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溫暖的雪地-

無人踏入的領地,經歷一晚上的風雪,這片樹林險些被大雪埋沒,不過再無人煙的地方,也會有人的蹤跡在這里出現。

一排腳印留在了這乳白色的雪地上,可以看的出這個人走了很久的路,腳印逐漸混亂,直到一顆大樹下,堆了厚厚的雪,在側面還有一只人手,那只手被凍得通紅。

陽光照進了昏暗的森林,這里的氣溫也像是有所回轉,只是少了一份生命的氣息,鳥叫聲再也不會出現在這森林中了。光驅散了黑暗,它照到了那棵大樹下的雪堆上,漸漸地,雪堆里的人也像被陽光喚醒一樣,手指動了一動。

「噗——」

「嗆死我了……」池狸從雪堆中爬了出來,他渾身無力,在雪堆中不知被埋了多久,四肢變得僵硬,他奇跡般的從嚴冬中活了下去,居然沒被凍死在雪堆里。

池狸大口大口的呼氣,團團白色的霧在身邊圍繞,陽光透過滿是積雪的樹枝,照到了池狸臉上,這讓他清醒了不少。

「呼——要死了……」池狸頭開始迷糊了起來,接著開始劇烈疼痛,他以為自己是發燒了,身上的棉衣使勁地往身上蓋,但這個舉動反到讓他很難受。

「好熱啊……不應該啊」池狸穿不下去這棉衣了,他突然感覺自己非常熱,穿著棉衣很難受,就月兌了下去,可還是很熱,他就抓了一把地上的白雪向胳膊上放,還是不怎麼管用,他捂著腦袋,快要崩潰了,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里,他的幻翼哪去了?

他想不起昨晚跑出去之後發生的事了,只記得他已經和同伴分開了,那兩個感染者想要殺掉他們,然後……

「不對……我一定……是病了……」池狸剛剛還稍微清醒的頭腦一下子就昏了,腦子像炸開了一樣,他支撐不住自己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可他卻感覺十分溫暖。

「瀟宇……你……你來了」池狸眯著眼楮,他的眼楮破掉了,干脆就摘下扔到雪地里了,他看的很清晰,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的手向前伸去,自己爬在雪地里,只見瀟宇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周圍的一切都那麼溫暖……不對,這根本不是溫暖,是池狸已經失溫了,這是人瀕臨死亡時才有的感覺,他已經感覺不到周圍的寒冷,器官開始衰竭,甚至連眼前的這個瀟宇都是他的幻覺……

「小伙子!小伙子!別睡過去!」池狸閉上了眼楮,听到了陌生的聲音,接著,還有什麼東西向自己跑過來,他的手可以感覺到那東西在聞自己,但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動手指了,強把自己閉上的眼楮睜開,眼前是冰雪,出現了一雙鞋子,還是棉制的鞋子,他很不清醒,但感覺到自己被什麼人背了起來,那個人還在和他說話,他很想听清,但耳朵都不受控制了。

池狸最後的意識留在了雪地里,他努力的不讓自己睡過去,這要是睡著了,可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不想死亡,此時的他已經在死亡邊緣打轉,他甚至能知道自己的心髒跳的都開始緩慢了。

「你可千萬別睡著啊,我大老遠就看到你在那雪地里爬了,你這孩子被凍壞了吧……」

「也是,這天啊,才過了一天就變了,凍死不少人,還有不少畜生,誒,現在想活著是真的難啊」

「堅持住,馬上就到了,別睡啊別睡啊……」

「……」

池狸被一個大叔給救了,他還帶了條狗,似乎是那狗在不斷地叫著,池狸誤把犬吠聲當成了鳥叫,把大叔看成了瀟宇,總之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什麼都分不清了。

沒過多久,池狸感覺身邊有火焰燃燒的聲音,吱嘎吱嘎的推門聲又在耳邊響起,他努力地睜開眼楮想要看看自己在什麼地方,他還記得自己剛才要死亡的感覺,很痛苦,難以磨滅,現在池狸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活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在死亡邊緣徘徊過多少次了。

