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靠，紐可門身穿長款風衣頭戴高頂禮帽、手持一根金屬手杖，步伐輕快的走下馬車。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煥發了新的生機，仿佛在一夜間年輕了20歲，一抬頭，無數或懷疑或欽佩或妒忌的目光共同落在了他的身上。
紐可門不得不承認，他從未像今天這樣備受關注。
「是紐可門大師，他來了！」
「紐可門大師來了。」有人喊道，隨即一群人便主動迎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有他年輕時的老朋友，有他曾經的學生和現在的同事，還有一些站在人群後面與他產生分歧的靈能學派的擁護者。
更多的，是默默堅持機械學派的道路卻備受歧視的普通超凡者。
從今天起，機械學派也誕生了屬于他們的6階符文大師，似乎找到了某種歸宿，這些底層的超凡者更能明白，機會來之不易。
對于紐可門這個領路人也愈發的崇拜。
「先生，您是在幾年前晉升6階的？」有人一臉興奮的問道。
「我們的大腦應該用來思考有意義的問題，去探索機械和靈能的道路，而不是用來記住這些閑碎的瑣事。」紐可門習慣性裝逼。
但大人物放的屁都是香的，他的話自然贏得了一片贊嘆和掌聲。
「先生，我們听說您的純機械蒸汽動力船在昨天的比賽中以絕對的優勢打敗了其他國家的所有參賽船只。」
「我們還听說，您在比賽時表現出來的速度並不是那艘蒸汽動力船的極限，據說船上還滿載了很多零件貨物，是這樣嗎？那艘船的極限速度到底是多少？」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研究員問道。
「所有的極限都是用來打破的。」紐可門微笑著，「我今天告訴你那個數字是30，可能到明天這個數字就會變成32……」
「不要糾結于具體的數字，只有努力探索研究我們的知識，保持住熱情，永不滿足，這樣我們才能夠走得更遠。」
「太棒了！」眾人鼓著掌。
不僅是紐可門，就連跟在他身邊的薩弗里也得到了眾人的優待，有人詢問他晉升4階時的特殊方式，夸張美化了他當年的事跡。
總之比起其他晉升的符文大師來說，這對師徒身上有更多的消息可以挖掘。
這時候另一輛馬車停靠在路邊，斯科特和巴里走了下來，看到不遠處那熱鬧非凡的一幕，斯科特不由得冷哼一聲。
「裝腔作勢的老家伙。」
「小點聲。」巴里提醒道。
斯科特有些眼熱，當時他晉升6階之後，還沒等精神徹底穩固，就迫不及待的對外公布了這條消息。
然後再來到皇家工程研究院的時候，他也享受到類似的待遇，只不過聲勢比起這時候的紐可門可就差遠了。
畢竟只是單純的晉升，其他人就是想吹也沒有素材啊。
可是紐可門這邊卻完全不同，又是比賽又是純機械的蒸汽動力機，再加上隱忍克制，昨天交流會發生的事情也流傳開來。
在那個傳聞里，斯科特這個符文大師成了虛張聲勢、愛慕虛榮的小輩，而紐可門呢，他是在教導斯科特的時候，被迫之下才表明了自己的真正實力。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至少從逼格上斯科特就差了不止一籌。
看到另一位當事人，眾人的情緒明顯收斂了很多，最主要的是一些敏感的話題，不能當眾問出。
「早上好，斯科特。」紐可門笑著打了個招呼。
「紐可門，大師！」斯科特皮下肉不笑的說道，「這麼著急回到阿貝圖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呵呵，也沒什麼。」紐可門捏緊了口袋里的信封。
「倒是你，斯科特，我以為你會出去休息一段時間。」
「我是來提交申請的！」斯科特突然抬高音量，他掏出一個信封，「五大長中委員的補位申請！」
看到這一幕，場中的騷亂立刻變得安靜下來，可很快更大的議論聲傳來。
「補位申請？」
「他難道認為自己還有機會嗎？」
「無論是實力成就聲望，他都沒辦法和紐可門大師相比啊。」有人小聲的議論著。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斯科特畢竟更年輕，一時的成就並不能代表什麼，再過幾年，他也許會徹底超越紐可門。」有人持不同的意見。
听了斯科特的話，紐可門臉上一緊，悄無聲息的和薩弗里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人都很奇怪，正常來說，斯科特這時候繼續提出補位申請，幾乎是一種自取其辱的做法，他的確更年輕，但年齡這種優勢很難具體界定，目前階段來看，當然還是硬實力更重要。
「是嗎？」紐可門笑了笑。
「我也是來提交補位申請的。」
「那就一起吧，紐可門大師。」斯科特圓乎乎的臉上滿是笑意，似乎昨天的窘迫沒有發生過一樣。
哈哈，可憐的紐可門，你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吧，斯科特低下頭，眼底一片得意。
昨天晚上他和巴里一起拜訪了米洛什先生，過程出奇的順利，就像他們想的那樣，米洛什是靈能學派的擁護者，再加上斯科特年輕時曾經在他手下學習過的情分。
幫助斯科特就變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經過討論，斯科特決定主動出擊，自己先提出退位申請，這樣，無論出于什麼原因考慮，紐可門也會緊隨其後。
然後，這時再由米洛什出面，撤銷自己的退位申請。
因為有斯科特的原因，這就會使得米洛什撤銷申請的舉動變得名正言順，仿佛真的只是一時意起，而不是故意針對某個人。
這樣，至少不會損害米洛什的聲譽，算是一舉多得。
