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暗藏玄機

作者︰筆名陌上少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章先生不知何時走了出來,莫鳶忙站起身迎了她坐下。「他二人若不是遇到了彼此,恐怕也難撐到今日,雖人妖殊途,但終究殊途同歸。經歷相似,同病相憐起來也生惺惺相惜之情。所以說,他二人是彼此的寄托。」

「可如今,棠離……」莫鳶想說棠離已逝,趙家滿門覆滅,趙弗在這世間又還有什麼可寄托,雖然心結已結,恐怕日後也不容樂觀。

「所以,趙弗也是命不久矣。」章先生已然看淡生死,早料到這個結局。「罷了,都是命。棠離的遺書我看了,有一個消息可能對你們有用。」

眾人這才從傷感中月兌離出來,等著章先生的下文。「棠離與崔弋交易的時候,拿了一項珍寶與他交換。棠離原文寫道‘滄海一珠而已,若生死相易,吾亦往矣。’」

「必是滄海珠。」祁堇衾聞言斷定。「只是崔弋已死,上哪去尋滄海珠啊?」元袁苦惱,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又斷了。

莫鳶靈光一閃。

「等等,崔弋收集的珍寶……或許我知道從哪入手!」

漠北湄城已遠離極北之地,此處有湄江一條支流經過故得名湄城。

蘇千金在此也是有商路據點,他一邊打理著商路諸事,一邊隨金玉滿堂在此等待莫鳶。

這一等便是半月過去,金玉滿堂在此把這首詩反復看了又看,試了諧音,藏頭,藏尾各種可能,然而除了首句指向朝北便再也看不出其他線索,終于半月過後,莫鳶帶著一行人來了。

仙界已派了守衛看守啟明山,夙湮兮也溜到湄城恰好遇到了蘇千金,便留了下來。莫鳶等一行人趕回湄城與金玉滿堂匯合。

莫鳶笑嘻嘻的解釋稱,這些人都是自己走南闖北結交的文人學者,各個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定能解崔弋遺詩之謎。

金玉滿堂早已被這首詩折磨的才思竭盡,見到眾人仿佛看到了救兵,立刻就拿出了崔弋的遺詩,至于此詩之外的財寶他已經不甚在意,只求能解此謎。金玉滿堂研究的這些天早把這首詩抄了不知多少遍,一一分發到眾人手中。

夙湮兮早也看過這詩,他翹著二郎腿道︰「這不外乎就是崔弋有感而發的即興創作,小金子這些天什麼方法沒試過。」

他舉著紙張指著字念到︰「藏頭︰水九春浪風不此,草遍淚不與未盡。狗屁不通。」

莫鳶道︰「不一定就是藏頭啊,藏尾呢?」

夙湮兮湊過來指著念到︰「摧大蹙堆畏碎客,飛歸垂灰醉吹悔。除了能看出這崔弋有一二押韻的本事,實在是看不出什麼意思。」

蘇千金反駁︰「可明明首句指向的就是漠北風光啊,我覺著小金子的推測有道理,這首詩定有玄機。」

莫鳶稀奇于半月不見,幾人關系倒是處的蠻好。「好了好了,我們幾個胸無點墨,看不懂也是正常,且看看他們怎麼說。」

元袁拿著詩讀完後嘆道︰「可見作者壯志難酬,心有不甘,最後只得一心為財的無奈和悲哀。」

祁堇衾道︰「如你們所說首句寫漠北風光,倒是巧妙生動。只是後面皆是敘事寫情,這首句到底什麼意思也難說。」

元袁點頭表示贊許︰「我縱觀全詩最喜歡的是這句‘風雨如晦何所畏?’道盡了年少氣盛,意氣風發的魄力,讀來深有所感。」

莫鳶心道確實是元袁的作風。千人千念,不同角度看到的重點果然各不相同。

只是說了這麼多這詩到底什麼意思還不知道。莫鳶求助似的看向最後的希望——方曈兒。

方曈兒接過紙卷,上下看了一遍,輕嘆一聲。

「這詩,有故事。」

那日之後,方曈兒整日對著這紙卷研讀,還細細問了金玉滿堂作者的生平和背景。莫鳶瞧著心中感慨,原來作文大家就是這麼練成的,于是她也沒閑著,跟在方曈兒後面日日手不釋卷。

就這麼過了兩日,方曈兒帶著數張密密麻麻寫滿了簪花小楷的注釋來到眾人面前。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著方曈兒,她將紙鋪在案前,指著詩句一句一句娓娓道來。

「‘水作磐石玉不摧,草木難春燕不飛’,看似寫景實則寓情于景,結合下文所述的故事可見,寫詩人寫的其實是自己的心境。水本為天下至柔,在嚴寒之中可堅如磐石,經歷了一番苦難絕望之境,詩人的心已如水成冰,寒冷僵硬,只覺得自身如草木無情無感也再難逢春,亦無人賞識心中苦悶。」

眾人皆恍然大悟,覺得甚是有道理。

「‘九九歸一十為大,遍尋東西南無歸’,仕途失意受到打擊,縱然才學九分也壓不過十分的權勢,志向無法實現不知將去往何方,不知何處才是歸途。」

知曉崔弋過往的金玉滿堂訝然,喃喃道︰「言之有理。」

「‘春黛未平點點蹙,淚不見目悠悠垂。浪沙淘盡千骨堆,不知春閨幾心灰。’這兩句寫的是同一件事,此處為倒敘。

先是江邊戰事不休,浪沙淘過千萬將士尸骨,不知春閨里有多少女子為此悲傷,心化成灰。她們的眉毛因為擔憂一直沒有舒展過點點蹙起,得知死訊又垂下頭哭的淚水遮住了眼楮。此情此景仿佛詩人親眼所見,令人唏噓悲嘆。」

