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北醫院病房。
一夜的麻藥，溫歆悠悠轉醒。
或許是昨夜眼淚流的太多了，眼角的淚痕讓溫歆有些睜不開眼。
「你總算醒了。」陸琬真呼了一口氣。
一夜的折騰，陸琬真也有些心力交瘁。
「琬真……」溫歆的聲音嘶啞。
「來，喝點水。」陸琬真給溫歆倒了一杯溫水，「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辛苦你了琬真，能不能把我手機拿給我？」
「你還看手機，醫生說你要多休息。」
「我知道，但是我得看一下消息。」
「唉……」陸琬真嘆了一口氣還是把手機遞給了溫歆。
的確，經歷了一晚，溫歆的手機時不時會閃，應該有不少人發消息找她。
溫歆打開手機，有六個未接電話和十幾條未看微信，前五個電話是父母打的，最後一個是翟季初的電話。
他應該是知道了所有的事了。
「怎麼了？誰找你？」陸琬真小聲問。
看溫歆的皺眉的表情，就知道應該是那誰聯系她了。
「沒事，我爸媽問我。」
溫歆先點開爸媽的微信，從昨晚都沒停過。
「小歆啊，我們到醫院了，你去哪兒了？」
「唉，小歆，你暫時還是不要來醫院了，親家情緒非常激動，你還是先回家吧。」
「小歆你到家了嗎？到家的話給爸媽發個消息，別讓我們擔心。」
「小歆你在哪？」
「小歆，我們很擔心你，你沒事吧？」
……
溫歆回道︰「爸，我現在住在陸琬真這里，昨晚睡了，你們不用擔心。」
翟爸立即來了一個電話，但被溫歆掛斷了。
「怎麼不接爸爸電話？」
「我想要休息。」
溫爸立即回道︰「那就好，有琬真陪著你我們也放心，我們特別怕你想不開，爸媽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這是意外，誰也不希望發生，這邊所有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處理了，你就不用出面了。」
「好。」
溫歆嘆了一口氣，不是不用出面，是翟家人估計是見不得我。
陸琬真看溫歆嘆氣的樣子，忍不住問︰「翟季初找你了？」
「嗯？」溫歆抬頭，「嗯……」
他發來的信息自己還沒敢看，雖然只有一句質問︰「為什麼不接電話？」
為什麼不接電話？因為我打迷藥昏迷了。
但接到又該說點什麼呢？還不如不接。
「他從美國回來了？」
溫歆垂下眼︰「不知道……」
「溫歆，什麼也別想，醫生說你要多休息，先養身體吧，手機給我吧。」
溫歆剛準備遞上手機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是翟季初，國內號碼。
他回國了。
「我替你掛了吧，別接了。」
溫歆搖了搖頭︰「琬真你先出去吧，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
「你確定嗎？醫生說你剛流產，情緒不能有太大起伏，翟季初現在打電話來不可能語氣有多好，更多的是要質問你，你現在這種情況……」
「我知道，但是我如果一直不接，他只會更生氣，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你先出去吧，沒關系。」
「唉……」陸琬真看溫歆鎮定的神情，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有些事真管不了，唉！
在電話響快掛斷的時候，溫歆接了。
「你在哪？」短短三個字，翟季初語氣冷漠到了極點。
溫歆沉默了，她不能說自己在醫院。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溫歆又沉默了，她不能說自己剛流產昏迷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在想，到底該怎麼回答才合適。
如果剛剛翟季初還在控制情緒，那此刻的沉默像是導火索一般，徹底激怒了他。
「為什麼不說話？！我特麼一夜沒睡從美國坐飛機回來不是看你在這里和我一言不發的裝啞巴！」
翟季初很少爆粗口，此刻他應該很生氣，很憤怒，和別人一樣，覺得自己有錯。
溫歆咬了咬下唇，閉了閉雙眼，現在不能激動。她鎮定了下情緒緩緩問︰「你想讓我說什麼？」
「說什麼？你問我說什麼？發生這麼多事，你就沒有一句話要向我解釋的嗎？我倒想問問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怎麼可以做到這麼若無其事！」
溫歆吸了一口氣道︰「我沒有若無其事。」
「那你現在人在哪？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在醫院你人去哪了？！」
溫歆提了嗓子︰「你覺得我能去哪？你媽媽現在能看到我嗎？」
翟季初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時間消了一半的氣問︰「你在家？」
「沒有。」
「那你在哪？」
溫歆沉默。
「你馬上回家，我們聊聊。」
