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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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牙礦洞之內,萊特追著退潮般的喪尸群趕了下去,本來雜亂一團自相擁擠的喪尸們這時候卻顯得意外的有秩序,雖然仍是一磨三蹭的行動速度,但有了隊形之後整體前進速度卻是快了很多,真如退潮般刷刷刷地往後退去。萊特焦急起來揮劍連砍倒了後排的數個喪尸,其他怪物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冷靜!上萬的亡靈大軍,放著讓你殺,你能殺多少?」

龍胖子大叫著。

萊特喘著大氣,身上的盔甲開始變得沉重了起來。雖然巨熊星魂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體魄和力量,但時間一長,這全身甲的分量也逐漸開始凸顯存在。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萊特又勉強砍了兩個喪尸,終于無力地垂下劍來。

「亡靈族,特別是下級亡靈,在沒有統領的時候就是一群憑本能行動的渣渣,連野獸都有所不如。但一旦有了領導者,他們就是所有指揮官眼中最理想的士兵,悍不畏死又絕對服從指揮。所以,與亡靈的戰爭中,和炮灰兵種的硬懟是毫無意義的,唯一取勝之法只有斬首。」

龍胖子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當前要害。

「大叔說得是,我听的故事里,發動戰爭的亡靈巫師往往也是被英雄砍下頭顱而結束了戰役,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萊特喘著氣追問著。

龍胖子一皺眉。

「臭小子你現在這模樣還當什麼砍下巫師頭顱的英雄,分明就是喪尸預備役。先給我把呼吸喘勻淨了再說。」

「可是……」

萊特還剛想爭辯沒時間了,腦中已經不由分說被塞過來了一套奇怪的「魔法」。

「這是什麼啊?」

縱然是如此時刻,萊特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剛才明明還說自己是萬中無一的魔法白痴。

「南方某島嶼上的神奇武技,能夠快速恢復你的體力。以後盡量無時無刻地保持住它,無論是在睡覺還是戰斗。」

龍胖子想了想,省略掉了大段關于迷霧島和熊貓人武僧的故事,直接用了宿主能理解的最直接的說辭。

萊特嘴巴動了一動,好像想問什麼,最終還是沒問出口,按著龍胖子的指示原地分腿站立,放松全身肌肉,開始嘗試進入一種奇怪的呼吸節奏中。

龍胖子靠猜也能知道這小子想問自己有料為何不早說。那當然是因為熊貓人的武技會讓修煉者的心境越發地趨向于平和,壓低遠離貪嗔痴。這小子本來就已經是個騎士精神中毒的榆木腦袋,再練了這些伎倆怕不是得要直接遁入空門了,那自己還龍傲天個屁啊!

龍胖子這廂自怨自艾虧大發了,那邊萊特的性情與天賦可能真的與這路武僧技藝相配,僅僅是幾個呼吸間便已經找到了竅門,疲勞好像流水一樣從毛孔中涌了出去,全身的肌肉都迸發出一股運動後恢復中的酸爽感,好像連腦子都清晰了許多。

「大叔,這招秘技好厲害,這樣我一定能阻止那個人。多謝了。」

萊特精神頓時大振,拔起了地上的大劍又往前追去。

萊特自以為只是幾個呼吸,龍胖子卻瞧得清楚,時間已經足足過去了一刻鐘。畢竟這是呼吸法又不是魔法,要是眨個眼楮就能恢復體力,那迷霧島上的武僧早就統治整個大陸了。

話雖如此,萊特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恢復狀態仍然令龍胖子很驚訝,看來上天給人關上一道門真的就會給再開一道窗,雖然是個魔法白痴,但指不定會是呼吸法的天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龍胖子還在盤算未定,萊特已經再次看到了喪尸們的身影,那不自覺中流失的一刻鐘時間並未造成太多的影響。一進一退,喪尸們竟然又回到了最早見面時的那個超級大坑,不同的是這時候沒有再挖礦,而是排列得整整齊齊好像軍隊一樣正在接受高台之上人的檢閱。

「很好。這就是我所需要的。」

一個穿著紅色斗篷黑色禮服的男人站在礦洞高處,躊躇滿志地檢閱著自己的軍隊。如果是在半日之前,他毫無疑問會認為下邊的這些都是污穢的垃圾,但現在,作為亡靈的一份子,他已經開始欣賞這種充滿了腐朽美感的畫面。

「那個就是杰克男爵嗎?我們是不是要趁機會奪取或破壞他的什麼東西來消滅下面的這些喪尸?」

萊特躲在大礦洞邊的暗處,身周一團漆黑。整個礦洞里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只剩下紅袍人身周的夜行石放出的光芒,比萊特那些廉價貨的效用何止強出十倍,整個礦坑都幾乎被照得通明。