「你可算醒了,幸虧我把你放到家的時候你還掙著眼楮,給你烤了烤火你才睡著,你命很大啊孩子,當時我看你真是要不行了,那臉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咋樣,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大叔坐在一旁問著池狸,他端過一碗藥讓池狸喝下去。

「謝謝您……我感覺可以」池狸剛想起身,大叔趕忙阻攔他。

「別起來,你現在還沒恢復好,等一等吧,你呆在著等身子暖和了再起來把藥喝了,我出去看看柵欄壞沒壞」大叔起身拿著一個鐵箱子走了出去。這屋子是磚頭壘的,一點風都透不過來,池狸身旁是個火爐,大大的煙囪連著外面,窗戶半開著散著煙氣,池狸只是扭了扭頭,看著這屋子的樣貌,雖然簡陋但他莫名的有種幸福感,這感覺讓他不想動了,只想躺在這里與外面的寒風隔絕開來,他閉上眼楮享受著劫後余生的快樂。

漸漸地,他閉上的眼楮前出現了一副畫面︰面前是玻璃罩,玻璃後面是宇宙,像是他在一搜飛船上一樣,或者說是太空站也可以,外面可以看到一顆藍色的星球和無數的戰艦,慢慢地,藍色的球星逆時針轉動過來,他的背面是詭異的紅色,仔細地看甚至能看清那是雲朵,中間還有雷鳴閃電在紅色的雲中穿梭,像是導彈一樣的東西從鄰近星球最近的一搜宇宙戰艦上發射出去,打在了雲朵之中,接著,剩余的戰艦陸陸續續地向星球發起攻擊。這一切都太真實了,真實到池狸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在這畫面中可以看的如此仔細,甚至每一處細節都淋灕盡致。

池狸睜開了眼楮,他晃了晃腦袋,想著剛才在眼前出現的那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畫面,那是什麼?我難道在做夢嗎?池狸在腦海里想到。

他又晃了晃腦袋,自己很清醒,他還可以感覺到身旁的溫度,于是抱著好奇的心里又閉上了眼楮。

詭異的畫面又出現了,這次他站在一個不知是哪里的地方,這是一座高樓,但眼前的樓房比自己站到的地方更加巨大,那些高樓的背後開始冒出灰色的濃煙,接著天空出現了詭異的紅光,刺眼的光芒只照射了一會兒就消失了,在萬米的高空中出現了令人恐懼的觸手,上面長著長長的尖刺,在揮舞著,一面肉牆出現在天空的漩渦之中,將近萬米的龐然大物矗立在池狸眼前,高樓被它摧毀了,這些高大的樓房在它面前顯得無立足之地,就像一只螞蟻而已。

不只一只,越來越多的巨物出現在這副畫面里,雖然沒有聲音,但池狸可以想象到如果這是真的將會有多可怕,這些東西長得沒有邏輯可言,各個都奇形怪狀,它們有六只類似于腳的東西,幫助它們前行,沒過多久,一只白色的巨物出現在自己頭頂,它踩了過來。

結束了,池狸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再想看到什麼已經沒有任何畫面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睜眼閉眼,那種畫面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出現了,他放棄了,接著不斷地回想那兩副詭異的「錄像」

「怎麼會這麼清晰……不會是做夢……太真實了,就好像在我面前發生一樣」池狸左手捂著頭,閉上了眼楮,他越想越覺得不對接,萬一他看到的都是以後會發生的事情,那可就太恐怖了。

……

過了許久,池狸的體溫恢復到了正常,他起身看向周圍,蓬亂的頭發,下巴上還有些胡須,像是一個住在山里多年沒有打扮自己的人,他沒顧這些,端起櫃子上的那碗藥喝了下去,這苦澀的味道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感覺自己好多了,他從木床上下來,穿上鞋子向門走去。

