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對不起

楚驚凰嘴角扯了扯,忽然問回上面的問題︰「你知道為什麼赤厭晨沒去查嗎?」

楚深不語,看著楚驚凰明顯知道內情卻好似又厭惡萬分的模樣,推斷這里面怕是有旁人不得而知的內情。

楚驚凰雙手緊握成拳,儼然是無法在忍耐下去了︰「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是朝渺自己的手筆,她終于忍不下去了選擇了這種方式離開。」

楚深只覺得荒唐,比听到旁人造謠面前的人苦戀朝渺還要荒唐︰「這怎麼可能,朝渺就算要走……」他話說到這兒突然頓住了,楚深後知後覺意識到朝渺被禁錮的那段時間,朝渺和赤厭晨貌似是發生了嚴重沖突,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緩和,甚至于將孩子的魂靈都交給了他,但如果這些都是在為她離開做準備……

楚深揉了揉額角,將腦子里這些荒唐的東西都剃了出去︰「就算是有矛盾,也是人夫妻倆的事。」朝渺不管怎麼看都是把赤厭晨拿捏的死死的那一個啊。

要說朝渺為了擺月兌赤厭晨尋死,打死他都不信啊!

楚驚凰目光陰鷙,在楚深看不到的角度掌心收緊,冰棺一角出現裂紋。

「你,如果這件事不是赤厭晨想的那樣,而且他也意識到這點的話,你好自為之。」楚深的立場也只夠上勸兩句,說完他便要離開,在走到暗室門口的時候,忽的听楚驚凰叫了一聲。

楚深聞聲側目,忽的月復間一涼,接著便是鈍痛,有銳器從他月復部刺了進來,而抓著凶器的人,是楚驚凰。

楚深瞳孔一緊,楚驚凰抓著刀柄的手往里一送。楚驚凰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看著楚驚凰身後,那個躺在冰棺里的人坐了起來。

正在標注城防圖的赤厭晨忽然手一僵,筆尖的朱砂在紙上暈染出赤色的花。

「你在想什麼?」宮九歌在紙上留字。

赤厭晨圈出一個位置,他說︰「這里可以充作全陣的中心,適配個陣源最合適不過了。」

宮九歌︰「弄個建築,增多人氣。」

赤厭晨︰「可以,就建個地宮吧。」

「主子,」木十四匆忙進門,來不及多喘兩口氣急道,「楚驚凰出事了!」

在趕過去的路上木十四詳細解釋說︰「不知道哪里流竄進來的鬼靈,楚驚凰被重傷,而且,而且……楚昭昭,她活了!」

要說前一個消息遠沒有後一個沖擊那麼大。

赤厭晨︰「什麼叫活了?」

木十四︰「之前夫人重傷,楚昭昭不是願意把自己當容器麼,結果失手二人都……但是現在人醒了,有沒有可能是夫人活下來了?」

旁邊飄著的宮九歌悻悻,听過楚驚凰的牆角後,她對木十四這話的接受度滿值,半眯著眸子,連說話的念頭都沒了。

本以為只是普通的鬼靈傷人事件,因為被傷的是新起之秀楚驚凰,這才翻起點浪花,然而等到了現場,才發現這事兒壓根沒那麼簡單,因為這鬼靈——

太強了!

「快,快來人!」

「保護楚大人……」

「法陣,快起法陣攔住他!」

中心人物楚驚凰被一行人護著,也沒護著多少,畢竟這鬼靈瘋了一般只抓著他打,旁人伸以援手都來不及。

擋在楚驚凰面前的人被鬼靈抓在手里撕成兩半,漫天血霧蒙蔽了楚驚凰的眼,一雙血淋淋的利爪直沖他要害而來。

「楚大人當心!」

刺耳的聲音尖銳穿透耳膜,接著是什麼穿透的粘膩聲,楚驚凰神色茫然,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懷抱著他的溫熱軀體是誰。