「那個人的模樣不對勁……靠,他不是人,他是亡靈,是吸血鬼!」

龍胖子終究見識非凡,稍稍迷惑之後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杰克男爵是吸血鬼?難道,難道要入侵華思特的不是野蠻人,而是亡靈國度?」

萊特大吃一驚。

「肯定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吸血鬼,否則哪里還用雇佣黑市殺手那麼麻煩,每個吸血鬼下面都是一個家族,隨便扔頭血奴出來也盡夠了。

沒有經過初擁,應該只算是某種儀式轉化的劣質吸血鬼,應該還達不到四階亡靈的地步,但lv也會超過30級,你要與之搏命的話,連萬分之一的機會都不會有。」

龍胖子搖著頭,闡述著事實。

「那也要盡力一戰。」

萊特不是不知道強弱懸殊,但仍是咬牙提起了劍。

「盡力一站的結果就是你被殺死,然後復活成亡靈戰士,揮舞你的大劍盡力屠殺著烏雲城的人。先砍死女殺手,再砍死老騎士和米蘭德,最後被終于趕到的龍傲天轟殺成灰,名字還被釘在亡靈名單里發往你的家鄉,害你的家人和情人被鄉親唾棄,最後全都懸梁而死。」

龍胖子冷冷地,描繪了一幅地獄圖。

萊特猛地打了一個冷顫,雖然知道龍大叔這是為了讓自己退走的嚇唬,但也不能否認這種可能的真實性。自己不怕死,但如果是這種死法的話……

「我之前以為會是一個人類手持某種道具來操縱喪尸們,那我們未必就沒有機會,但現在不一樣了。這個傻帽男爵自己變成了上位亡靈,應該是靠位階壓制來指使喪尸,這樣的話除非打敗他,否則根本沒有其他什麼辦法。所以,小子,放棄吧,這不是你的錯。」

龍胖子又變了紅臉,軟言安慰著。

真是爽啊!看著萊特斗敗公雞的模樣,龍胖子只覺得自己的抖S之魂都得到了升華。終于拿捏住了這小子的弱點,以後看他還成天在自己面前大義凜然?乖乖放棄抵抗依照老夫明燈指示,狂酷帥霸叼炸天,面厚月復黑偽君子才是現在起點流行的套路,什麼努力天才正人君子,已經不適合這個版本了!

二次面臨選擇,萊特心中天人交戰,臉上表情不停變化著,呼吸也逐漸急促了起來。

說話間,杰克男爵似乎已經欣賞夠了自己的軍隊,施然一揮手,喪尸們應手而動,沒有一點雜音,悄寂無聲地開始往前方的坑道涌去。

「大叔,其實剛才我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這會兒突然想明白了。」

萊特的呼吸突然順暢了下來,說道。

「什麼問題?」

龍胖子心生不祥之感。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我想顧全但顧全不到的人和事,就像在華斯特里現在這一刻也一定發生著很多需要騎士出面主持公道的事情。我就算成為了騎士王也不可能拯救得了所有人,但這些觸及不到的事情並不應該成為我放棄眼中所見的理由。」

「想必很多的騎士大人都曾經面臨過這種類似的,失敗了就會有非常嚴重後果的局面,但他們仍然一往無前。因為——」

「等,等等……」

龍胖子驚慌叫停中,萊特突然啟動了鞋子的奔跑術。魔法助力之下,縱然是穿著沉重的全身甲,萊特也大步奔跑了起來,只幾步就已經來到了大坑邊,就在速度達到了最高的那一剎那高高躍起,手持重劍向高台上的吸血鬼杰克男爵砍了過去。

「——我們是騎士啊!」

「不要給我突然熱血啊!」

萊特的怒吼和龍胖子的尖叫混雜在一起,劍身上借著夜行石的光芒清晰映照出了男爵那難以置信的面容。

「噗——」

到底是吸血鬼,就算沒有一點戰斗經驗,僅僅憑借著感知和身體素質也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了這一劍。男爵身後斗篷忽地好像兜住了風一般,整個人縱跳了起來,一時竟然停滯在了半空。

「誰……」

男爵驚魂未定,剛剛想要喝問,就見那黑沉沉的來人突然把頭盔摘了下來,露出一頭褐發和一雙怒睜的雙眼。

「秘劍,本壘打!」

暴喝聲中,萊特一劍橫掃,頭盔好像炮彈一樣對著男爵疾射而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男爵說出的話好像還在嘴邊,那頭盔掛著風聲已經來到了鼻尖處。吸血鬼奮力地歪著腦袋扭動著腰身,頭盔幾乎是擦著臉地飛過,帶動的空氣甚至將他臉上肌肉都壓出了一陣波動。