狗叫的聲音在外面發出,他推開門,正巧撞到了坐在門口擦著獵槍的救命恩人。

「好了吧,藥喝了沒」大叔笑著對他說。

「藥喝了,現在感覺很好,總之謝謝您了」池狸笑著看著大叔,外面的狗跑了進來,那是只獵犬,但見到池狸沒有狂叫,而是坐在大叔身旁,搖著尾巴盯著擦槍的他。

「孩子,坐吧」大叔從身後拿過一個板凳讓他坐下聊聊天。

「不了,我還有一群朋友在外面,我得和他們匯合……」池狸顯然還沒怎麼緩過神來,痴痴地說道。

「不行,外面雖然有陽光,可還是太冷了,你看門口那凍的,我就開了一會兒,就快搬不動了,先坐一會兒,等你全好了再出去」

池狸沒辦法,只好坐下,然後就一直看著窗外那白雪覆蓋的世界。

「你也是和朋友跑出來的?」大叔問道。

「對,昨晚發生了意外,我和他們走散了……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在雪地里暈倒的了」

「幸虧我這狗的鼻子靈,問到你還有口氣,我下山就是找找吃的,這不遇到你了,要不是早點發現你,你現在就不能坐到這說話了」

池狸輕輕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怎麼表達對大叔的感謝,尷尬的撓了撓頭。

「你不用謝我了,現在這世道,能救一個人是一個人,咱們想活著都是個難題咯」

「是啊,現在普通人想活下去,真是太難了……」池狸嘆了口氣說道。

「這房子還是二十多年前的,沒想到今天還能用上,當初和我出來的那些個人,不是餓死就是被那些妖怪吃的骨頭都留不得,我硬著頭皮才活到現在,家里這老狗也沒幾年壽命了,也是看看我倆能不能死一塊」大叔放下槍模了模獵犬的頭,忍不住的抹著眼角。

「額……我還沒介紹自己,我叫池狸,剛要高中畢業,家就在安山區,您呢」池狸說道。

「我姓齊,叫我齊叔就行,我家不是這的,這房子也是以前臨時蓋的,來城里看子女,誰想到啊,遇上這事,我閨女不知是死是活啊……但我沒放棄,這不下山有時候上城里找找,走不遠啊,這世道不讓人活啊,到處都是吃人的妖怪,這獵槍打在它們身上都沒啥用……不知道以後咋整啊,要不就是在這山里等死……對了,你們要跑去哪啊」

「城外,听說只有外面是安全的,不過有面牆,只要翻過去就得救了……應該吧,齊叔,這城里不能呆了,無論躲在哪都活不下去,不如和我們一起出去,說不定您女兒已經被人救走了……活下去最重要啊」

齊叔揮了揮手,說道︰「不行啊,我這身子沒以前好了,跟你們走只能拖你們後腿,你們還年輕,有希望,好好活下去啊,我還有一幫哥們活著,留著也算有個照顧,池狸,有啥遠望嗎現在」

「有,活著,還有……放不下和我一起走的朋友……就這些」池狸說道。

「好,好啊,有盼頭就行,行了,不說了,外面暖和點了,你要出去就出去吧,齊叔和你走一段,這天上還有不知道是什麼怪鳥捕人吃,我把你送下山,你就去找你朋友吧」齊叔起身拿起獵槍和包裹,向門口走去,池狸見狀也跟了過去。

「那,謝謝齊叔了,我們走吧」池狸看到了屋子周圍的環境。

周圍沒有多少樹木,房子被低矮的牆圍著,牆上都是尖刺和鐵絲網,外面還有木樁和陷阱,可以看出齊叔在這里生活了很久,防御工事建立了不少,他的狗跑在前面,聞著地面上的東西。

齊叔推開鐵門,望著陰森的樹林說道︰「這天這麼晴了還是頭一回見,可這樹林啊不懂人氣兒,走吧,下山!」齊叔拿好東西向山下行進,池狸踩著白雪,一步一步感覺輕快了不少,他很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好人,慶幸自己在這漫漫雪夜中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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