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翟季初說我們完了……
是啊，其實我們早就該完了不是嗎？
溫歆垂眼，所以你是在等我說出那兩個字是嗎？
有些事果真是自己再逃避都逃不掉。以前自己發誓，在你不說放手之前，我是絕對絕對不會選擇放手，但你說累了，你說疲憊，你說我們「完了」，我語文再不好都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放手對吧？
這一天終究是到來了。
你累了，我也累了，我也沒有力氣去再堅持什麼了。
好，那就讓我來說吧。
我們好聚好散。
溫歆一字一句敲擊︰「好，那就離婚吧。」
對方正在輸入中。
「？？？」
三個問號。
什麼意思？是不理解？
溫歆懶得理會。
關上了手機自己又躺了下來。
很快手機響了。溫歆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很疲憊不想說話，溫歆掛斷了電話。
手機又響了，溫歆又掛斷了電話。
第三次，手機開始不斷振動起來，翟季初改發了微信。
溫歆點開。
「你什麼意思？」
「你要和我離婚？」
「你憑什麼？」
「為什麼不接電話？」
「快接電話！」
「你在哪？」
「你給我等著。」
溫歆輕笑了一聲，把手機放到了一邊，看著窗外這陽光明媚。
一切……都結束了。
過了一會兒陸琬真輕輕敲門走了進來。
「你醒了？睡的怎麼樣？」
「挺好的。」
「給我看看，嗯，我看你臉色也好很多了，臉上的印子也消了很多，看來這藥有用。」陸琬真坐到床邊，模著溫歆的臉。
「來，先吃點東西，吃完我再給你涂點。」
溫歆笑道︰「好，今天吃什麼？」
「你還能吃啥，玉米粥啊，我煮了雞湯，吃完。」
溫歆喝了一口，舌忝了舌忝嘴唇道︰「我能不能提點意見，這幾天做飯你是不是忘了放鹽了？」
陸琬真翻了翻白眼︰「大姐，我可是按照食譜做的，這段時間就要清淡你懂不懂啊！話說老娘精心伺候你，你居然還挑三揀四，你果然沒心沒肺。」
「我的錯我的錯，是我沒有良心，辜負了陸琬真同志的一片好心。」
「你知道就好。」
溫歆又喝了幾口，頓了頓，緩緩道︰「琬真，我剛剛和翟季初提了離婚。」
「什麼？！」陸琬真一怔，「你怎麼會……你想清楚了嗎？」
溫歆抿了抿嘴，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緩緩道︰「嗯，我想清楚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我和他之間感情本來就不深，我們都沒有相信彼此的信念，經過這件事大家都挺累的，所以沒必要再堅持下去了。」
陸琬真嘆氣道︰「溫歆，你這麼喜歡他，堅持了這麼久，就這麼甘心放棄了？」
溫歆抿嘴一笑︰「嗯。喜歡和在一起本來就是兩回事。」
「他怎麼說？他答應了？」
「他……」
啪啪啪——
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大門被敲得 里啪啦。
「誰啊？」陸琬真看向溫歆，溫歆茫然地搖了搖頭。
「難道是鄰居？我去看看，你先吃。」陸琬真跑了出去。
又是一陣 里啪啦地敲門聲。
「來了來了，誰啊！」
陸琬真剛微微打來門，一股沖力把她往後一推。
「哎呀，我去！」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那個人已經沖到了房里。
「誰呀！私闖民宅啊！」
陸琬真的尖叫聲讓溫歆一驚，手中的粥差點撒了出來。
忽然房門被猛得一推，溫歆感受到一股戾氣直沖房間。
一抬眼，一怔。
「翟季初……」
溫歆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天沒見到他了。 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手機視頻的通話里。
他嘴角的一顰一笑，他發絲的一絲不苟，他的全身上下的井井有條。
和現在的他完全不同。
此刻的他，沒有鮮活的氣質，滿眼的憔悴，一眼望去的憔悴。
那血絲滿布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自己，眼底的青紫和下巴上的胡渣顯示出他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事實。
發絲凌亂不堪，幾縷前額的碎發肆意垂在眼前，腰上一節白襯衫褶皺地夾在腰間，袖口襯衫一邊上翻一邊垂下。
只一眼，溫歆便看不下去了。
甚至會有些心疼。
的確是不要見面。
電話里可以說出的那些狠話，當見到本人後又像是輪回到了起點。
心突然很痛。
但又多麼慶幸，那句話自己事先說出了口。
放到現在，會舍不得。
「我去，翟季初你怎麼找到我家的？你這是私闖民宅你知不知道？！」陸琬真慌忙跑了過來，「你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報警啊！」
翟季初一動不動，眼楮看著床上的溫歆，冷冷道︰「我只問一句，問完我就離開。」
