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斯德哥爾摩29

飯後,羌仇被豆豆主動牽著手要去游樂園,他站立片刻,想了想,說出拒絕的話。

豆豆撇嘴「媽媽,我想爸爸跟著我去,你勸勸他好不好?」

童謠看了眼羌仇「你今天很忙嗎?」

既然他已經來到了瓊余市,還找到了他們的住處,特意在學校拿回兒子丟失的書包,證明是極其在意的。

「不忙就陪兒子一起去游樂園吧」

羌仇沒想到她會出口邀請,立刻給灃至打了電話,一家三口這才出了公寓門。

灃至將車停在門口下車,打開後車門,豆豆立刻跑過來,向他彎腰敬禮,甜甜的叫了聲叔叔,坐了進去。

灃至擔憂的看向羌仇,從來到瓊余市開始。

仇少一直強制,撐著身體並沒有吃藥。

他滿足的看著譚禎禎抱著兒子,坐在後車座聊天,拍拍他的肩膀,坐進副駕駛內。

「去游樂園」

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到了游樂園後,豆豆纏著童謠和羌仇,要兩人一起陪他坐雲霄飛車。

己方高強度的運轉項目之後,羌仇下來扶著垃圾桶大吐特吐。

童謠拍著他的肩膀,接過灃至給的水遞給他,他紅著臉對于在他面前失態而發窘。

偏著臉始終不肯接過她遞來的水,臉色蒼白的可以,童謠蹙眉,男主身體什麼時候差成這樣?

