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就算超市人山人海，這樣的砰響依舊搶耳。
兩個十歲的小孩在拍塑料口袋玩。
工作人員很忙，顧客比工作人員更忙。
所以一時間沒人去理會這倆小小子。
直到擺在烘焙區的口袋被他們從厚厚的一筒，拍成了瘦瘦的一圈，才終于來了個穿工作服的小姐姐呵斥︰
「小朋友！你們這是干嘛啊！天吶我真是」
看著地上一堆拍破掉的口袋，那邊顧客又在吵著稱量，她腦袋都有些懵了。
「不就幾個口袋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就是，！我們走。」
要是林小賢在的話，他一定能認出這兩個小孩。
其中一個嘴臭，現在看來，另一個好像也很熊。
兩個小孩往一男一女兩個大人身邊走去，開始抱大腿︰
「爸爸，好了沒啊！」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走？」
原來兩人不只是同伴，還是親兄弟。
被他們纏著的，就是兩人的父母了。
男的嘴皮發黑，叼著半截煙頭，精瘦精瘦的，一身LV和Gucci。
女的不胖，但很壯實，大冷天穿了個黑色套裙站在那，高跟鞋一頂，撐起小腿上結實的肌肉。
「哎呀滾滾滾，你們兩個煩不煩，不是讓你們自己先玩著嘛？」
女的不耐煩，在人群里拱來拱去地裝著曲奇餅，跟兩個小孩之前搶購薯片的架勢很相似。
「我們本來在玩兒，來了個阿姨罵我們。」
「然後把我們趕過來了。」
「啊？」
女的沒說啥，男的一听把煙頭狠狠一嘬取下，扔地上踩滅，淡淡地問︰
「是不是哦，走我們去找她。」
說完牽著倆孩子就走，女的連忙擋下。
「批事多一天，算求了，你閑的沒事就搞快去那邊買點餃子湯圓這些。」
「那不得行，它這兒服務員還怪，小娃兒好好的又沒惹她，罵人？素質呢？」
男人抖了抖外套，拍拍兩個孩子的頭︰
「你們先去那邊等爸爸，我馬上過來。」
「好！」
「嗯，剛剛誰罵你們？」
「她！」
說完，男人朝著孩子們指的方向走去。
而兩個小男孩兒，一人一個購物車，左腳一踩，右腳一蹬，身體一個前傾向遠處滑去。
此時蘇元剛在速凍區找到塑料袋扯下來，林小賢也松開了手，她正意猶未盡呢，就听到轟隆隆的輪滑聲音由遠及近。
倆小孩兒一前一後過來，擁擠的超市難得地留出了一條稍微空檔的通道。
「借過！」
「借光！」
「借道！」
他們嬉皮笑臉，大吼著在電視劇上剛學到的新詞語，惹得無數人罵罵咧咧。
看到兩輛購物車快速接近，蘇元下意識地松了松手，也往一邊閃開。
兩個口袋就順勢落在冰櫃上。
「誒，那邊！」
這一幕剛好被其中一個小孩逮到，招呼了一下。
于是兩人就過來，把蘇元手邊的兩個口袋一拿，然後腳下一蹬，轉個彎繼續滑走。
林小賢在這一瞬認出了這倆貨，稍微愣了一下神。
而蘇元就不管那麼多了，生氣地喊了一句「站住」，就下意識地追過去。
林小賢心說傻姑娘，這邊不還有嗎？
結果回頭一看，並沒有了。
他頓時傻眼。
不是吧，偌大的沃爾瑪，這麼缺口袋？
一抬頭，看看蔬菜肉類那邊，原來大捆大捆的口袋都在堆在那邊，用都用不完！
「可惡，這些人真是的，用了的東西記得放回原處啊！」
心里默默吐槽後，林小賢追上蘇元。
「站住！」
她跑的並不快，因為購物車也不快。
只是她這一喊，兩個小孩笑容凝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忽然加速。
購物車是用來推的，本來就不是用來像他們這樣玩的。
這一加速，就發生了安全事故。
踩在底桿上的腳太用力，扶手也跟著往下一按，購物車頭高高翹起，前面的小孩兒當場上半身失去重心，一個下沉臉朝地，摔了個大馬趴。
後面的那個見狀想剎車，也跟著一起摔。
兩輛購物車乒乒乓乓撞在一邊去，兩個小孩兒捂著鼻子嗷嗷大哭。
看周圍人的反應，有相當部分的人臉上寫著活該倆字。
另一部分也是冷諷︰「小朋友，到處亂跑，來哇？這下糟了吧？」
只有兩個小老太太，心腸很軟的那種，第一時間把倆小孩兒扶起來。
「沒事兒吧娃兒？」
「不哭不哭，嘖嘖，這一下摔慘了嘛！」
慘肯定是慘的，鼻子似腫非腫的，看樣子要起個大包。
好在新開的超市地板剛打過蠟，摩擦力不強，這季節長衣長褲的，兩人倒是連皮都沒擦破。
主要是鼻子撞在地板上疼的厲害，那哭聲就哇哇地震天。
蘇元停在不遠處，看了看地上的口袋，然後就滿世界找林小賢。
「蘇元，過來。」
林小賢真好找，只要自己心里不安了，他就能一秒出現。
蘇元听到聲音小跑過去︰
「林小賢，他們」
話沒說完，一男一女嗚嗚渣渣，吭哧吭哧地烘焙區趕了過來。
「娃兒喲！」
見到兩個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衣服上沾著不知名的殘渣，鼻子隆起，女人哭吼幾句查看情況，男的就怒視一圈︰
「這是怎麼回事！」
林小賢憋笑。
再看周圍也不知道有多人翻白眼兒。
有病啊這人？
問誰呢？擱這領導巡察呢？
見沒人理他，他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弱智，這時候想知道來龍去脈，應該問的是孩子才對。
男人沒問，女人已經問了︰
「你們兩個土匪！咋回事！」
「嗚嗚我們跑快了」
「日你媽，跑你媽那麼快做求啊！投胎是不是？！胎神！」
這人，瘋起來連自己都罵
林小賢這下知道那個嘴臭的小孩是跟誰學的了。
「林小賢，你堵我耳朵干嘛」
蘇元耳朵有些不舒服，撅起嘴仰頭，看著從身後環住她的林小賢。
「她在噴糞，怕臭到你了。」
「哦。」
那不是該堵鼻子嗎？
蘇元思緒不小心跑偏了，皺起眉頭，重新關注著場上的一男一女。
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其中一個小孩忽然哭兮兮地指向了蘇元。
「她她追我」
男人女人目光一沉，兩人幾乎同時向蘇元走來。
蘇元怔了怔，然後馬上想到了上次在太古里被偷拍，林小賢告訴自己要強勢點。
于是，個子小小的蘇元同學有了大大的膽子。
男人女人朝她走來，她也從林小賢的懷里走出去。
「就是你害的我娃兒？」
開口的是男人。
蘇元喉頭動了動︰「先生，請注意措辭，我沒有害他們。」
身後的林小賢憋不住笑出聲。
先生？
嗯，不能說不對吧，就感覺怪怪的。
蘇元，不愧是你
在前線作戰的蘇元听到後面傳來可惡的笑聲，表面還很穩，心里都捏了林小賢上百次了。
她就是強勢了一下而已，有什麼好笑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