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送走的是三弟弟

宮九歌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這是她的一個慣性動作,安撫有之,關切有之。別的女子做來怕是楚楚可憐,小鳥依人式撒嬌,偏偏在她身上都看不到這些,更像是「兄弟,有哥在」這樣一種氣場。

赤厭晨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掌微涼,溫度沁入掌心,男人恢復理智。

「無妨。」他權當她是在擔心他。

宮九歌問︰「封印破損很嚴重嗎?」

赤厭晨︰「嚴重不嚴重都是一個樣,無非是能撐多久而已。你要求援,會去找誰?」

求援一事需要契機,最好是七大古族全都在場,將封印一事挑明,讓那些人無可推月兌。

宮九歌︰「幕國,幕初筵。」

封印一事儼然迫在眉睫,這麼一來,實驗品,神王閣這邊又得先放一放。

真是多事之秋啊!宮九歌嘆了口氣,傳了封信件給幕初筵,讓他好提前有個準備。說起來,上一封信,蘇止棘還不曾有回音。

既然是宮九歌要送信,那離遵自然允了信件傳出去。

小包子做了個「要抱抱」的動作,宮九歌將他抱起來,一白也不甘示弱地攀上她的衣角,在她肩膀上找了個舒坦的位置。

「這真的是你的孩子?」那離遵還是不信,他質疑的神情毫不掩飾。

宮九歌揉了揉孩子的頭,笑說︰「這事兒也值得我隱瞞?」

小包子年紀不大,分量卻著實不輕,赤厭晨伸手︰「我來抱吧。」

這些日子處下來,小包子也沒那麼忌憚赤厭晨了,乖乖被他抱了去。不知情的人看了,只當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那離遵瞥過頭不想再看,眼前這一幕著實讓他看了發堵。

「若是沒別的事了,你們自便吧!」

宮九歌和赤厭晨攜家帶口去了將軍府,畢竟這里還存著一批定時**,可又因為沒有切實證據把控不得。等到了府上,宮九歌去看了扈堤鄉的那一批孩子。沒有任何征兆,孩子們健康無比的正常反應簡直是在打臉她的質疑。

「你放心,」赤厭晨在她旁邊說,「已經安排了人觀察扈堤鄉的動向,真要出現反常,會第一時間知會你的。」

宮九歌點頭。

暴風雨的前兆總是風平浪靜,希望是她多想了才好。

等待回信的時候,阿子找上門來了。宮九歌都要忘了這一號人了,本來她以為對方會跟著輕枉的。

阿子雙手叉腰站在她面前,滿目譴責︰「你太過分了!」

宮九歌並不接招︰「我怎麼過分了?」

阿子抽抽鼻子︰「你說好了帶我一起,怎麼這就跑了,還跑到將軍府來,是不是刻意躲我?」

宮九歌默默地移開視線︰「那里過的**逸了,過來體驗生活,不是躲你。」

原珂︰……

阿子冷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宮九歌︰「信已經傳出去了,如果對方能收到的話,不久便會派人來接,你不信就算了。」

阿子立刻道︰「我信你!」

宮九歌︰呵。

「我以為你會和輕枉呆在一起。」

阿子幽幽開口︰「我為什麼要和他一起?」

宮九歌︰「這個問題太片面,我拒絕回答。」

阿子︰「咱那一百金?」

宮九歌︰「允你晚點還。」

阿子「啊」了一聲︰「還要還啊?」

宮九歌訝異地看著她︰「我是做了什麼讓你萌生了不用還的錯覺?」

阿子被氣笑了︰「你明明問了阿丑好多問題。」

宮九歌默了半晌,想通其中的道理後大驚︰「花魁就連說話都收錢?」

阿子咬牙︰「不是你說的?不回答問題就要收錢?」

宮九歌面不改色說︰「誠然,我沒說回答了就不收啊!」

阿子被她氣走了,宮九歌見她所往的方向是那些孩子的院落,叫了個僕從跟著阿子。

「這位姑娘初來乍到定然不識路,你們看著些,莫要驚擾了府內住著的客人。」這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被叫來的下人聰明地沒多問,疾走幾步追上了阿子。

傳出去的信件如同石沉大海,遲遲不聞回音。宮九歌打心底里覺得以那二人的能耐絕不會出什麼事,可還是不免掛心。她索性傳回宮家幾封家書,然而無一例外,都沒了蹤跡。她終于反應過來,不是收信的人沒有回信,而是他們壓根不曾收到信件!

就像鈴鈴走不出枉城一般,信件也根本無法通行,除了第一次。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將軍府里很快傳來另一條消息。

扈堤鄉,出事了!

宮九歌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還在喂一白吃東西,得知狀況立刻去會合原珂。

「怎麼回事?」

剛巧赤厭晨也在,而且貌似是他先收到的消息。

赤厭晨將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前不久,扈堤鄉突然出現個別患者,當時還沒人當一回事,以為是普通風寒癥狀,結果這病愈演愈烈。」

宮九歌皺眉,心說安排了人怎麼還會發生這等疏漏?