「楚,楚……」

虛弱的女聲讓楚驚凰回過神,擋在他身前的赫然是楚昭昭。他愣愣地伸手,將無力站立的人緩緩抱緊,眼眶通紅,喉嚨梗著說不出話。

「當心啊!」

鬼靈見一擊未中,抽手再度攻向楚驚凰,被趕到的赤厭晨攔下。

入手赤厭晨便發覺了異樣,這鬼靈的實力很高,這種類型不像是意外闖入,更像是有人刻意養著用的。

將心頭的疑慮壓下,赤厭晨擬出一個禁錮的法陣,將鬼靈暫且控制住。

「把楚深叫來。」像這種實力出眾的罕見品種,交由楚深再合適不過了。

誰料等赤厭晨說完這句話後,人群忽然安靜下來,連上前給楚驚凰診治的人都停了手。赤厭晨意識到氣氛的異樣,問了句「怎麼了?他人呢?」

人群自發分開,讓出一條道,小道的盡頭,楚深冰涼的遺體孤寂地躺在那里,鮮血浸濕了身下的泥土。

赤厭晨一怔,晃神間卻見被壓制的鬼靈暴起,生生撕裂了高級法陣,旁觀宮九歌都愕然了。

「深……」

鬼靈僵硬張了張嘴,吐出個不完整的音節,旁人都不曾注意,或者說注意了也不會當回事,但是宮九歌听到了,赤厭晨也沒錯過。

「吳宴?」赤厭晨叫出一個旁人全然陌生的名字。

楚深的同性戀人,赤厭晨見過寥寥數面,但那時候的他還維持著正常人形,楚深偶爾會放他出來放放風,他也是赤厭晨迄今為止見過的唯一能維持正常意識的鬼靈。

但是眼下,這個外形仿佛腐朽數年,實力恐怖如斯的鬼靈,嘴里念著戀人的名字,卻再也沒了當初回應的人。

「去取容靈器來。」赤厭晨加固幾層禁錮,吩咐身邊人。

吳宴很快被壓制下來,赤厭晨走到楚深身邊,伸手一探脈搏,毫無生機。

「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有人在旁解釋︰「楚公子是被那個鬼靈殺害的,他還想對楚大人動手,好在您及時趕到。」

不可能。

赤厭晨直接否決了這個答案,安排了醫師驗尸。等人群散去後,赤厭晨走到抱著尸體還沒回神的楚驚凰面前。

「剛剛醒過來的人是誰?」

楚驚凰沒說話,赤厭晨拎著人領口直接把人提起來,聲音冰冷毫無溫度︰「之前你們說人是在換魂後出的事,那為什麼,剛剛醒的人卻是楚昭昭呢?」

楚驚凰意識放空,回到楚昭昭和他交易的那個時候。

她說︰「既然你不會喜歡我了,那我就做最後一件讓你高興的事吧。」

楚驚凰對此並不感興趣,楚昭昭卻像是拿捏穩了他,說︰「朝渺活不長久了,需要一個適配的容器——你看我怎麼樣?」

楚驚凰神色略有異動,楚昭昭接著道︰「等到了那天,我會在朝渺的魂靈里做點手腳,讓她忘記赤厭晨,然後,你要記得把我帶走,等我醒來,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了。」

楚驚凰想拒絕的,他沒想過用楚昭昭的命去換朝渺。沒有原因,或許是他們比較熟也說不準。

但是朝渺不同意換軀殼一事,這件事的前提就多了項要連本人一起瞞著的條件,楚昭昭有經驗,而且自願獻身,再完美不過了。

一切如他們所想所安排,楚昭昭也醒了,神色朦朧看什麼都是陌生的,然而沒等他多欣喜這件事實現,人就重新變回了一具尸體,甚至在她瀕死前,口中含糊的名字,揭露了一件事實。

人沒有失憶。

由始至終,他楚驚凰抓在手里的就只有楚昭昭。

面對赤厭晨的質疑追問,楚驚凰瞳孔逐漸聚焦,接著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成型。

都怪你,都怪你霸佔了她,怪你仿佛能舍生取義卻從不為她考慮,怪你從不懂得尊重她,怪你做事毫無顧忌還要她來善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赤厭晨的錯!

這念頭一經成型,就以燎原之勢湮滅了楚驚凰的理智,胸膛中的不甘大肆叫囂,怒吼著想要不管不顧。

「你想知道來龍去脈嗎?」楚驚凰的聲音平靜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告訴你啊!」

楚深死了,經他融合的土系元靈也一同消逝,經楚驚凰改良的法陣一時間大受推崇,私底下有個別勢力開始培養自家的隊伍,城外固守的法陣也逐漸被替換下來。有人說這一城之主就要易主了,但事實上只要有元靈在,赤厭晨就能立足于不敗之地。

盡管如此,內部還是發生了不小的矛盾,楚驚凰的法陣幾乎佔了主流,就連赤厭晨身邊的人都專研的認真。

「主子,城外的法陣都被那些個家主自行更換了。」阿磨注意到動向前來回稟。

赤厭晨對此並未表態,阿磨明顯感覺到,自從楚深出事那天,主子就有哪里變得不對勁了,尤其他撞見過人一次自言自語,前一刻還言笑晏晏,接著就面無表情甚至能感覺到類似于絕望的情緒。

眼下楚驚凰風頭正盛,加上赤厭晨不肯應大眾要求處理吳宴,私底下一些人已經坐不住了,赤厭晨彼時的消極簡直是壓死駱駝的稻草。

赤厭晨︰「地宮建設如何了?」

阿磨︰「不出一個月便能完工了。」

赤厭晨︰「更換城外法陣,是誰先提出來的?」

阿磨︰「幕家和楚家為首,接著各個家族都有參與。」

阿磨說完等了好一會兒沒人開口,就在他想多問倆句時,听到赤厭晨說了個「好」,接著便讓他出去了。

等人走後,赤厭晨終于撐不下去了,他喉口梗著,火辣辣的痛感讓他喘息都難受,接著喉口一甜,鮮血噴濺在案桌鋪陳的白紙上。

「你還好吧?」紙上出現一行小字。

赤厭晨看著看著,突然就紅了眼。

「對不起,渺渺,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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