經方曈兒這麼一解釋,當真字字如畫,歷歷在目。好像能感覺到戰爭帶來的苦難和悲劇在眼前發生。

「‘風雨如晦何所畏?與君共飲嬋娟醉。’承上啟下之句,戰爭不休局勢動蕩,在此風雨飄搖的黑暗時代,又有什麼好畏懼的呢?與我的知己並肩作戰,在月色下舉杯共飲,連明月也一同陶醉。」

莫鳶心中微動,這寫的是……關越將軍。二人曾有「關將崔軍」之美名,在戰場也是並肩殺敵無數,只是後來……

「‘不霽何虹鏡花碎,未雲何龍煙波吹’,沒有下雨哪來的彩虹,一切美好都如鏡花水月盡數破碎,沒有雲霧哪來的龍騰有風一吹美好景象就如煙波四散,詩人借此指自己身份卑微本身就成不了虹龍,盡管有所成就但仍舊不能名正言順的封王拜將,所有的一切最終都化作一場空。」

說到此處,金玉滿堂眼中已隱隱有淚,詩中字字泣血說的正是崔弋生平所經歷的悲劇。

「‘此生當做無情客,盡攬千金方不悔。’最後一句,詩人歷盡世事變遷,終覺無情無義才能不受苦難,唯有追求金銀財寶才不會後悔遺憾。」

一言罷遼,滿座寂然。

莫鳶似乎又回到了為崔弋守靈的日子,看著面如冠玉的青衣書生,就那樣毫無生氣的躺著,當他的經歷展現在面前之時,莫鳶心里隱隱有些佩服,若是換做自己經歷了這些,未必能比他做得好。

「從前倒是對他有諸多誤解,可能居于有無閣門下也是無奈之舉吧。」元袁嘆道。

「別的不說,倒是有幾分才學,可惜了。」連夙湮兮都難得正經的夸了一次。

祁堇衾只淡淡說道︰「生不逢時,身不由己。」

金玉滿堂不言語,走上前收起紙卷,方曈兒連同注釋一並遞給他。「這只是曈兒一些拙見,若從詩詞文章理解的角度便是如此,其中要是暗含其他玄機,恐怕還得再細細琢磨。」

「這首句我覺得兩種解釋都可以,不過我還有一種猜測。」

祁堇衾此言一出,大家湊到桌前,祁堇衾拿出筆墨,邊寫邊解釋道︰「藏頭或許不行,但前兩句的字卻有玄機。」

祁堇衾在紙上寫下「水」「草」二字。

「‘水’字可寫作——」他筆尖輕點,在紙上落下三筆,又寫上「草」字。

加草,夙湮兮道︰「這壓根不是個字嘛。」

「不急,且看下一句‘九九歸一十為大’,十為大。」

一說到數字蘇千金倒是頗為敏感︰「十為大怎麼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確實十最大嘛。」

「換個思路。」

「你是說把十換成大?這也不見有十嘛……」

「欸,等等……」莫鳶指著草字下面的「十」,似乎頓時有所了悟。

祁堇衾一笑,肯定的看了她一眼,揮筆在紙上寫下「漠」字。

蘇千金和夙湮兮「哇哦」驚呼出聲,金玉滿堂大喜,元袁贊嘆道︰「祁兄這個思路實在絕,定是玄機所在。」

方曈兒︰「那照這種規律,後面的詩亦有可解。」

莫鳶,蘇千金和夙湮兮另圍著一張紙,寫下「春」「淚」,左思右想。方曈兒見了搖搖頭笑道︰「非也。」

祁堇衾說著︰「春黛為眉,淚不見目。」在紙上寫下眉加,正是「湄」字。

金玉滿堂驚喜出聲︰「正是漠北湄城!」

莫鳶︰「沒想到滿堂哥誤打誤撞竟真找對了方向。那到底是湄城哪里?」

祁堇衾搖搖頭︰「這個組字法後面的詩句不再適用,暫時看不出來了。」

夙湮兮月兌口而出︰「崔弋這個老狗賊……」被金玉滿堂一記眼刀,夙湮兮忙改口道︰「這個心思縝密非常人能及啊。」之前因為崔弋一事,二人爭吵過數次,夙湮兮實在是不想再招惹麻煩了。

元袁信心滿滿道︰「無妨,已經知道是漠北湄城,我們四處查查,總能有線索的。此事交給我和曈兒,排查湄城內可曾有崔弋行蹤。」

金玉滿堂道︰「好,那我們幾人出去排查。」

蘇千金嘟囔道︰「你們可還欠著我銀兩呢,如今還要加上食宿費……」金玉滿堂捂住他的嘴拉出門外不知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蘇千金兩眼放光,搓著手屁顛屁顛的跑回來表示義不容辭。

莫鳶道︰「湄城雖說不大,可畢竟一座城呢,多些人去也好。我們兵分三路,元袁和曈兒一組,千金和滿堂哥一組,我和夙湮兮分三個方向查,倒也快些。」

金玉滿堂贊同不已︰「這個主意好。若真有所獲,我願與諸位共享。」

祁堇衾道︰「我們只要一樣東西——滄海珠。如果沒有,錢財我們分文不取。」元袁幾人紛紛點頭,大家心知肚明為了補天之事而來,並非圖財。蘇千金忙站到金玉滿堂身後與幾人劃清界限。

金玉滿堂神色動容,憋了半天朝著莫鳶說了一句︰「小九,你的朋友們真是好人。」莫鳶拍拍他,笑道︰「各取所需,你也不必言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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