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二醫院到了，請依次從後門下車
「我們走吧。」
「嗯好。」
到站的時候，周佳一松手，很不好意思地發現自己都把林小賢的衣服抓的皺巴巴的了。
她小步跳下車，等林小賢也下了車之後就立刻轉身把抓皺的地方拍啊拉的。
「你干嘛呢？」
「你的衣服，對不起，我太用力了，給你扯成這樣。」
周佳清楚地知道自己其實在車上一直很拘謹，畢竟像這樣抓靠著一個男生的衣服，對學習委員來說已經是很大膽的舉動了，那種奇妙的心悸甚至到現在都沒怎麼平復。
周佳低俯身子，細細地為林小賢抻著衣角，林小賢隔著她耳邊垂下的發絲，可以看到她的眼神還是那麼認認真真，那種毫不做作，令人敬服的一絲不苟，林小賢只在她的眸里看到過。
「佳，我感覺你變了。」
「誒？」
周佳耳朵一豎，內心一陣緊張。
她什麼變了？
變好還是變壞了？
要是變壞了她可以改的。
「我感覺你比以前溫柔了，以前坐一起的時候你跟個大冰塊似的，尤其是最開始，嘖嘖，老是熱臉貼你冷屁誒喲臥槽！」
「自己弄。」
林小賢話音未落，感覺衣角被用力一扯，然後周佳就起身拍拍手，徑直往前走了。
「等等我啊。」
「自己跟上。」
林小賢跟在後面，看不到周佳的臉，所以也分不清她是生氣還是害羞——
市二醫院附近有兩家黑門烤肉，今天不排隊的是百盛廣場那一家。
林小賢和周佳過去的時候，李馳和劉偉好像剛到商場外面的電梯口。
「賢哥你這麼快？咦？佳姐也來了啊。」
「說了你不信，她其實跟我們在一輛車上你肚子怎麼樣？拉完沒？」
林小賢只是抱著關心的性質問一問，但沒想到李馳舌忝著嘴巴琢磨了一下，似有回味︰
「其實沒有，只是緩解了，上去了還得再拉一次，我那會兒蹲完看了下，估模著還剩了五分之二的量」
「停停停，你特麼別說了！」
看到一旁的學習委員臉色都變了，柔軟的眉一松一弛，擅長察言觀色的劉偉立刻上去捂住李馳的嘴。
「別用手！用膠帶！惡心死了！」
林小賢也笑罵著，四個人一起上了電梯。
電梯上，周佳看著林小賢背上的大包，忍不住問了一嘴︰
「吃個飯而已，你還背了什麼東西啊？」
「嘿嘿，你猜。」
「不說算了。」
充滿既視感的對話，讓周佳的思緒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只听「叮」的一聲，五樓到了。
「帥哥吃拉面嘛！」
「您好，我們冬陰功今天有五折哦~」
「美女過來看下嘛。」
百盛廣場的五樓是餐飲區，一出電梯就是很多人一臉職業假笑地圍過來遞傳單。
面對熱情過分的小哥哥小姐姐們，劉偉和李馳露出豬哥相，尷尬地接了一個又一個，最後手里一大把傳單又找不到垃圾桶，一邊走一邊傻愣愣地攥著，反而顯得更尷尬了。
「奇了怪了，賢哥，這些煞筆」
李馳出言不遜，反應過來之後，小心地看了看周圍降低音量︰
「這些人怎麼光找我跟劉偉啊，我倆看起來很有錢嗎？」
「你想的挺美，這又不是奢侈品店，不是看起來有沒有錢的問題」
氣質和氣場的事情一兩句也說不清楚。
像劉偉和李馳這種，各種東張西望，手上小動作又多，一看就是學生，耳根子軟，只需步伐的一個猶豫，眼神的一個回眸，就會被店員認定為潛在客戶，上來就是一頓熱情地拉攏。
但是林小賢認定了目的地之後，腳步就干干淨淨，就算是找路，目光也不會拖泥帶水地在那些店員身上停留半秒，店員自然也就識趣地不會去打擾他。
而且除了林小賢，周佳也是一路無人打擾。
林小賢自己的氣場說白了也是經驗造就，而他覺得，周佳才是真正的憑借天然氣質就讓這些人難以接近。
有幾個試圖過來跟周佳遞傳單的店員，每回都是看了看周佳就欲言又止地往後一縮，然後轉向林小賢，最後再盯上劉偉和李馳的。
「對了馳哥，該說不說，有件事兒我得教育你一下。」
「林老師請講。」
林小賢停下來，眼里有滄桑的感覺︰
「出來討生活，沒有誰是容易的，這些人明知有時候討人嫌，卻依舊滿臉賠笑地招呼你，只是為了下個月的房租而已，所以稱呼別人煞筆的確不太好。」
「哎呀我知道賢哥，只是口誤，順口了嘛」
李馳模著頭發還沒長起來的光腦殼，即使林小賢語氣很輕快，卻依然讓他有些悻悻。
這一點很奇怪，並且不是第一次了，自高二一來，李馳總是發現林小賢討論某些事情的時候，會喜歡帶著與同齡人不符的角度和眼光。
「賢哥。」
「嗯？」
「其實我有時候在想啊你是不是從未來重生穿越回來的。」
「是。」
「哦。」
本來想幽默一下，結果被林小賢冷淡的肯定給尬住了，李馳撇撇嘴，剛好看到黑門兩個字之後，就打聲招呼去廁所繼續未完成的屎命了。
「你們給我留個外面的位置啊，里面我坐不下。」
「知道知道，速度拉干淨，別吃一半又去」
好地段的商鋪舍不得開燈，所以不論是中餐西餐，火鍋烤肉，一般都將計就計使用暗色調的裝修和打光方式，來營造低亮度的、充滿約會感的所謂「高端氛圍」。
黑門烤肉也是如此，周佳從店外進入店內的時候，眼楮有短暫的不適應，眯著眼有些看不清，等能睜開的時候，猛然瞧見自己的手竟然下意識地朝林小賢的手伸了過去，一副想要拉住的姿態，不由地嚇了一跳。
「走吧，怎麼突然不動了？」
「沒，走神了」
正說間，不遠處已經有人在叫林小賢的名字了。
「這邊兒小賢！啊，還有佳佳！快過來吧~」
聞聲識人，望了望那對歡月兌的雙馬尾，林小賢朝著桌邊站起來的顧小顏走過去。
他不由自主加快的步伐和嘴角燦爛的笑被身後的周佳看得仔細，心中一時不知滋味，只有眼中的神光悄然黯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