至于斯科特，則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反正以他現在的聲望，正面競爭是不可能獲得補位資格的。
于是在眾人的注視下，斯科特和紐可門共同提交了補位申請。
而這時，人群里關于兩位符文大師誰能獲得最終補位資格的討論，也愈演愈烈。
雖然靈能學派影響力更大，但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紐可門是佔據絕對優勢的，一些人更是歷數往年的其他案例，從多個方面分析紐可門獲得資格的可能。
「紐可門大師，看來這個席位非你莫屬啊。」提交了申請也不是立刻就能夠得到結果的，看著紐可門想要離開，斯科特快步走到他的身前。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在結果沒有公布之前，一切都有可能。」紐可門維持自己的謙遜。
「其實我清楚，現在的我是沒什麼希望的。」斯科特主動承認，「但我不是主動退縮的人，哪怕只有一點機會也要爭取一下，就像你說的那樣，在結果沒有公布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斯科特似笑非笑，「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會發生其他意外……」
「什麼意思？」紐可門嗅到了一些陰謀的味道。
「沒什麼意思，只是隨便說說。」
而就在紐可門打算離開的時候，一位研究員快步走了出來，「兩位大師請等一下！」
研究員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停下交流，向紐可門二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手中握著兩個信封，研究人員一臉歉意地來到紐可門二人身邊，「抱歉，兩位大師。」
「就在剛才，我們收到了米洛什委員的親筆信，他的身體康復，精神恢復的也不錯，所以他撤銷了之前發布的退位申請。」
「米洛什委員說，他願意點燃自己的殘軀，用最後的精力為所有創造契約者再多做一些事情！」
「所以很抱歉，因為米洛什委員撤銷了申請，所以你們的補位請求……」研究員一臉尷尬。
「太好了！」斯科特猛的拍了拍手。
「米洛什委員的身體恢復了！這太棒了，這真是幸運的一天，對我們所有創造契約者來說，米洛什委員多堅持一天就能為我們做出更大的貢獻！」
「比起這些，我的這份申請又算得了什麼？」斯科特的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說完他從研究員手中一把奪過自己的申請書。
刺啦！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自己的申請書扯了個粉碎。
「這是值得祝賀的一天！我希望米洛什委員的身體越來越好。」他目光轉向站在一邊的紐可門。
「最好能在這個崗位上再堅持三年五年！」他怪笑一聲，「你說呢，紐可門大師！」
看著斯科特此時的表情，紐可門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撤銷退位申請，沒有空缺的位置，他的補位申請就成了笑話。
「老師……」薩弗里踫了踫紐可門的手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紐可門的臉上，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從研究員手中拿回自己的申請書，輕嘆一聲，抬起頭紐可門看到了斯科特眼中閃爍的光芒。
得意、嘲諷。
上前一步，斯科特走到紐可門面前，用低到只有兩人才能夠听到的聲音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沒錯，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這個位置我現在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米洛什先生已經答應我了，他會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堅持幾年，三五年之後，你拿什麼和我比？」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米洛什委員正在起草一份改革方案，是關于機械學派的……你想听嗎？」
紐可門握緊了拳頭，而這時斯科特已經向後退出一步，「怎麼了？紐可門大師，你難道不希望听到米洛什先生身體健康的消息嗎？」
「這是個好消息啊！」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紐可門轉過頭，看到了分開人群，大步走來的西格蒙。
「你怎麼……？」
出海之前紐可門就給西格蒙辦理了研究員的身份，自然，西格蒙可以在皇家工程學院出入自如。
「老師，這是個好消息啊。」敏銳的五感讓西格蒙捕捉到了二人之間的交談，了解了前因後果。
他拿過紐可門手中的申請書撕了個粉碎。
「重寫一份吧。」
「寫一份正常的晉升挑戰。」
西格蒙抬手指向高處的某個方向。
「去特麼的退位申請。」
「告訴那個名叫米洛什的老家伙，他不用撤銷退位申請，因為這沒有意義。」
「無論他退不退，我們都打算光明正大的干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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