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在遠古的時代,曾有眾神存在于世間。
然天地間忽出現了一群魔,他們穿越了宇宙洪荒來到了星海,眾神為了拯救世界,降世與之大戰。
諸神隕落,黃昏時代都是關于那段歲月的代稱。
在天地的盡頭,有一處無盡黑暗的神秘之地,沒有光線,沒有星辰,沒有天地間的一切光明。
這里一切虛無,除了極盡的昏黑。
傳說這里曾是神魔大戰的中心戰場,諸神在這里隕落,天魔在這里化道,世間的頂級強者在這里死去
這是一片極黑之地,也是一片葬地。
這片天地安葬了星海眾神,世間的頂級修煉者,還有魔的星君
這里的每一座土包都可能埋葬著一位遠古的神或魔,這是一片屬于神魔的安息之地。
星海的成道者稱這里為「眾神陵墓」
那群魔則稱這里為「隕天禁區」
隕天禁區。
天地內沒有成片的碑林,唯有如黑暗中火炬般微弱星芒,隨著天地的起伏輕輕搖曳,仿佛在追憶那昔日的輝煌。
烏黑中透著璀璨光芒的殘石斷峰,如孤守枯冢的瘦弱老人,似在訴說那曾經的悲傷。
這片天地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只有如極夜般的昏黃時刻,仿佛連天地都不曾遺忘那段歲月的淒涼。
每當昏黃的星光遮掩天地的剎那,暗黑的黑氣便開始自十方洶涌澎湃而出,令星月為之失色,令天地為之慘淡。
有傳說,在這里可以看到眾神最為黑暗的神遺,也可以听到遠古天魔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淒厲長嚎。
但當一位腰間挎著砍柴刀的老人自虛空顯化而出時,整片天地靜悄悄,沒有一絲聲響,全然不見傳說的半點恐怖。
又是一個新的黃昏,又到了一個新的極夜更替,倘若落日的余暉將這片天地渲染的肅穆而又有些詭異。
站在虛空之上,可以瞧見。
這片天地的每一座殘石斷峰,乃至如外界般隨處可見的低矮土包邊,都好似被人精心打理過一般,一盞盞散發著微弱幽光的古老燈籠靜靜的懸在其側。
老人向下看去,一個個簡簡單單的土包幾乎與地齊平,隨著歲月的流逝,風雨的侵蝕,如果不是那盞燈籠,幾乎分辨不出這是地面還是土包。
歲月太過遙遠,這里的一切都已被人遺忘在角落中,無人可知。
就在這時,寂靜如鬼蜮的天地中傳出一道沙啞的聲音。
「祭神還是祭祖?」
聲音的主人好似許久不說話了,那聲音一開始說的是星海神語,見老人不應,便又極為變扭地轉化為萬界語。
老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座無名的小土包發生了異變,慢慢在龜裂,土頂上的土塊開始向下滾落。
一只蒼白的手掌從地底伸了出來,緊接著是另一只,人還未現,便有一盞比那些燈籠更大,也更神異的幽色燈籠出現。
卻見,一個一臉茫然之色的駝背老人自土包中慢慢爬了上來,蓬亂的白發沾滿了腐朽的氣息,透過那破碎成條狀的衣衫,依稀可以辨識出是遠古時代的服飾。
駝背老人除了臉色異常蒼白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普通,是那種放在人群中也無法引起注意的人。
「祭神還是祭祖?」
駝背老人喃喃自語,看著虛空上方的老人,又看了看四方天地,神色有些迷茫。
「祭神?祭祖?祭什麼?」
他在自問,好似在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如此詢問。
砍柴老人不語!
