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犯罪動機

仇教導和趙博等人很快抵達現場,他們什麼都沒問,青著臉就直接把假醫生給提走了。

等他們被提走之後,齊宏宇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貌似忘了問這家伙叫什麼名字了。

不過對他來說這不是什麼重點,當務之急,在于他的治療方案。不僅僅是針對可能出現的成癮性反應制定的戒斷方案,還有針對當下急性中毒的治療方案。

法醫和醫院,已對注射液進行了提取,每方每瓶提取一部分,作鑒定檢驗用,測量其中苯甲基芽子堿的濃度,同時還抽了齊宏宇的血,檢驗他體內的血藥濃度,好提出確切靠譜的方案出來。

在此之前,則以輸液補水和利尿為應急措施,盡量減輕齊宏宇的癥狀,穩定各方面的身體機能。

至于他提出的幾種方法,除卻用調整過近活性區氨基酸的丁 膽堿酯黴來減短苯甲基芽子堿半衰期,加快代謝速度之外,其他兩種方法都被醫院和法醫雙方同時給否了。

他們認為這兩種法子雖然理論上非常有效,但畢竟缺少臨床數據,具體效果還有待觀察,考慮到齊宏宇的身份,他成癮後且消息泄露出去會造成的惡劣輿情,不該兵行險著,必須保證治療的有效性和效率,用最妥當的方法在最短時間內將他根治。

為此,袁國安得知消息後,還立刻將情況直接上報相關領導,申請戒獨方面的專家協助,共同制定相應的方案。

不過話說回來,那幫「專家」雖然本職工作就是干這個的,但當真沒多專業,其實還不如醫院這邊來的靠譜。

這也是工作性質、社會地位與薪資待遇等因素共同決定的,最優秀的一批醫生,大多都集中于三甲醫院和強實力的高校當中,其他單位的醫生,包括法醫,在平均綜合素質上都要差了不止一籌。

法醫尸檢是行家,但在其他方面,雖然也確實系統的學了全套臨床醫學,但和正兒八經的醫生還是有差距,畢竟不論工作性質、培養方向還是形成的經驗都完全不同。

約莫四十分鐘後,各方面各領域的專家齊聚,開始會診,商討方案。

又半個鐘,第一套試行方案出爐,開始聯合用藥,並將齊宏宇轉至神經內科住院,方便醫生隨時觀察。

又二十分鐘,齊宏宇身上的癥狀開始減輕,眼球及四肢震顫幅度銳減。

同時,護士小姐姐帶著導尿管及尿袋走進了病房。

看見小姐姐手上的東西,齊宏宇臉色驟變,垂死病中驚坐起,沿著唾沫連連問道︰「那個……護士小姐,我還沒到不能移動的程度,貌似……應該……不需要這玩意兒吧?」

「那不行。」護士搖頭說道︰「醫生說了,接下來要大量低濃度的輸液及利尿,你排尿會非常頻繁。考慮到你的身體因素,必須插尿管。」

齊宏宇用力抿唇︰「那……我自己來行不?」

護士眨眨眼楮,看著他仍舊微微顫抖的手和哆嗦的嘴唇,搖頭︰「不行,你手抖成這樣,別再把尿管損傷了。」

「那換個男護士行不行?」

「我們科沒有男護士。」

「那男醫生?」

「醫生很忙的。」護士說著,漸漸不耐煩了︰「哎呀你夠了沒得?自己都是法醫,還害羞呢。」

齊宏宇狡辯道︰「我是怕你害羞。」

「牙刷,我當了五六年年護士,什麼鳥沒見過?」

齊宏宇沒料到她竟彪悍的直接開車,半晌憋不出話來。

「趕緊,把褲子月兌了,等會我還得給別的病人插導尿管。」護士往前走了幾步︰「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我幫他吧。」石羨玉立刻自告奮勇。

「別!」齊宏宇險些沒跳起來︰「你出去!」

「我不。」石羨玉抬手拉起床簾,並說︰「都是男的,你害羞個錘子。趕緊的!別耽誤人家護士的時間,麻溜點!」

說著他就直接伸出手,抓住齊宏宇的褲子,並說︰「抬起來!」

齊宏宇還是扭扭捏捏的,石羨玉也不耐煩了,但又怕動作太大扯到齊宏宇肚子上的傷口,只好從床邊拿來一把剪刀,打算直接把齊宏宇褲子剪了。

「別!」齊宏宇終于投降︰「我月兌就是了。」

「這就對了嘛,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比小姑娘還不干脆。」護士罵道,將裝有導尿包的托盤放到床頭櫃上。

