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有證據。」宮九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而且,若真如她所想這般,在宮銘之前便有過許多的楚驚凰,那對方也該另有法子才是。
宮九歌將這個念頭暫且壓下來︰「不想這個了,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這法陣的作用。」直覺告訴她,這點很重要。
說起了解法陣的人,蘇止棘說第二,誰敢當第一?
宮九歌擬好信件傳了出去,但是回信卻遲遲沒到。
宮九歌沒多想,只當是路上耽擱了。恰在這個時候,鈴鈴醒過來了,嚷著要見她。
「主子。」鈴鈴虛弱不堪地扯動干澀的嘴唇,宮九歌將一碗清水端過去給她潤喉。
鈴鈴強撐著起身,聲音沙啞說︰「鈴鈴沒能完成任務,還請主子責罰。」
宮九歌出言安撫︰「無妨,回來就好。你在路上遭遇了什麼,怎麼一身的傷?」
鈴鈴臉色一變,她抿了抿唇,平復下來後開始講自己路上的遭遇。
「屬下正要回稟此事。先說枉城易進難出,本土人士出城都嚴格檢查,而且這檢查也不是在單純地搜身,更像是在檢查是否患病。」
「患病?」宮九歌捕捉到這個要點。
鈴鈴不懂醫,但是那些人的行徑非常明顯,比如翻看眼楮,把脈,檢測體溫什麼的,像極了當初各城防控瘟疫時的情景。
「但是非常奇怪,他們對進城的人卻是放松不少。」
「屬下偽裝了一番,廢了不少功夫才出去。」
鈴鈴喘了口氣︰「咳,出去後屬下連夜趕路,但是,沒走多久便遇到了一伙流民,」鈴鈴咬著下唇,覺得這事當真荒唐,「便是我們來枉城時遇到的那些人!」
確實很荒唐,但是更荒唐的還在後面。
鈴鈴說︰「那些人從言行到舉止,與當日所見完全一致!」
宮九歌啞然。
鈴鈴接著道︰「屬下察覺異狀,故意探听了不少消息。這些流民說自己的故鄉名叫‘扈堤鄉’。」
扈堤鄉?宮九歌覺得這個名字在哪兒听過。她盛了一碗水遞過去。
鈴鈴謝過,飲了一口潤喉,然後繼續說︰「屬下對那些流民動了手,發現他們與尋常人無異,但是,當屬下起了殺心的時候,忽然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力量,屬下躲避不及,好在身上帶了法寶,護下屬下一條性命。」
宮九歌終于想起來了。扈堤鄉,可不就是當日給她隻果的婦人所在的家鄉!
想到這一茬,宮九歌安頓好鈴鈴,前往書房找了紙筆。
不想此時赤厭晨正在書房,原珂也在。二人听到開門聲,都看向了那一處。原珂見是她,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上首。
「你們這是分開一會兒都不行?」他吐槽說。
「喲,你也在。」宮九歌心說分不開的不是你們嗎?每次都能撞到這二人獨處。
赤厭晨這個當事人當然不會覺得某人是在黏他,問說︰「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宮九歌走上前說︰「剛剛鈴鈴醒了,提到一些事,我過來借紙筆。」
說著,她看了眼原珂的方向︰「你在正好,我有事問你。」
原珂端起架子︰「本將軍豈是……」
赤厭晨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
原珂︰「……你問吧。」
宮九歌突然想笑,但是她克制住了。不然萬一原珂惱羞成怒不肯幫忙了怎麼辦!
「關于‘扈堤鄉’,你知道多少?」她問。
原珂不明所以,如實說︰「你說的是附近那個鄉子?離枉城挺近的,鄉里的人大多土里刨食裹月復,個別人家賣土產為生,勉強能解決溫飽。沒什麼特別之處。」
宮九歌將鈴鈴剛才所言復述出來,也提到了他們來枉城時遇到的事。
原珂率先否認︰「這不可能!」這麼大的事他這個做將軍的怎麼會不清楚。
宮九歌難得贊同了他的想法︰「確實不對勁。」
怎麼听都像是別人閑言編排出來的事,要不是說話的人是她,原珂早將人轟出去了。
「你想做什麼?」赤厭晨看著她鋪開紙拿起筆。
宮九歌手下筆尖起舞,在宣紙上留下淺淺的墨痕。
「想要知道怎麼回事很簡單,我把人的樣貌畫下來,你拿著畫像去扈堤鄉找人。」
原珂︰「萬一沒找到呢?」
宮九歌說︰「不會找不到。」這線索都懟臉上了。
「當然,」宮九歌筆鋒收勢,抬眼看他,提醒說,「你最好派人出城一趟,去那條路上轉悠一圈,看能不能找到別的線索。」
畫像完成,原珂湊過來看了一眼。
「你這手法倒是罕見。」
不似常規畫法,毛筆筆觸被拉成縴細的線條,每一處都是一筆勾勒,卻將人的神韻栩栩畫了出來。
「畫這張臉真是可惜了。」原珂嘖嘖兩聲,看了眼赤厭晨的方向。
宮九歌將畫遞過去︰「去吧。」
原珂︰你還使喚的挺順手啊!
