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願意被檢查，而且被檢查的人時刻審視…
這就像期末考試，如果班主任抽風一般站在你身後，時刻盯著你的答題步驟，盯著你在草紙的每一步演算，估計絕大多數學生會崩潰……學霸除外，因為那正是學霸們裝逼的高光時刻。
除了學霸，還有一種人不怕，比如…憨憨，反正不及格，不如把筆一扔，抱著雙臂和班主任對視。
……最先覺得無趣的一定是班主任。
憨憨這麼做的後果不必討論，反正莫測知道這個凱烏斯就是來找茬的，而自己做不了學霸，只能做個憨憨。
莫測拉開新買的皮卡車門，沒臉沒皮地對黃衣審判者笑道︰「凱烏斯大人，您是尊貴的客人，願意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我這小人物身上？」
凱烏斯坐進副駕駛，修長的眼楮瞄了一眼莫測，冷聲說道︰
「這是審判者的職責，必須一絲不苟。」
「您真是盡職，尊敬的審判者先生。」莫測嘿嘿笑道，發動車輛。
雖然知道這位黃衣對自己有敵意，甚至想弄死自己，但是作為一個成熟的人，莫測當然知道硬扛是最愚蠢的選擇…
那是歐陽傲才會選擇的做法！
虛與委蛇才是生存之道，至少，沒必要在表面上憤世嫉俗，對敵人顯露出苦大愁深的樣子……畢竟，用眼神可不能致人死地。
「懲罰者大都是一群頭腦簡單的家伙，只懂得追求契約力量的極致。」
凱烏斯沒什麼表情地說道︰「在我們審判者看來，你們只會破壞潘多拉的平衡。」
懲罰者時刻面對危險，當然會追求力量，這是您更高層面的理解嗎……莫測皺眉︰
「凱烏斯大人，您說的太深奧了，我听不懂。」
凱烏斯注意到莫測在套話，沒有進行解釋，頓了頓後冷然道︰
「你是個例外。」
莫測搖頭，表示自己是個呆萌寶寶，還是听不明白。
車輛還沒開出監察署大門，忽然有人從旁邊迎了上來，揮手示意。
莫測愣了愣，停車。
來人面露喜色︰
「莫測先生，我等您很久了。」
莫測大腦中轉了一圈，這才認出對方，這不是阿圖羅議員的那個老管家麼？
馬杜里。
看到車上有其他人，馬杜里猶豫了一秒鐘，這才壓低聲音道︰「莫先生，主人想見您一面。」
阿圖羅議員要見我？莫測的身份和他沒有瓜葛啊…莫測有些疑惑，轉頭看了眼凱烏斯，心中卻是一動。
他回首向老管家問道︰「哪里見面？什麼時間？」
「就在旁邊，他在等您。」老管家低聲道。
派管家來請，應該沒什麼危險…這管家見有別人在，不吐露時間地點人物等等關鍵信息，做事很穩妥啊……莫測一喜︰
「等一會，我馬上去。」
說完，莫測關上車窗，轉頭看向凝眉注視自己的凱烏斯，笑道︰
「黃衣大人，我要去和線人見個面。」
凱烏斯︰「然後呢？」
「這個線人很重要。」莫測在「重要」兩個字上頓了頓，認真道︰「您知道的，懲罰者的線人都是秘密潛伏的，需要單線聯系，這是懲罰者手冊上說明的。」
「所以…您在車里等我？」
凱烏斯審視莫測，卻從他嚴肅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絲破綻，沉吟幾秒︰
「要多久？」
莫測坦誠地搖頭︰「這要看情報的性質，我給不了您明確時間。」
說完，也不管這位審判者再問什麼，莫測把車停在路邊，推開車門便跟上馬杜里的腳步。
看著莫測兩人進入旁邊一家餐廳，凱烏斯修長的眼楮閃過一絲疑惑。
……
老管家馬杜里把莫測帶到餐廳三樓，某間封閉的貴賓室。
正是阿圖羅議員。
見到莫測進門，阿圖羅肥胖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連忙起身，伸出雙手︰
「莫先生您好！」
莫測收攏住臉上的疑惑，淡然握手。
「您約我見面的意思是？」
阿圖羅抿了抿嘴唇，示意馬杜里關上房門，這才低聲道︰「莫先生，您是彭斯大哥的人……」
我什麼時候變成彭斯的人了？莫測沒有猶豫，沖著阿圖羅點了點頭，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
