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溫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等著翟季初的電話。
還不打來，究竟是什麼飯局要吃到這麼晚。
溫歆看著手機，咬咬牙，忍不住發了一條微信︰「你回來了嗎？」
等半天沒人回復。
溫歆等不及直接撥了電話過去，這次翟季初竟然沒有掛斷。
「喂，是我。」
「到底什麼重要的事，你就這麼著急？」
「沒錯，是很重要的事。」
翟季初電話里很疲憊，聲音也有些嘶啞︰「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建議我們明天再談，我今晚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看電話里翟季初的態度像是要掛電話，溫歆連忙道︰「你知道我今天去哪兒了嗎？」
翟季初揉著發酸的眼眸，微微合眼︰「溫經理，你的行程沒必要和我報備。」
「我今天去了民政局。」
翟季初瞬間睜開雙眼，腦中忽然清醒。
「辦公人員說他們根本沒查出我的任何離婚記錄，所以我現在還是已婚狀態。翟季初，我們根本就沒離婚，你能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嗎？」
電話那頭突然一陣沉默。
溫歆覺得他在逃避問題。
「三年前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在那份離婚協議上簽了字，讓孫律師轉交給你，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根本沒有把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上交？」
電話那頭還是沉默，正當溫歆想要繼續質問的時候，翟季初卻淡淡地回了一個字︰「嗯。」
嗯？沒了？
這麼大的事翟季初就這麼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翟季初，你就沒有什麼要和解釋的嗎？如果我今天沒去民政局查詢，你準備什麼時候把這件事告訴我？還是想一輩子就這麼瞞著我？翟季初，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
「那為什麼？翟季初，你該不會以為我們之間這麼長時間是漫長的吵架吧？法律上分居兩年就可以離婚，我們已經分開三年了，按照程序，我們早就是離婚狀態了。」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隨即傳來一陣輕笑。
「我從來沒覺得我們之間是漫長的吵架，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是吵架這麼簡單？」
溫歆心一酸，隨即問︰「那你當時為什麼……」
「我沒有時間。」
「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笑得更輕蔑。
「我給你的那些資料你認真看了嗎？我想你應該沒有認真看，否則不會問我這麼愚蠢的問題。」
溫歆皺眉︰「這又和那些資料有什麼關系？」
「你如果認真看了就應該知道，三年前你離開的那段時間，翟鑫遭遇了有史以來的最大的創傷，火災，品牌被誣陷等一系列問題接二連三地被爆出，翟鑫為此差點倒閉。」
溫歆心里開始不好受起來。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我不是超人，我的所有時間都拿去解決公司危機了，所以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解決一些小情小愛的問題。」
小情小愛……
所以我們之間的問題在你眼里都是這麼不值一提。
溫歆咬咬牙問︰「那之後呢？翟鑫不可能永遠處于危機，之後這麼長時間你為什麼不去辦理離婚手續？」
「忘了。」
溫歆輕笑︰「忘了？翟季初，你覺得忘了是借口嗎？」
翟季初頓了頓，隨即笑道︰「忘了的確不是借口，所以你今天這麼著急打這個電話過來是想提醒我，趕快把這個離婚流程走完是嗎？」
「呃……」溫歆心一顫，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想問問原因……
「行，如你所願，我會盡快安排時間。」
嘟一聲，電話被掛了。
「我不是……喂喂喂！」為什麼每次都是你第一個掛斷電話？
溫歆抿著嘴，話還沒說完呢。
哎，我根本不是催著你去辦理手續……
掛了電話後，翟季初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盒子里的那枚戒指發了呆。
她居然自己發現了……
腦中閃過三年前的那個畫面。
律師的確當時是將離婚協議拿給自己簽字，並告知溫歆什麼要求都未提，二人沒有任何財產糾紛，承諾一周內可以走完所有流程。
但就是她什麼都未提，反而惹怒了自己。
當時自己一看到協議書里溫歆的簽字就覺得特別刺眼。
就這麼想快點與自己結束所有關系嗎？
為什麼所有事她可以做到這麼堅決這麼狠心？
那我就便不如你所願。
所以他當時並未馬上簽字而是說先看看。
