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拿人

得了稟報,陳求道急急趕到客廳。見襄陽簽判正坐在那里,上前問訊。

簽判姚華行了禮。道︰「今日叨擾參議,實在事出有因,參議莫怪。」

見姚華神色凝重,陳與義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上茶來,  請姚華在客位落座。

上了茶,陳求道道︰「今日休沐,簽判到我家里,不知有什麼事?若是有公事,等不了一天麼?」

姚華沉吟一會,才道︰「今天上午,  在南邊工業區發生了一樁糾紛。一個開場的員外徐奇,突然跑到那里的巡檢司,  說是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是追賭債的。昨天晚上,  他因為被人哄騙,到了漢水上的賭船上面,在船上一夜輸了三千貫錢。帶的錢不夠,寫下了借據。借據的名頭,是說在船上吃了一餐。連飲酒帶用菜,加上打賞歌女之類,一共兩千九百貫錢整。」

陳求道听了,不由搖了搖頭。道︰「漢水上的畫舫雖然價錢不菲,但說一夜用了兩千九百貫,明顯就不對了。這樣睜眼騙人的話,哪個敢信他?」

姚華點頭︰「參議說的不錯。在那里的巡檢也覺得不對,猜想真可能是賭債。一夜兩千九百貫,這案子可是不小。當下把人拿了,送到襄陽縣里。襄陽縣審問一番,沒想到後面還有大人物。小小縣衙不敢做主,送到府里來。我和宮錄事都問過了,  因此到府上來——」

听到這里,陳求道已經覺得不對。沉聲問道︰「這賭案跟我家里人有關?」

姚華點了點頭︰「貴府上的干辦鄭一仁,  是賭船的幾個老板之一。」

看著姚華,陳求道好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道︰「此事確實嗎?從在開封府時起,鄭一仁就隨在我的身邊,已經有多年。他做事向來穩重,不會犯這種大錯吧?」

姚華道︰「現在只是有口供而已。參議非尋常人,我只好親自來府上,希望拿鄭一仁歸案。」

看著姚華的樣子,陳求道心里明白,鄭一會很可能逃月兌不了干系。心中千回百轉,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做是好。過了好一會,才道︰「只是鄭一仁與案子有關,我家里其他人並沒有牽涉其中吧?」

姚華道︰「這要審過了才知道。」

陳求道點了點頭。道︰「簽判且等一等。我進去問清楚,一會把人給你送出來。」

姚華道︰「參議是我的上司,我自然听命。不過,襄陽府的事情,是瞞不過節帥的。我也不敢瞞過節帥。在這里等得久了,如果節帥得到消息,  于我們都不好。」

「我明白。」陳求道點了點頭,  一時間臉色灰敗。站起身來,竟然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回到了後廳,陳求道靠在椅子上,閉目養了好一會神。才對身邊人道︰「讓鄭一仁立即來見我!」

不大一會,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進來。見到陳求道臉色鐵青,雙目如電盯著自己,嚇得不由自主一下跪在了地上。渾身如篩糠,在那里抖個不停。

陳求道沉聲問道︰「襄陽府的姚簽判,現正坐在外面。說你與人同伙,在漢水上開賭船。現在事犯了,要拿你見官。你對我說,此事有沒有你參與?」

鄭一仁听陳求道語氣不好,趴在地上不停磕頭。

陳求道道︰「六郎,當年我出仕為官,你阿爹親自把你交到我手里。這些年游宦飄泊,跟在我身邊吃了不少苦頭。可現在,你害慘我了!」

說到這里,陳求道猛地拍了一下椅子,心中五味雜陳。

鄭一仁連連磕頭。道︰「是小的一時糊涂,覺得可以輕輕松松賺些錢,為下半生考慮。官人,小的做事一向謹慎。在賭船上輸錢的,要麼是商人,要麼是工場主,並沒有官面上的人。在官人眼里,這是什麼大事?只要吩咐襄陽府一聲,讓他們不要查就好了。」

「呵呵呵,你說的好輕松!」陳求道听了,氣極反笑。「我是制置使司參議,你說的不錯,我不讓襄陽府查,難道他們還能查下去?可你忘了,我只是個參議而已!襄陽府的事情,哪一個敢瞞住節帥!你覺得,節帥會當沒有事發生?」

說到這里,陳求道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趟。猛地轉身問道︰「我只問你,在我家里,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參與?我幾個兒子,有沒有人參與?」

鄭一仁急忙道︰「官人,幾位小舍人都安心讀書,沒有人參與此事。只有幾位與我相熟的僕人,一時貪圖錢財,就、就一起做了這件事。」

陳求道道︰「現在事發了,沒有辦法,你去襄陽府見官吧。放心,你的家人我會照顧好,全我們這些年的主僕之義。其他的事情不要想,老老實實招供!」

說完,不管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鄭一仁,快步出了房門。兩個健僕進來,夾住鄭一仁,帶到了外面客廳里,摜在地上。

陳求道向姚華拱手道︰「我剛才問過了,這逆僕竟然真地參與了賭船的事情。簽判盡管稟而行,把他拿走吧。還有幾個參與的僕人,一會我送到襄陽府去。」

姚華道︰「參議,我既然到了這里,所有犯人當然一起帶走。見諒!」

陳求道暗暗嘆了口氣,不好說什麼,吩咐家人把那幾個都找回來。與鄭一仁一起,由姚華帶人一起押了。在一邊看著,心里面五味雜陳。

拿了犯人,姚華對陳求道道︰「下官公務在身,這便告辭。」

看著姚華等人離去的背影,陳求道一時間有些失神。自己為官多年,一向勤勤懇懇,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作為王宵獵之下民政官之首,此事該如何說起!

回到家里,剛剛喝幾口茶。突然家人來報,說參議陳與義送來帖子,讓陳求道立即到制置使司。

陳求道才猛然想起,王宵獵的規矩與其他地方不一樣。鄭一仁是自己的僕人,而且不是普通的雇佣關系,而是同居共財的關系。這樣的關系,鄭一仁犯了事,自己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現在陳與義的職責是監察官員,讓自己去制置使司,能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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