「我不想回家，有什麼話直接電話里說吧。」
翟季初忍了一口氣，問︰「我要你親口和我說，爸爸的車禍，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你丟下了爸爸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又是這個問題，這幾天已經回答過無數遍的問題，她已經不想再回答了。
「是，但我不是故意丟下爸爸走的，公司有事讓我去一趟，我叫了代駕，我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我很抱歉。」
「公司有什麼重要的事讓你非去不可？所以你的做法是要告訴我你只懂工作不懂人情世故是嗎？溫歆你26了，是非黑白，輕重緩急成年人心中都是有分寸的，這麼基本的道理你不懂嗎？」
溫歆咬牙道︰「翟季初你什麼意思？所以你也在怪我沒有陪你爸爸去醫院？」
「爸爸他生病了，既然你答應送他去醫院就應該要做到，承諾和責任是一個成年人最基本的素養不是嗎？是什麼重要的工作讓你覺得工作比人重要？」
溫歆閉了閉眼︰「翟季初，我現在對你無話可說……」
翟季初在電話里停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麼問︰「是不是薛宇？」
「什麼？」
「我就問你是不是薛宇打電話讓你回公司的？是不是？」
溫歆覺得肚子又開始有點疼，她閉了閉輕顫︰「你現在不想和你在說下去了。」
「我就知道是他！」翟季初徹底怒了，在電話里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吼道︰「溫歆，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還記不記得你向我保證過什麼？我說讓你離薛宇遠一點，遠一點！你為什麼不听？所有人都知道男女之間要避嫌為什麼就你不懂？是不懂還是不想懂？現在他一個電話就能讓你丟下爸爸投入到他的懷抱了是嗎？所以根本不是什麼工作重要，還是人比較重要，在你心里覺得薛宇比爸重要所以才丟下爸去找薛宇了是不是！」
簡直不可理喻……
溫歆倒吸一口涼氣︰「翟季初，我覺得你真的需要冷靜一下……」
「我現在很冷靜，你現在立即馬上離開薛宇的公司，馬上辭職。」
「什麼？」怎麼又說到這件事了？
「不肯是嗎？還是你根本不願意？」
「……」
「離開一家單位很難嗎？世界上是只有薛宇這一家傳媒公司了嗎？為什麼你離開豪汀的時候就可以做到這麼堅決，但離開薛宇的公司就這麼難？」
「……」
「非要我說出來嗎？我看你根本就是舍不得薛宇！」
「翟季初！嘶……呃……」溫歆氣得叫了一聲，扯到了月復部，感覺下月復又開始無限疼痛起來。
「你怎麼了？」溫歆在電話里突然一陣悶痛似乎讓翟季初清醒了一些。
溫歆捂住了月復部，死死咬住了嘴邊的申吟。
翟季初感覺溫歆有些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你在哪？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覺得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
翟季初煩躁道︰「溫歆！你到底想要干什麼？你知不知道媽媽已經病了！我真的很累很累，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了，我又要照顧媽媽，又要遷就你的心情，我真的沒有這麼多精力來處理這些事了……」
「我也很累……」溫歆吸了一口氣，眼淚從眼角無聲滴落，「翟季初，不是只有你累，我也真的很累……」
而且，不僅是心里上的，還有身體的傷痛，你不會明白。
溫歆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見面只會吵架，我們都冷靜一下，我現在需要休息……」
翟季初氣結︰「為什麼不願意見面？你到底在哪？你是不是在薛宇那邊？是不是？！」
溫歆捂著肚子感覺更疼了。
大門「啪」一聲被陸琬真踢開，她一把拿下溫歆手里的手機，對著大喊一聲︰「听不見她說要休息嗎？去你丫的狗男人！」
陸琬真「啪」一聲掛了電話。
「溫歆，就說了不要和狗男人多廢話了！」陸琬真轉眼，看溫歆抱著肚子一聲不吭，眼淚一直流，急了︰「你怎麼了溫歆，是肚子痛嗎？醫生！醫生！快來啊！」
醫生和護士被陸琬真吼了進來，一掀開被子，果然，又出血了。
「不是說了病人要靜養不能情緒波動嗎？這怎麼又出血了？這很傷子宮的，以後還想不想要小孩了？」護士一邊打針一邊碎碎念。
「唉！」陸琬真真是後悔，剛剛就不應該讓溫歆接那個電話。
抬眼就看見溫歆面無表情的睜著眼楮，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疼的模樣，陸琬真看了心疼。
曾經這麼活潑開朗的人，被搞成這樣……
這遭了什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