石羨玉終于一把將齊宏宇褲子月兌了下來,隨後便愕然的張大了嘴。

「不是,你這皮兒有點長啊……不考慮割一下?」說完,石羨玉終于反應過來,壞笑著說︰「噢!我懂了,怪不得你這麼扭扭捏捏。」

「好了。」護士斜石羨玉一眼︰「我不管你們什麼關系,別笑話人家,也別議論,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受教。」石羨玉立刻肅起臉,接連點頭。

看起來,這位小姐姐是個靠譜的好護士。

至于齊宏宇……

他目光已再一次呆滯,徹底社會性死亡了。

護士便戴上手套,提起他的小勾勾,用碘伏仔仔細細的擦拭一遍,隨後將導尿管一寸寸的插入他體內,最後往里頭注射了幾針生理鹽水,便將尿袋也接了上去,掛在床邊,並囑咐道︰「記得下床活動的時候把尿袋帶上,別把導尿管扯掉了。」

齊宏宇機械的點點頭。

目送護士離開,石羨玉才又看向齊宏宇,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游弋,並嘀咕道︰「你小子不會是性冷淡吧?竟然沒有半點生理反應?」

齊宏宇緩緩扭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開口,聲音平靜無波瀾,宛如機械一般︰「開救死扶傷的護士的車,你不覺得很沒品麼?」

「我的錯我的錯。」

……

翌日清晨。

齊宏宇緩緩起身,將尿袋別在衣服上,挪到廁所,將尿液倒了,然後又面無表情的挪出病房,扶著走廊扶手,緩慢且僵硬的在走廊上踱步。

他感覺自己的癥狀已徹底消失了,那幫專家提供的治療方案目前來看還是非常成功的。

除了肚子疼的要命之外。

昨兒傍晚那一系列動作下來,傷口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好在經研判不需重新縫針,否則他這會兒得更難受。

即使如此也夠要命了。

只是此時此刻,齊宏宇對肚子的疼痛似乎渾然不知,就這麼一腳深一腳淺的反復走著。

畢竟昨兒插導尿管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踱了兩圈後,石羨玉慌慌張張的追了出來。

「哎呀師兄,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你找半天,著急死了都。」石羨玉埋怨道︰「你這傷口昨兒才縫針,別急著下地走啊!就算要走,走兩三步也就夠了,不曉得疼啊。」

齊宏宇扭頭看他一眼,又轉了回去,目視前方,繼續抬腿。

「哎哎哎,師兄!」石羨玉趕緊抓住他肩膀,說︰「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昨兒是我的錯,我不該取笑你,我跟你道歉!這樣吧,等你傷口好了我帶你去吃火鍋,吃兩頓,成了吧?走吧走吧,跟我回病房休息。」

他半拉半拽,終于讓齊宏宇轉了身,走回病房。

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齊宏宇躺下,石羨玉才長呼口氣,又到床尾處幫他調整了下床頭角度,再給他墊個靠枕,石羨玉便坐到病床旁邊,說︰「這樣吧,師兄,等請你吃完火鍋,我帶你一塊去割皮包。」

齊宏宇︰(╯‵□′)╯ ┴–┴

「我俏麗嗎!听見了嗎死咸魚,我俏麗嗎!」齊宏宇咆哮起來。

石羨玉忍不住笑了起來︰「復活啦?你不曉得你剛剛那副僵尸臉有多嚇唬人。」

齊宏宇翻個白眼,不想搭理他。

但這時石羨玉又說︰「我剛給隊里打了個電話,相當于開了個電話會,有幾分最新的情況你想不想听一下?」

齊宏宇耳朵豎了起來。

石羨玉卻賤得很,追問道︰「你想不想听嘛?你不說我啷個曉得你是想還是不想?」

「我俏麗嗎!」齊宏宇咬牙切齒︰「听見了嗎?我俏麗嗎!」

「什麼?不想听啊?」

「愛說不說。」齊宏宇模出自己的手機︰「大不了我自己問。」

話剛說完,他才發現自己手機沒電了,昨兒剛想拜托石羨玉帶個充電頭數據線回來,就踫到了險情,後邊自然也沒心情搭理這事兒。

現在……

警務通應該還有點,但放下手機拿起警務通,會不會被石羨玉看出些什麼來?