「W!」

萊特大跳了起來,居高臨下的肘擊狠狠砸在了男爵的臉上。連環三擊,這次杰克再也沒有躲閃的余地,從高高在上的半空被萊特一肘砸落礦坑,連帶著壓倒了一片的喪尸。

「你瘋了?」

龍胖子甚至沒功夫去欣賞宿主剛才超水平的連擊,如果可能的話,他想在只想現出法身痛毆這個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的小子。

「恰恰相反,修煉了大叔你的呼吸法之後,我感覺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清醒過。」

縱然是一齊墜地,萊特卻是早有準備,翻身已經將男爵壓在了身下,戴著鐵拳套的雙手豁盡全力地毆打在了杰克的臉上。

「賤民……」

「砰!」

「賤民……」

「砰!」

「賤……」

「砰!」

完全沒有學過武技,也沒有肉搏的經驗,就算是吸血鬼化後的力量和體重也不可能勝過巨熊星附體、重甲在身的萊特。杰克男爵就這樣好像一頭被剪去了翅膀的天鵝,被癩蛤蟆按在地上摩擦,除了能趁隙罵兩句賤民,竟然做不了更多的事情。

「拉開他!」

足足挨了十多拳,如果不是上位亡靈的話十條命都沒了,鼻青眼腫的男爵終于想到了對策,嚎叫聲中周圍一直好像吃瓜群眾般的喪尸們突然動了,七手八腳來拉萊特,硬生生將兩人分開了。

「賤,賤民!你居然敢,敢傷害我的臉?我要你不得好死,死無全尸!給我撕碎他!」

杰克男爵從懷里掏出一面玻璃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勃然大怒,指著那片已經被喪尸團團包圍的圈子跳腳叫著。

「M!」

一聲暗語啟動,剛才原地縱躍不便的長劍再次拔在手中,鋒銳術下眾喪尸那堪比橡木的身軀宛如腐土一般,只見幾道劍光橫豎劈斬而出,尸塊落了滿地都是。

看著那黑騎士宛如死神一般殺氣騰騰朝自己沖來,明明在位階與局勢都佔據著絕對優勢的吸血鬼男爵卻是心驚膽裂,哪里還敢與之放對,竟然沒有一點尊嚴地轉頭就跑。

「哪里跑!」

萊特大喝出聲揮劍橫掃,完全放棄了龍胖子教導他的諸多劍術要訣,只是好像一個狂戰士般將自己的蠻力發揮到了極致,根本不管什麼余力。沉重的大劍此時更像一根大棍,眾多的喪尸並未被劍鋒分尸,卻是好像稻草一般漫天飛舞。

眼見來人威猛如斯,杰克男爵最後一點的勇氣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鼓蕩著披風雙腳一蹬,整個人又飛了起來,只想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遠離這個怪物。

一輪縫隙之間,完全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喪尸再次將萊特包圍了起來,密密麻麻簡直密不透風,也不知道那一瞬間被撕成了多少塊。

半空中的男爵手按胸口,緩緩平復下了那已經根本不會跳動的心髒,臉上驚恐的表情又漸漸被猙獰所取代。

「賤民,死吧!死吧!變成喪尸的大便,這才是你這種人理所當然的下場!」

飛行術漸漸失效,杰克男爵緩緩從半空降低了高度。

突然,那圈子好像埋了炸彈般爆開了,無數喪尸像趴在鞭炮上的螞蟻一樣被炸飛,露出了下面的萊特。杰克男爵簡直好像驚弓之鳥般急忙忙又想遠離,但每天兩次的飛行術已經用光了,現在半空好像一只被蜘蛛網粘住的蟲子,手刨腳蹬極盡滑稽之能卻偏偏沒有任何辦法。

「秘劍,飛龍閃!」

沒了魔法助力,身體沉重的萊特根本無法跳高,只見他將大劍掄圓了以身體為軸心狠狠轉了兩個圈,隨即松手一月兌,長劍好像標槍般激射而出,將半空的吸血鬼穿月復而過。沉重的大劍和巨大的力量結合成了無匹的慣性,這一劍直將杰克釘到了高台岩壁之上。

「不要,我不要死。不,不,我不會的死的!」

縱然是亡靈生物也發出了恐懼的哀嚎,幾乎只在同一時刻,手無寸鐵的萊特終于被再次涌上的喪尸潮徹底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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