「爸爸你沒事吧?」

羌仇不想兩人掃興,漱過口後用濕巾擦了擦嘴,轉頭溫柔笑道「寶貝我沒事,接下來我們玩什麼?想不想去玩過山車?」

提到過山車,豆豆立刻興奮的拍手「好耶!我們去坐過山車」

羌仇勉強勾勾唇,扔掉垃圾,就要帶著兒子去過山車處買票。

童謠制止他,拉緊他的手,只是輕輕一拽,他整個身體就往後一跌。

重重落在她的旁邊。

「你別去了,我陪豆豆去,別逞強,你還是休息會吧」

羌仇眼眸中劃過自嘲,他這破身體生病之後連兒子都不能陪。

豆豆也明白,他是真的不舒服,立刻拿著他的大手輕拍,口中不停的呼著「爸爸乖乖坐著休息,豆豆玩完了,馬上就過來陪爸爸」

羌仇喉間哽咽,他蹲體緊抱了下兒子,拍拍他的頭「去吧」

過山車專門有地方拍照,羌仇和灃至坐在長椅上,每當童謠和兒子經過,他立刻面帶微笑,拿著手機拍下照片。

拍完照片和他拿下手機不斷滑動,這其中有很多都是他到公寓內偷拍的照片。

有童謠,在廚房做飯,也有兒子在玩具區內玩耍。

啪嗒啪嗒兩聲。

手機屏幕上出現了兩大滴血點。

「仇少!你」

「噓!」

羌仇視線有些模糊,他抬手模了下鼻子,滴下大滴的鼻血成股成股地流著。

過山車還差一圈成整圈,他再度用干淨的紙巾擦去鼻血。

越擦越多的鼻血將紙巾染透,羌仇頹敗的扔在地上。

「仇少,我特意帶了藥,你多少吃一點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絕對撐不住」

「你也不想讓譚小姐和豆豆知道你現在的情況」

羌仇將藥塞入口中,沒有用水吞入,就這麼干嚼著越嚼越苦的。

味道透過舌尖苦到心里。

「仇少,我建議你回去治療,等治療好了,一切會好起來」

羌仇冷笑,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只能拖著。

「等我再陪伴他們一段時間,我自己就會回去,不要把藥給我拿多,每到要吃的時間再給我,她和兒子沒必要知道」

灃至點頭等童瑤帶著兒子玩的盡興下來之後,他手里拿著兩個冰淇淋等他們。

「爸爸!是我最喜歡的抹茶口味」

羌仇將另一只冰淇淋遞給童謠「芒果口味的」

她接過吃了口點頭「很甜」

羌仇展開笑容,本就凹陷瘦下的臉,蒼白的過分,更顯病態。

童瑤發現他比之在荊南市更瘦,甚至有易折的脆弱感。

「你最近身體一直這樣嗎?還是昨天淋了雨?」

羌仇脊背繃緊,握緊手心搖頭「我沒事,只是這段時間比較操勞有點累而已」

她點頭沒有再多問,兒子吃完冰淇淋又要去玩其他項目,羌仇一路給兩人拎包拿東西的陪伴。

最後個項目是豆豆不想玩的旋轉木馬,到了夜晚旋轉木馬。

亮著如童話里的南瓜車,旁邊有不少的小情侶,女孩坐在旋轉木馬上擺著pose,男孩笑的甜蜜站在圍欄外給他拍照。

情侶間甜甜蜜蜜,惹人艷羨。

羌仇眼含羨慕,回頭童謠正彎腰給兒子扣著襯衫扣,他看著上前問「要不要去坐旋轉木馬?」

豆豆看了眼,對這慢悠悠又放著音樂的旋轉木馬,提不起一點興趣,男孩子做這個一點也不苦,他搖搖頭「爸爸,你是男生耶,還坐這個,還沒有長大嗎?」

羌仇嘴唇囁嚅,他想譚禎禎想坐。

「兒子,誰說男生就不能坐旋轉木馬了,這不僅僅是女孩子玩的,男孩子也可以玩」

豆豆撇撇嘴不高興,那麼大坨粉色,不是女孩子玩的是什麼?

豆豆最後不情願的被童謠抱著坐上,旋轉木馬音樂響起,母子倆在旋轉木馬上笑著嬉戲。

羌仇雙手插兜,將這份難得的和諧鎖進心里,默默拿出手機拍下兒子的臭臉和童謠笑開的純真小臉。

留戀般的模手機屏上,母子倆的相貌。

他突然有些後悔,因為汪妢兒而選擇去報復譚禎禎,碎在地上的鏡子已破,破鏡哪能重圓?