哪知這麼一看，在遭遇翟鑫危機之後，他真的忘了有這麼一回事，雖然之後孫律師又提醒了他好幾次，他都以有事而推後，久而久之，孫律師便沒有再提及。
連孫律師都知道，他們沒有這麼容易就結束。
說是別有用心也罷，當時他就不想這麼輕易地離婚。
所以後來他真的忘了，一晃就是三年。
直到她回來了，直到她自己發現了，催自己辦理手續。
翟季初嘴角冷笑，自己又是何必呢？
「嘟嘟嘟……」手機又響了起來，翟季初瞥了一眼，接到︰「董事長。」
「叫媽！你現在什麼毛病？」
「不是都一樣嗎？」
「能一樣嗎？董事長會一天到晚關心你的人生大事嗎？今晚你和孫小姐聊得怎麼樣？」
「所以這麼晚了打電話來就是問這個？」
「我算著你們這時候也看完電影回來了，所以你今晚感覺怎麼樣？孫小姐是不是挺好的？」
「她……是挺好的。」
翟媽媽突然激動了︰「哎呦！挺好的就對了！證明媽的眼光沒錯！媽在兩年前就覺得她不錯，這次听說她回國發展了，我就趕緊給你們安排了，所以今晚你們聊了什麼？孫小姐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說什麼……的確是說了很多。
翟季初腦中閃過晚上孫婧怡臨走時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就在一小時前，孫婧怡向自己表明了心意。
「翟季初，之前你的事我听董事長和我說過，三年了，我覺得你應該要走出來了。」在夜晚的冷光中，孫婧怡看著自己的眼楮清明而閃著微光。
「我承認，兩年前我就對你有好感，但我沒有向你表達，因為你那時剛剛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你正在拯救一個瀕臨破產的企業，你的心里無法再承載其他人，我看的出來，當時的你，心里眼里都全部撲在事業上了，你不想接觸任何感情的事，我都能理解。那現在這個時間呢？你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又在這座城市重新相遇，是不是一種緣分？」
「你既然選擇去相親，是不是意味著你已經放下過去的一切了，在給自己機會？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與其和那些不認識的人相親，不如我們試著交往看看，這樣你以後就不必再去相親了。」
「你不必急著拒絕我，我不會糾纏你，我喜歡自然而然的感情，我不會逼你做不喜歡的事，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也到了這個年紀，對待感情更應該要慎重，如果你同意，我會和董事長說我們在努力試著接觸交往……」
「翟季初？翟季初！你有沒有在听媽媽說話？怎麼說著說著就沒聲音了？」
「在听。你說什麼？」
「在听還問我在說什麼？」翟媽媽在電話里嘆了一口氣，「季初，你什麼時候才能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三年了，你給自己思考的時候已經夠長的了，你應該重新振作起來了，過去的事情早就應該讓他過去了。」
翟季初揉了揉酸痛的雙眼，是的，每個人都在勸自己，三年了，什麼事情三年還放不下？
「孫婧怡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人家兩年前這麼幫我們，要不是當時她幫我們找她父親幫忙，我們翟鑫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你看不出人家對你的心思，但媽媽看的出，媽媽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給彼此一個機會，嘗試接觸看看，這樣的好姑娘不是每次都呆在原地等著你的。」
翟季初垂眼，兩年前翟鑫集團深陷入品牌抄襲危機，這場官司打了一年多都沒有結果，外國品牌商揪著問題不放，官司一審再審，換個三個律師都無法解決，直到經熟人介紹，將孫婧怡介紹給了自己。這個年輕的女律師當時正在律師事務所工作，她看了翟季初遞給她的文件後就直接說這個案子自己接不了，但可以幫找自己的父親幫忙，那時候翟季初才知道原來孫婧怡是國際著名律師，俗稱0敗訴案孫賢軍的女兒。要知道，孫賢軍不僅是著名律師，還是ESS律師財團的首席長官，想要接觸到他的人很難，更別說讓他幫你打官司。
當時如果沒有孫婧怡的幫忙，可能這場官司到現在還處于一種停滯狀態，涉事官司的公司就不可能在後期有什麼樣的發展，更別說開發什麼新車項目。
所以說那場官司的結束很關鍵，它奠定了翟鑫集團的發展。
而孫婧怡本人的確是一個各方面條件不錯的女人，她好看，知性，有能力，善解人意……
最主要在自己最底谷的時候給了自己希望。
而兩年前自己最底谷的時候，溫歆，你又在哪兒呢？
是在無憂無慮的享受著國外生活的美好嗎？
在自己最艱難的日子里，你永遠是缺席的。
「翟季初，你又在想什麼？有沒有認真在听我說話？」
「知道了，我會試著和她接觸。」
拖了三年未解決的問題，所以這一次真的該一次性解決。
一切早就應該有個結果。
臨睡前，翟季初給溫歆發了最後一條微信。
「明天早上9點，帶上你的身份證，民政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