阿圖羅神色隱晦，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您一定是彭斯大哥的線人，是彭斯大哥安插在監察署的暗線…是吧？」
莫測想要表現出地下同志在敵後相見的熱情，卻感覺自己演技不夠，放棄了這個想法。
「請坐，我們詳談。」阿圖羅伸手，向著沙發對莫測做出請的手勢。
和莫測面對面坐下後，阿圖羅遞過來一支雪茄，卻被莫測示意不會抽煙。
議員大人繼續說道︰
「現在到處瘋傳彭斯大哥帶著監察署的人搗毀了興隆山莊，我原本是不信的。直到後來，我的人發現您去開彭斯大哥的吉普車，說您穿著監察署的制服…我這才相信彭斯大哥是監察署的人。」
莫測點了點頭，思量了片刻，還是決定不放過任何細節，問道︰
「你怎麼確定是我的？我是說，你的人只是和我見了一面，怎麼確定我的身份？」
說到這里，莫測的右手食指隨意動了動，符源噴涌而出。
阿圖羅聞言，面有得色地解釋道︰
「…找您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根據我的人對您的描述，我想了不少辦法，才確定當時開車的是您，莫先生。」
「我剛買通了監察署大門的門崗，花了我10金元…」
莫測嘴角抽動︰「你想的辦法就是買通門崗的監察員？通過他指認我？」
阿圖羅錯愕。
「這花了你不少錢吧，有10金元？」莫測沒好氣地又加了一句，感覺自己不再頭疼了。
連數額都分毫不差……阿圖羅雙眼睜大，最終悻悻道︰「您怎麼知道？」
莫測笑了笑，並沒回答…
片刻之後，阿圖羅長嘆一聲︰「沒想到，您這麼敏銳，什麼都瞞不過您…」
莫測依舊不語。
阿圖羅像是想起了什麼，呵呵笑道︰
「彭斯大哥…估計誰都想不到他竟然和監察署有聯系，連艾老板都被他騙了，以至于被彭斯大哥趕出熱泉市……」
「彭斯大哥果然厲害！」議員大人又加了一句，像是強調自己沒跟錯人。
莫測想了想，本著吹牛逼不用上稅的原則，壓低聲音說道︰「羅德曼先生當然厲害，我告訴你，他可不是僅僅和監察署有聯系，他掌控了整個監察署！」
說完，莫測端起桌上的茶杯，虔誠臉注視阿圖羅議員︰「我們敬羅德曼先生！」
阿圖羅被莫測的話嚇了一跳，驚異地審視莫測，卻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浮夸的表情……
彭斯大哥掌控著整個監察署？這…這太不可思議了，這個莫先生是大哥的心月復，他這麼說，一定是真的！
我又小看了彭斯啊，果然，我跟隨彭斯羅德曼是明智無比的選擇…阿圖羅感覺自己被點燃了，端起茶杯，沉聲道︰
「敬彭斯大哥！」
整件事情的輪廓，莫測已經完全清楚。
阿圖羅把自己誤認為是彭斯的人…
還有當時在咖啡廳露天席位盯梢那輛吉普車的家伙…雖然這個人號稱自己是詹寧的人，但是背地里和阿圖羅有一腿，把當時自己的形象特征匯報給了阿圖羅，然後這家伙通過買通監察署的門崗，確定是自己…
到處都是二五仔啊…莫測沒時間感嘆，問道︰
「你找我做什麼？」
阿圖羅沒有半分猶豫，解釋道︰
「興隆山莊沒了，我找不到彭斯大哥…您知道的，我需要他的幫助，需要他教我做事…」
哦哦…莫測恍然，原來是小弟找不到大哥了，這才忙著尋找同為大哥手下的我…這件事可以利用啊，隨即淡然點了點頭︰
「羅德曼先生離開了熱泉市。」
阿圖羅露出驚異的表情…
「只是暫時，你知道的，他最近做了一件大事，即使是他也要考慮後續的影響…暫避風頭。」
說到這里，莫測呵呵笑道:
「不過，他已經通知過我，讓我記得關照您。」
阿圖羅這才松了一口氣，旋即又皺起眉頭︰「您…」
怎麼？看不起我啊……莫測肯定道︰「當然，你如果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好…好吧！」阿圖羅勉為其難地應和。
他想了想剛才發生的事情，這個莫測無疑是彭斯的人，既然大哥讓他關照自己，他應該是有這個能力的…畢竟，大哥的人怎麼會簡單？
他普通監察員的身份，應該是個掩蓋…嗯，沒錯，就是個掩蓋，他剛才莫名其妙就知道我賄賂門崗警衛的事情，還是有點能力了…