灃至開車將兩人送到公寓,羌仇坐在副駕駛不願下車。

因為他的身體已經扛不住了,雙腿在輕微的發抖。

童瑤詢問後得知他們來到瓊余市,一直住在酒店內。

豆豆舍不得他走,嚷著要他就住在公寓內陪著他們,童謠可以把兒童房收拾出來,這樣就可以睡下一個人。

她從他眼里看到渴望,渴望陪著兒子,渴望從兒子身上得到溫暖。

「上去吧,剛好兒子今晚有些作業有關奧數,理科類不是你一直最擅長的嗎?你給兒子講講他會比平時不偷懶」

羌仇勾唇笑開,很少在童謠臉上看到如此和煦的笑臉,他要下車打開車門。

灃至偷偷將一盒藥塞在他手里,他裝進褲兜,若無其事的下車關門。

豆豆立刻撲上來抱緊他的大腿,只是輕輕一撲他,後退兩步,脊背又在輕微顫抖,握緊拳頭強制忍著沒有倒下。

幾道奧數題講解一個。童謠抱著兒子去洗澡,羌仇頭次走進她的臥室內。

看見屋中溫暖簡單的擺設,更引人注目的是書桌的窗台邊,有一棵仰著頭,開的正好的向日葵。

好似他送給她的向日葵中最小的那一朵。

羌仇踟躕不前,猶豫片刻還是上前,轉過小花盆,這多了小半的花蕊真是他送的,他低頭倏然輕笑,他以為她搬家後丟掉了。

結果還在這,是不是證明譚禎禎並非對他毫無感情。

他將小花盆轉過去,笑的傻氣,心中總算慰藉些。

大腿感到褲兜中四四方方的藥盒,漠然沉下臉。

想想從前,他綁人虐待只為泄欲,後來都反作用在他身上,汪妢兒死了,反倒沒有如釋重負,反而無形之中,兩人越來越遠。

想到那封信,他閉眼,想抽只煙宣泄煩躁,模了全身除了藥盒沒有煙盒。

「我和豆豆洗完了,你去洗吧」

童謠擦著頭發,看他佇立在小書桌旁,羌仇抬眼微微點頭,與她擦肩而過前,她開口道「羌仇,隔壁剛搬走不久,你不可能一直住酒店,多跟兒子培養感情,你要不要搬到隔壁?」

等她離開後,豆豆總要回到羌家,與羌仇關系再緊密些,總歸是好。

羌仇震驚回頭,她竟讓他搬到隔壁,原以為是看在兒子面子上才讓他住進來。

他心思電轉,童謠已出去用吹風機吹頭發。

許久未出現的系統在腦中出現。

童謠抿唇︰別催了,總要豆豆安定下來,我才能走

748開口︰宿主,你還有可用的時間,我提醒你也並不是為了催促你,而是提前告知,我要送你一份大禮。

她一愣,748系統又自動消失,藍屏界面一閃而過,童謠摩擦下巴揣摩,按系統的尿性,絕不可能送給她好的禮物。

748又在腦中響起,語氣輕快︰當然是好的禮物,讓你終生難忘,在之後,宿主自己也會有基本警醒

警醒自然是好的,童謠起了下疑心,繼續吹著頭發,等羌仇洗完澡出來穿著松垮的睡袍,走近她身後「我也吹頭發」

她看到他滴水的頭發,將吹風機給他,羌仇眉沒有接,漸漸將她鎖在懷里,兩個手臂壓在桌子邊。

「你給我吹」

他垂眸凝視她的眼楮,也許是主臥內那盆太陽花還有她說出搬到隔壁的話,又讓他生了氤氳的心思。

腦中提醒,再靠近些,再靠近些

他垂眸,去踫她的唇,童謠舉起吹風機擋在兩人中間「我給你吹」

吹風機打開,噪音起斷了曖昧的氣氛,她伸手認真給他抓著濕潤的頭發。

邊吹邊抓的動作也讓他分外享受,他小心攬著她的細腰坐在沙發上,窩在她頸窩里,等她吹頭發。

童謠沒有反抗掙扎,淡然給他吹著頭發,早先的曖昧感動心思比之任務早散了。

她現在能分的清楚,男主對原主的愛不是對她的,這份軀殼待不長久。

羌仇在她頸窩間囈語開口「禎禎,我今晚睡在主臥可以嗎?」

童謠想著兒子會跟自己睡,兒童房也沒收拾,隨即點頭答應。

得到腰際更緊的回答,她微微蹙眉不適,還是沒推開他。

晚間深夜,兒子豆豆在中間窩在她懷里睡的酣,童謠拍著兒子的背也漸漸停下。

羌仇躺在床邊放松身體,多發性骨髓瘤早期的痛感開始折磨,他緊繃著身體強忍著痛,沒有發出聲音。

模了下鼻子,還好沒有流鼻血。

黑夜中,男人以一種蝸牛的速度緩慢起身,慢慢縮到床邊,藥放在床頭櫃里的抽屜里,他剛下床。

疼的發顫的身體,忍受不住坐在地上,直到下嘴唇泛白咬出重重的血痕,才堅持住,伸手拿出藥盒。

白色的藥片倒在口中,他慢慢的嚼動,一點一點將藥咬碎,在口中攪拌再吞下去。

之後將藥盒塞在外套內襯,拉上拉鏈。

硬是在黑夜中,沒有太大聲音,床上一動,豆豆翻身的動作讓他僵硬著身,喉嚨滾動咽下苦藥。

等苦味在口中將舌頭麻木到沒有味覺,他才轉身緩慢上床,細密的薄汗打濕前額的碎發,他深吸口氣,慢慢握緊搭在兒子背上的手。

在黑夜里輕撫,也是因在黑夜里,什麼也看不見,心底深處叫囂的喧囂佔有將腦子麻痹。

這是他的女人,他為什麼不能踫?在低頭要吻住她唇的羌仇驀然僵住,他拍頭平躺下。

悠悠長嘆口氣。

他這是在干什麼!又下意識想用強取豪奪那一套,只顧自己爽,這樣又會被她用槍抵著額頭。

最重要的是,還是踫不到她心。

他轉過身,伸出手臂將兒子攬在懷里,兩人呼吸交織,在房間內被放大無數倍,羌仇勾唇,待疼痛減弱,也沉沉睡去。

果然第二日,羌仇打完電話,灃至立刻過來與隔壁房東談好價格,成功搬了進去。

豆豆雖不理解爸爸媽媽為什麼還不住在一起,不過兩人的關系比之從前要親近許多。

更可貴的是童謠下班回來會敲門,一家三口一起吃飯,兩人常去菜市場買菜,周末也會帶豆豆出去兜風,野餐。

與其他常規夫妻無異。

「我們結婚的相處還不如離婚相處,禎禎,也許你當時的選擇是對的」

大片草地上,羌仇雙手撐著背後,抬頭看藍天,狀似自言自語的問。

童謠正涂抹防霜,低頭見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綠色草地中更加惹眼,她立刻轉過臉「羌仇,汪妢兒的事我很抱歉」

「但是,就算我喜歡你愛上你了,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原則底線,你對我的傷害是真的,你無法逃避」

她感到羌仇在草地上躺下,頓了頓又道「你本該進監獄」

系統這次判斷的沒錯,男主踐踏原主的尊嚴抹滅她的生存資格,不可磨滅的事實。

存在過又怎能幾次感動和求婚能揭開掩蓋的。

「你現在還恨我?」

童謠搖頭,也躺體在他旁邊,看著兒子在草地蹦跑放風箏。

「從你進監獄那一刻起就勾銷了,所以我寫信想告訴你各生歡喜」

可惜,男主光環太強,他就是法則,羌家總有辦法把他弄出來,讓她意外的是羌仇找到她,沒有再度報復。

想到系統告知的禮物,她蹙眉眯著眼看藍天。

羌仇將戒指握緊取下來,起身遞給她「另外一個戒指掉進草叢堆里,找不到了,你還沒見過它長什麼樣」

看她愣著,他笑笑「不是求婚」

童謠接過戒指,這閃亮的鑽戒精致,估計他廢了很多心思,童謠將戒指還給他,忍不住真誠道「羌仇,你會是個好爸爸,以後也會是個好男人」

羌仇抿唇,以後?他那里還有什麼以後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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