原珂憤憤不已,卻還是拿著畫離開。
宮九歌後知後覺問旁邊的男人︰「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談要緊事了?」
赤厭晨︰「他能有什麼要緊事。」
走遠的原珂︰……
「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宮九歌問他。
這張臉看久了,總會不自覺地帶入某人,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自在,下意識保持了些許距離。
赤厭晨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畢竟連站立位置她都刻意隔了距離。
「等原珂查到便清楚了。」現在下定論還早了些。
是這樣沒錯。不過說起原珂,宮九歌又問︰「話說原珂到底是什麼人?」奪了人軀體又是怎麼回事?
這問題早該問了,偏偏某人現在才提。赤厭晨似笑非笑,而且某人從剛剛進來開始,放在原珂身上的注意力明顯大于其他。
「你對他很感興趣?」
宮九歌迎著他的視線,一剎那間竟然覺得她面前站的人是赫無雙。名為心虛的情緒瞬間涌了上來。
「不是,」她下意識先行否認,反應過來後又有幾分懊惱。
「咳,不方便說就算了。」
只要話題轉移的夠快,尷尬就追不上她。宮九歌如是想。
「鈴鈴她,」剛待轉移話題,才說了三個字,宮九歌忽然手腕一緊,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摁在了鋪著狐裘的大椅上,尚且來不及有所反應,雙手就被男人牢牢地扣在掌間。
「躲什麼?」男人唇角上揚,空出來的一只手噙著她的下頷。
宮九歌一時錯愕,等她反應過來要掙開,卻是動彈不得。
「松開。」宮九歌笑意不及眼底。
赤厭晨恍若未聞,而是問了個問題︰「你和原珂說,我身體有隱疾?」這件事兒可沒少讓原珂那家伙拿著當笑資,畢竟沒哪個男人樂意被親密的人否認那方面。
宮九歌聞言一噎,她想扭過臉轉移視線,卻因為對方的強勢禁錮而被迫放棄。
她臉上故作鎮定說︰「我沒說你,是原珂誤會了你我的關系。」
赤厭晨俯,再近一點兩個人都能親上了。
「哦?不是說我,那就是說赫無雙了。」
宮九歌強大的求生欲告誡她不能點頭,但是眼下月兌困似乎只隔了一個承認的距離。宮九歌淺淺地「嗯」了一聲。
「很好,」男人低笑一聲,湊近她耳畔,聲音曖昧,「他若不行,我代他滿足你可好?」
耳垂被溫熱的觸感包裹,宮九歌想要將人推開,擒著她雙手的大掌卻好似牢固的手銬,愣是掙月兌不動。
宮九歌被氣笑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你難道不清楚?」
赤厭晨松開含著的粉女敕耳垂,不輕不重地往上面咬了一口,當下激怒了宮九歌。強制的禁錮差點被掙月兌開,男人曖昧的嗓音輕緩︰
「我不是他朋友,固可欺。」
與赫無雙一般無二的聲線,卻是對方永遠都不會用的語氣,不會說出來的話。宮九歌有片刻晃神。
太像了!
宮九歌平復了下心情,語氣中帶了幾分猶疑,她說︰「你,這是想找個理由和我翻臉嗎?」
赤厭晨︰……
宮九歌繼續道︰「那你已經成功一半了。」
赤厭晨饒有興致地听她說下去︰「那另一半呢?」
宮九歌眯著眸子笑了,眼底薄涼︰「等你繼續下去,你便知道了。」
毫不掩飾的威脅,赤厭晨輕嘆一聲,無奈松開了她的手。宮九歌揉了揉手腕,推開人就要起來。
「為什麼我不可以?」他嗓音刻意放緩,是赫無雙平日里和她說話慣用的語氣。
青澀的情意,如同沾了露水的青梅,不齁甜,但是足以動人心弦。宮九歌最是喜歡。
宮九歌深吸一口氣︰「別學他說話。」
「學?」男人笑了,「我和他本是同源,你喜歡他,卻排斥我。」
宮九歌本想說不排斥,但是回想自己刻意保持距離的作為,又有點說不出口。
「並不,」她還是否認了,宮九歌解釋說,「我和你保持距離,只是因為怕他誤會。畢竟我一直都覺得,你們二人是獨立存在的人。」至少現在是這樣。
「他本就因為沒有常人的情緒多心,于情于理,我都不該和你走太近才是。」說不能走太近,但是面對赤厭晨,宮九歌的警惕總會減弱不少。
「我……」她聲音就此卡頓,視線落在男人的眼底。
宮九歌多少想從這奇怪的心境中走出來,但是眼前這像是模擬復制出來的人,是赫無雙的另一半,本來就對感情沒經驗的她束手無策,陷入前所未有的自疑當中。
赫無雙,赤厭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