陡然間,駝背老人被環繞在身邊照亮的幽色燈籠深深吸引住,蒼白的手緩緩貼在那燈籠的貼紙上。
「嗡——」
幽色燈籠里迸射出絲絲縷縷的神秘輝光,一團混沌神火高舉,飄蕩在駝背老人身前,繼而沒入他的體內。
砍柴老人順著駝背老人的視野,看向了那幽色燈籠,卻見那燈籠的貼紙上刻滿了古老的文字和紋路。
看到那貼紙上的晦澀斑駁的古天庭雲紋和星海神紋,他心中松了一口氣。
隨著幽色燈籠里神秘輝光的暗淡,駝背老人的背緩緩變得挺拔,好似天之脊梁,散發著莫名的氣息。
那氣息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過短短瞬息,駝背老人又恢復了原先的樣子,只不過雙眸充滿了歲月的滄桑之感。
他手提幽色燈籠,看向了砍柴老人。
「已經許久不見人族的帝者了,冕下是來祭祖的嗎?」
砍柴老人輕搖了搖頭,拿出一塊古樸的令牌,一塊斑駁殘破的令牌。
駝背老人看到那令牌,有短暫的失神,轉瞬即逝。
「這樣的令牌我有很多」
說完,破爛的衣袖一甩,天地間響起了一陣金屬玉石的踫撞之音。
只看到,一枚枚形制各異,色彩紛呈的各式令牌劃過天際,落在砍柴老人的腳邊。
驀然,砍柴老人注意到了腳下堆積的令牌,他一下呆住了。
盡管那些令牌都已破碎的不成樣子,隱隱還是可見「太天主」「天尊」「神靈」
天主,天尊都是遠古天庭的天地業位。
一者代表了天軍之帥,一者代表了古天庭另一體系的巔峰。
只不過這些業位都是依托古天庭的氣運而存,所以當古天庭崩隕後,這些代表極盡輝煌與尊貴的名稱,也消失在了歲月長河中。
不似皇,帝,王等天地業位,被萬族延續使用了下來。
他手中的歲月星君之令,便是與天尊同屬古天庭的一個體系,天尊是星君一系的最高執掌人。
而其他「神靈」「傳道者」等都是星海神靈體系的神位,也代表了極盡的輝煌與尊貴。
眾神陵墓,隕天禁區
砍柴老人響起老頭子在彌留之際的傳音,心中大為一震。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這個神秘之地,老頭子曾經和他提過幾次,語氣極為復雜。
還言未來他不在的話,可以去此地試一試運氣。
非生死大難,不可嘗試!
他還是第一次踏入此地。
星海神殿已經許久不現世了,此番現世所圖肯定不小,人王的王庭雖然有足夠的吸引力,但還不足以引動神殿後面的神靈下場。
還有萬界的那些老不死
歲月流逝,盡管他們都有各自的延命手段,但這個時代會是他們很多人的大限。
對于他們這些曾經踏足過半步長生的存在來說,死亡是最不可容忍的。
駝背老人提著燈籠朝著深處的斷峰走去,一邊走,一邊淡淡道︰「祭祖者,需祭品,你的祭品?」
砍柴老人拋出一朵五彩蓮花,此時如果有人看到這蓮,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種蓮花瓣上蘊含大道華光的蓮花,正是星海神殿一直懸賞的「神物」,是一種制造神靈造物的必須品,極為珍貴。
獻出此寶者,神殿有神恩降下。
得之者,可成道。
卻不想駝背老人看也不看就給打了回去,並道︰「道蓮雖好,但我這里只收尸體。」
「需要什麼樣的尸體?」
聞言,駝背老人好似看穿了他的目的,眸光悠悠道︰「你的帝尸不夠!」
「兩尊!」
砍柴老人並沒有什麼被侮辱的感覺,如果真能說動這傳說中的駝背老人出手,哪怕只有一次,那也足夠了。
「護我族人王一次,一尊帝尸,一尊神尸或天尸!」
駝背老人好似在思考這筆買賣劃算不劃算,砍柴老人心里神會,體內迸發神異,展現種種神異,有一方大千世界在他身後屹立,將他襯托如神靈。
「一方永恆的葬土。」砍柴老人繼續加價,說完手中憑空出現一方懸浮的土地,正是顧川送給食鐵的那方葬土。
駝背老人看著那方神光逸散的葬土,波瀾不驚的雙眸閃過一絲別樣的神色。
「好運道」
話音剛落,幽色的燈籠輕輕搖曳。
天地間的殘石斷峰平地上,土塊翻涌好似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般,星辰齊顫,日月隱蔽,好似連天地也懼怕那即將出世的存在。
一陣微風拂過
瘦骨嶙峋的駝背老人立于天際,須發皆白,滿臉鐫刻著飽經風霜的皺紋。
