到了。」費瑪用小到听不見的聲音小聲抱怨。

黑淵女王拍了拍手掌,命令魔族立刻整理角斗場。

「表演賽結束了,接下來,彷徨之城爭霸賽正式開始。」

地獄火邀請賽的勝利者。

安德瑞學院,疫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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