「半句都不可以，你給我滾出去！」陸琬真使勁拉翟季初的衣服，但翟季初絲毫不動。
「你這個強盜！我報警了！」
「琬真，你先出去吧。」溫歆開了口。
「溫歆！」
溫歆嘴角擠出一抹笑︰「沒事兒，畢竟我和這位翟先生還有很多離婚事宜要商量，不是嗎？」
「可是你現在……」
「琬真，出去吧，把門關上。」
「唉！」陸琬真瞥了一眼翟季初，啪一聲關上了門。
不管你們了，你們就造吧！
關上門，空氣突然安靜了。
翟季初的目光像火似的要把自己吞噬。
溫歆可以感覺出他在生氣，很生氣。
「不是說只問一句？怎麼不說話？」溫歆直接開口。
沉默，翟季初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行，那你不說，我就直接說了，明天我會聯系律師，我直接簽字，我沒什麼要帶走的，我們之間也沒什麼經濟……」
「你以為這樣逃走就可以了是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翟季初冷聲道。
「那你想怎麼樣？人已經死了，你想怎麼樣？」
「人已經死了……」翟季初走到溫歆的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溫歆抬起頭，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翟媽媽眼神中一樣的東西，是恨。
「你想怎麼樣？」
「你說我想怎麼樣？！」翟季初突然發瘋似的伸手一把掐住了溫歆的脖子，猛得把她推到床邊。
「嘶……呃……」溫歆感覺背後一痛。
一睜眼，一雙赤紅仇恨地雙眼緊緊地對著她，離自己不足五厘米。
「溫歆，你來告訴我，我能對你怎麼樣？！」
溫歆的脖子被翟季初握在手心，但卻只是握著，他沒有用力。
「溫歆我發現我根本不認識你，什麼才是真實的你？你告訴我，一個人怎麼可以冷漠無情到這個地步？一個生命的消逝，卻被你說的如此簡單……」
翟季初眼楮里的血絲開始充血。
「爸爸他死了，他不在了！我媽媽她因為這件事引發了心肌炎差點和我爸一起走了！她到現在都還躺在醫院里！就在今天早上，爸爸出殯，每個人都在悲傷，只有你，只有你今天依然這麼悠閑自在地躺在這里好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的樣子，居然還和我說離婚……我問你，你怎麼有臉說的出口的？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說啊！」
翟季初掐住溫歆脖頸的手稍稍用力。
溫歆忍住了淚，嘴角上揚︰「我一直沒有心啊，你不知道嗎？」
翟季初咬牙︰「你以為和我離婚就能將所有事情瞥得一干二淨嗎？！我告訴你溫歆，不可能！你欠我的，你這輩子都還不清！」
溫歆冷哼︰「我欠你什麼？翟季初你說啊！我溫歆到底欠你什麼？你爸是我殺的嗎？是嗎？是的話你就去法院告我，讓我坐牢好了，我無話可說。」
「是！我爸不是你殺的，但你溫歆捫心自問一句，這件事和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嗎？！」
「這是意外！」
「要不是你中途去找薛宇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嗎？！」
「翟季初！我再說一遍，這件事不要扯到薛宇，和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你這麼維護他還是因為喜歡他是吧！是想和我離婚之後再順理成章地和他過是嗎？我告訴你！不可能！溫歆，你這輩子想都別想！」
溫歆忍著淚看著翟季初的眼楮問︰「好，那我問你，你愛我嗎？」
「什麼？」翟季初一怔，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問你你愛我嗎？」
翟季初突然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
愛這個詞太過沉重。他的字典里至今還沒有出現過這麼沉重的詞語。
他對溫歆的感覺是愛嗎？他不知道。
溫歆擰嘴苦笑，看吧，你連一句愛我都說不出口。
「所以我們還是離婚吧，我們之間其實距離挺遙遠的，就像你說的，你發現你不認識我了，我其實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翟季初反問︰「那你愛我嗎？」
「怎麼？這種事你還要事先問對方的意見才能回答？你以為是小孩過家家嗎？非要別人回答後你才能回答？」
「那你說你愛我嗎？」翟季初重復問。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如果你說那是愛，那我的感覺也一定是愛，只要你說是愛……
溫歆嘴角輕啟︰「不愛。」
「你說什麼？！」
溫歆閉了閉雙眼，一字一句道︰「我說不愛。」
這時，一顆眼淚溫歆沒忍住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