他提著幽色燈籠顫顫巍巍向砍柴老人走來,讓人看著心驚,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但砍柴老人卻不敢輕視,眼前的駝背老人沒有一絲修煉的跡象,但其身後站滿了漫天神魔群尸,那是遠古的神或魔,甚至其中還有古天庭天尊袍服的神尸
「不夠!」
砍柴老人又顯化出一方土地,正是他日常耕種的那方宛如凡田的土地。
駝背老人雙眸一探,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手中幽色燈籠迸射一道神芒,將懸在天際的葬土,還有那方如同凡田的土地卷入燈籠中。
隨後,更是在砍柴老人的眉宇打上一道神秘的紋路,並道︰「還差一具!」
「他會陪我一同上路!」
砍柴老人咧咧嘴,無聲一笑。
「你們還是這般驕傲」
駝背老人發出一陣令人發涼的低笑,也不質疑砍柴老人是否有這樣的實力,能弄來一具神尸或天尸,輕輕搖曳手中的幽色燈籠。
燈籠一分為二,飄入砍柴老人的手中。
「告訴此代人王,他功成之日,需助我一次,你的祭品不夠」
說完,駝背老人提著幽色燈籠,顫顫巍巍地走下天際,躺入剛剛破土而出的土包,緩緩歸寂,整片天地又陷入了冗長的寂靜。
砍柴老人看著手中的幽色燈籠,對著那恢復如初的土包遙遙一禮,而後離開了這神秘之地
星海,虛空夾層。
食鐵看著提著一個幽色燈籠回來的老人,一個踏步便抱住老人的腿,聲嘶力竭的哭喊道︰「老爺,我們家遭賊了,那天殺的,把人王殿下送我的葬土給偷了」
這一幕,簡直是聞者落淚,听者傷心!
砍柴老人臉色一黑,揮了揮手,示意他松開。
食鐵不管不顧,繼續抱著老人的大腿,哭喊著聲討那偷他葬土的賊,聲音之大,震的虛空都搖曳不已。
良久
老人看著一幅小媳婦模樣的食鐵,無奈的將手中的燈籠丟給他,嚴肅道︰「將這燈籠交給人王,告訴他除非生死大難,否則不要輕易動用。」
「順便幫我看看人王那小子答應我的青山」
話音未落,食鐵瞬間陰轉晴,提著燈籠,一個瞬步便消失在了虛空夾層中。
唯有天際,遙遙傳來一道欣喜的聲音。
「老爺你就放心吧,我保證將那青山給你打襯成一個山清水秀的福地,保證人王殿下見了都說好。」
那小人得意的模樣,看的老人無奈至極,轉頭看向一旁打掃茅屋的清秀女子。
「翠竹,你當初怎麼看上他的。」
看著老人臉上那淡淡的笑意,那女子臉色不由一紅,卻故作姿態道︰「沒辦法,俺們食鐵一族就我們兩個,不找他,找誰。」
說完,看著老人,好奇道︰「老爺,你拿我們家田去干嘛了?」
老人坐在一張搖椅上,昂頭望著虛空上方,大陣演化的星空穹頂,呢喃道︰「去換一個未來!」
「那燈籠就是老爺你換的未來?」
翠竹走到老人身邊為他披上一層衣服,看著天際消散的身影。
隨後,又道。
「那燈籠的主人很強嗎?比老爺你還強?」
在她的認知中,自家老爺如果不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全力出手,那定然是這世間最強的人之一。
女子的話,讓老人大笑不已。
「哈哈,這天地可比你知曉的還要恐怖,你家老爺我可算不上什麼人物。」
老人接過女子遞給他的一碗清茶,感慨道︰「食鐵那小子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氣,你們努努力,再給蚩九添個伴」
翠竹待到老人喝完後,再次呈了一碗過去,沉吟片刻後,又些為難道︰「老爺你能不能給我重新取個名,就姓蚩,我喜歡這個姓」
「你問老頭子,這我可做不了主。」
話語落下,翠竹狠狠地看了老人一眼,丟下茶碗,走進屋里抱出一堆衣服丟在搖椅旁,便不再管老人。
老太爺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她去哪問老太爺。
老人輕笑了笑,也不在意,隨手端起茶碗,輕輕飲盡。
虛空夾層內的小天地,擺設很簡單。
一個小院兩座房屋,一塊田,一片青山秀水,一個老人,兩個伴。
穹頂星光褪去,天色早已暗淡。
老人躺在搖椅上悠閑地晃著,這時,一縷火光透過屋窗投在老人的身旁,點點燭光使得虛空充滿了溫和的暖色。
這一幕,仿佛定格在了虛空,成為一幅永恆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