赤厭晨解釋︰「其實這熱病本就常有,別人也不當一回事。」若不是宮九歌事先警覺,怕是到現在都不會有人當一回事。

「愈演愈烈是什麼意思?」宮九歌問。

赤厭晨︰「不下五戶人家相繼感染。而且,」他目光幽深地看了眼宮九歌,「這第一家出事的,便是上次遇到的那對難纏的夫妻。」

宮九歌無言︰「再走一趟吧。」

上次張揚跋扈的夫妻此時病懨懨地躺在木板搭成的床上,一個小姑娘拿破瓷盆舀了些水給二人擦拭。

小姑娘見有人進來驚慌不已,宮九歌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半蹲直視她︰「別怕,我們是來給你爹娘看病的。」

小姑娘艷羨地看著那顆包著鮮艷彩紙的糖果,吞了吞口水,可卻遲遲不敢伸手。宮九歌從口袋里又抓出不少,全都兜在了小姑娘衣襟里。

小姑娘臉紅撲撲的,卻仍不肯開口。

醫師替那夫妻兩人診過之後,果不其然,還是那奇怪的癥狀。

宮九歌則將小姑娘帶到一旁,輕聲哄著︰「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小,小兔,八,八歲。」說是八歲,小姑娘卻瘦弱的緊。女孩的聲音低的如同幼貓的嗚咽,也虧得宮九歌听得到。

「都是你在照顧生病的爹娘嗎?」

小姑娘搖頭,然後弱弱地說︰「還有弟弟。」

宮九歌模模她的頭,又問︰「小兔是姐姐嗎?」

小兔點頭,宮九歌不多問她便不願意多說。

「那,小兔的弟弟妹妹呢?」

小兔依然非常緊張︰「弟弟,去,享福了,還有,找吃的。」

宮九歌听出來了,小兔有兩個弟弟,一個被接去了將軍府,一個去了外面找吃的。

宮九歌見醫師在問詢病人,便扭頭繼續和小兔說話。

「小兔想弟弟嗎?」

小兔揪著衣角,低頭看自己露著腳趾的鞋子,然後,點頭。

「想弟弟,」小兔說,「二弟弟也想弟弟。」

許是面前的姐姐溫柔漂亮,又或許是糖果太美味,小兔害怕生人的毛病緩了不少。

「小兔的爹娘是怎麼生病的?」宮九歌與其說是在問,不如說是哄著小姑娘開口多說話。

原珂表示很唾棄。赤厭晨倒是若有所思,想著某人果真喜歡孩子,而且是更喜歡女孩子多些。

小兔搖頭。

這廂醫師看完病人,便轉到了別的人家。

宮九歌不巧看到個熟人在村頭嗑瓜子,和鄰里嘮嗑。那人一抬眼,也看到了她。

「大人又過來了?」婦人迎上前來。

宮九歌駐足,和前面的赤厭晨等人拉開距離。

「听說又有人犯病,過來看看。」

婦人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拘謹討好︰「多時沒見著了,小小還好吧?」

宮九歌說︰「大姐您放心吧,孩子一切都好。大姐若是放心不下,此行也可隨我回去看看。」

婦人眼楮一亮,等她想到什麼又匆忙擺手︰「有大人在自然放心,俺湊什麼熱鬧去。」正如別人所說,孩子被挑中是福分,她可不能破了孩子的運。

宮九歌︰「我剛從西邊過來,那家夫妻全病倒了,可惜只剩下個小女孩照顧著。」

一個鄉里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婦人自然也知道這事兒。

「唉,造孽啊,」婦人嘆氣,「家里二娃子病成那樣不給治,現在輪到了他們自個兒頭上便知道苦楚了。」

「二娃?」宮九歌一愣。

婦人不覺異樣,點頭說︰「是啊,就是大人上次去看的那個小子,是家里的二娃。」

宮九歌記得剛剛小兔說「二弟弟也想弟弟」,二弟弟想?

「大姐,他家三個孩子,送到將軍府的是哪個?」宮九歌追問。

婦人想了想︰「這俺們就不清楚了,他家二娃三娃是一對兒胞弟,小模樣長的一樣,還真不知道是送走了哪個。」

一個念頭控制不住地翻了上來,宮九歌直接跑回他們先前出來的地方。簡陋破爛的被褥搭在身上,丈夫還尚有意識,妻子早早地睡過去了,小兔小身板堅持不懈地搬水過來。

宮九歌一把將門推開,拎起床上清醒的丈夫。

「你們送去將軍府的,是哪個孩子?」

丈夫還不等看清來人,就被這個問題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你,你誰啊,」丈夫眼前模糊,看不清來人,「你管得著老子送誰!」

抓著他的人手勁松了松,丈夫剛松了口氣,就听頭頂的人說︰

「發燒的是老二,你送走的是老三,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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