這個角度,石羨玉應該看不到手機屏幕……

于是齊宏宇便裝模作樣的在黑屏的手機上戳來戳去。

果然,石羨玉投降了︰「好好好,我說就是了。你這人,就不曉得服個軟啊。」

齊宏宇目光下垂,看向自己右手手背,忽然低聲說︰「就是因為服軟,我才被那瓜皮注射了苯甲基芽子堿。如果我從開始就和他硬剛的話……結果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吧?」

石羨玉心里一揪,趕緊生硬的轉移話題︰「技術隊那邊很輕松的就破解了施洋杰的電腦登錄密碼,仔細的查過了幾個硬盤的內容。」

齊宏宇又看向他。雖然話題轉移的非常生硬,但齊宏宇就吃這套,他對案子非常感興趣。

主要是,這會兒除了動腦子,他什麼也做不了。

而且為這樁案子付出的沉沒成本著實太大,破不了案,他絕不甘心,這樁案子已經成了他的執念甚至心結。

石羨玉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心里也松了口氣,然後繼續說︰「之前猜測的果然沒錯,施洋杰,應當是在暗中做本子生意,畫各種本子,多數是同人,也有部分原創。少數純唯美,多數很澀情。」

略一頓,他又繼續說︰「按照現有的調查結果初步研判,他這五年來通過畫本子,總獲利恐怕達數百萬,分到他手里的錢也過百萬,購買者及通過盜版獲得資源的,不乏尚不滿十六周歲的騷年。

按經驗判斷,這已經屬情節特別嚴重的範疇,可能獲得十年以上有期甚至無期徒刑的懲處。」

齊宏宇若有所思︰「那……住在他對面的管金童,是否發現了什麼?」

「你猜對了。」石羨玉繼續說道︰「我們也破解了管金童在城北中堂小區里的房子中的筆記本電腦,里頭發現了大量照片,包括施洋杰制作本子,交易本子,取款等的照片。」

齊宏宇又問︰「施洋杰發現這事了?」

「發現了。」石羨玉說道︰「在施洋杰家里,還發現了一張閃存卡,里頭裝有大量他制作、交易本子的照片,上邊還有管金童的指紋——記得管金童家被翻的亂七八糟的事兒嗎?想來施洋杰就是在找這東西。」

齊宏宇恍然大悟︰「所以這就是他的作案動機?」

「或許不全是。」石羨玉卻輕輕搖頭,接著說︰「我們還在管金童的出租屋和施洋杰的家里各發現了兩份同樣的合同,分別是股權轉讓合同和股權代持協議。」

「噢?」

「簡單說,去年九月份,施洋杰便將他曾經通過技術入股獲得的,那家游戲工作室的8%的股權,以捌仟元的價格全部轉讓給了管金童,但同時,他又以代持的方式全額持有這部分股份。

按協議,他雖名義上仍持有這部分股權,但已失去了全部的股東權利,僅僅只能作為管金童的傳話筒。」

「同時,這份代持協議與股權轉讓合同並不公開,除了他們倆之外沒有其他人知曉,市監局與工作室年報,自然也沒對股東結構做任何修改。」

齊宏宇皺眉問道︰「這樣的協議合法嗎?」

「我們還真特地咨詢過了。」石羨玉說道︰「原則上股權代持是合法的,協議也是有效協議,受法律保護。當然,以脅迫手段達成的協議自然不可能被承認。

而且還有一點,將股權轉讓給公司股東以外的的人,需要經其他股東過半同意。

可管金童明面上獲得的第一份工作室的5%的股權卻是在去年十一月,才經股東大會過半數同意而從公司第一、二大股東處購得,這意味著,去年九月,他還不是工作室的股東,那麼他和施洋杰的股權轉讓合同與代持協議,其實都不被承認。」

「明白了。」齊宏宇點點頭,又問︰「那麼……八千塊錢就獲得了8%的股權,這里恐怕也有問題吧?」

「沒錯。我們懷疑,當時管金童就是以施洋杰畫本子的‘證據’,威脅施洋杰轉讓股權的。若真如此,那麼施洋杰殺害管金童的動機或許在那時便已開始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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