越想，阿圖羅愈發安心了一些。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眼前這個一臉敦厚的人忽悠，正在向著工具人的迷途步步靠近……
和一位議員搭上關系，有百利而無一害，莫測心里暗笑，臉上卻是大義凜然，問道︰
「最近有什麼麻煩事兒嗎？需要我出手的那種。」
「沒…沒有。」阿圖羅見對方語氣淡然，徹底放下心來。
「以後聯系我就行，沒別的事了吧？」
「嗯。」
莫測瞥了一眼窗外，黃衣凱烏斯正站在車外來回踱步，略顯煩躁啊…沒錯，這已經開始抽第三根雪茄了…看來很固執啊，非要跟上自己。
心里暗笑一聲，莫測轉頭看向阿圖羅︰
「議員先生，初次見面，您不打算請我吃飯嗎？」
阿圖羅瞬間會意，連忙說道︰
「沒錯，沒錯，這里是餐廳…怪我大意了。」
旋即，他示意管家馬杜里，後者出門點餐。
………
送走阿圖羅和馬杜里，莫測擦著嘴回到路邊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凱烏斯終于把他盼回來，臉上陰雲密布…
身上卻滿是煙味。
嗅了嗅，莫測說道︰「尊敬的黃衣大人，您身上味道比較重，還是散一散吧！我這可是新車！」
說完，丟下愣在原地的凱烏斯，莫測轉身，一路小跑回到崗亭。
門口的警衛看到莫測，臉上頓時不自然起來…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有鬼…莫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今天收入不錯吧？」
警衛吞了一口唾沫…
莫測側身，用僅能兩人听到的聲音道︰
「看到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了嗎？那人是潘多拉總部來的，正在審查我們監察署。」
「你收受賄賂，出賣監察員內部人員信息…嘿嘿。」
警衛臉上一片鐵青，咬牙說道︰「你…你想怎麼辦？」
「我知道，干咱們這一行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既要槍林彈雨，又要養家糊口，誰都不容易…生活艱難啊。」
莫測伸手，張開五指︰「五五開怎麼樣？我就當沒發生過。」
「好…好吧！」警衛松了一口氣。
正要有所動作，卻被莫測拉住。
「別急啊，兄弟。」莫測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見審查的黃衣在看咱們嗎？你蠢嗎？」
「一會再來找你…對了，他要是問你，你應該知道怎麼說吧？」
「不明身份的鐵民不能靠近監察署！記住這句話！」
說完，莫測向凱烏斯招了招手，踱步回到車內。
皮卡發動。
「你和他說什麼？」凱烏斯神色不善地問道……自己等的簡直發瘋，他知道不能問線人的事兒，只能從莫測和警衛的聊天上借題發揮。
莫測手握方向盤，神色凜然地說道︰「教育他一下，下次再有不明人員接近監察署，一定要驅離！」
「這是對監察署工作的盡職，審判者先生！」
凱烏斯沉默不語……看這意思，是在提醒剛才那個門崗警衛，應該對剛才那個老人驅離？
這個莫測…凱烏斯感覺哪里好像不對，卻又想不通。
「你和大多數懲罰者不同。」許久之後，黃衣凱烏斯對似乎有些心虛而且一直沉默的莫測道。
「呵呵…」莫測笑了一聲，回復道︰
「大多數的懲罰者，甚至大多數契約者都會覺得憑借強大的能力才能戰勝對手，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我覺得不對，至少不全對。」
凱烏斯听到莫測如此說，凝神不語。
莫測眼神微縮，注視著前方的路況︰
「戰勝對手，其實有非常多的選擇……畢竟，契約者世界太大了，想要攀上這個世界的頂端，太難也太累。」
「沒有您這麼優秀的天賦，我們這些普通契約者總得活下去，活的更加聰明一點，您說是嗎？」
感謝銀月染血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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