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琛目光一直落在易恬然身上,所以第一時間發現她情緒不對,沉聲道︰「怎麼了?」
易恬然抿了下唇,猶豫著問道︰「我能查看下她的手腕嗎?」
傅昀琛于是用眼神去看局長。
饒是局長這些年來見慣了各路牛鬼蛇神,對上他又黑又沉的視線,還是有些心驚。
也不知道傅昀琛身旁的女人多大的本事,居然能和他保持如此親密的關系,卻絲毫沒有畏懼。
這些想法都只在瞬息之間,他很快答復道︰「只要帶上手套就可以。」
于是易恬然戴上手套,翻了下那具女尸的手腕,在她的手掌下方兩寸的距離,發現了兩顆紅痣。
這是個相當明顯的特征。
小的時候,易憐雪總喜歡帶著一群熊孩子來找她麻煩、欺負她。
在旁邊頤指氣使地讓別人推她、打她、撕扯她的頭發,自己則氣定神閑地抱著手臂,站著看易恬然的笑話。
她反抗不過那麼多熊孩子,只能抱住腦袋不受到傷害。
可是有一次,易憐雪卻指使熊孩子去搶她脖子上的平安福。
代表著幸運、祝福、和安康的福。
那是她媽媽特意為她求的,從小一直待在身上,從不離身。
可他們卻強行將平安福從她脖子上拽下來,然後交給易憐雪。
易憐雪只看了一眼,就嫌棄地撇了撇嘴,「這什麼垃圾,這麼髒。」
話落,就毫不猶疑地將她的平安福丟在地上,肆無忌憚地一腳踩了下去。
那一瞬間,她腦子里緊繃地一根弦徹底斷開。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沖出了熊孩子的圍堵,跑到易憐雪面前,一拳將其揍飛在地。
然後騎在她身上,發狠地將那些日子以來受的氣全部還給她。
熊孩子被她身上的戾氣嚇得落荒而逃。
易憐雪一開始還在嘴硬,後面就被揍得鬼哭狼嚎,哇哇大叫,伸手拼命地遮擋著她張牙舞爪的攻擊。
當時,手腕上那兩顆紅痣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泛著血光一樣,讓她記憶深刻。
雖然她對易憐雪至今都是厭惡、唾棄的。
但說到底,易憐雪也只是貪慕虛榮,欺善怕惡,人品不好。
這都是道德上的問題。
她也從來沒想過,會在這里認出這具無頭女尸的身份,會是易憐雪。
她隨即詢問局長,「請問,你們有將她手腕上兩顆紅痣的特征說出去嗎?」
「當然,兩顆紅痣在左手手腕的這個特征,其實還是相當明顯的,可就是沒人來認領,可能是家人不願意接受現實,也可能是此人沒什麼親朋好友吧!」局長說到最後,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易恬然卻心下狐疑。
這就奇怪了。
易家這麼多人,就沒人認出易憐雪的身份嗎?
因為她基本上已經和易家斷絕了關系,所以對她的死活半點也不在意了?
不,不對。
易恬然總覺得自己是忽略什麼重要的細節。
一時間卻想不清楚其中的關竅。
于是,她也沒有將事情和局長明說,免得打草驚蛇。
從警局出來,易恬然一路都在沉思。
「認出那具尸體的身份了?」
直到耳邊響起了傅昀琛清冷的聲音。
易恬然恍然間抬頭,失笑道︰「傅先生洞察力驚人,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呢!」
傅昀琛卻強調道︰「我只是足夠了解你。」
和洞察力無關,他在意的,僅僅是她而已。
易恬然心頭一陣暖意流淌。
她不自覺地放松下來,將腦袋靠在傅昀琛肩頭,緩緩地將她的猜測告訴了對方。
「我懷疑,易憐雪的死,易家人保持沉默,或許是知道些什麼。」
傅昀琛听懂了她話中潛藏的意思,低沉地問道︰「你想再次混入易家查探?」
易恬然心虛地抿了抿唇,忍不住直起身來,豎起三根手指和他保證,「我發誓,這次真的只是去調查幾天,不會離開太久,我……」
話語未完,傅昀琛的食指按壓在她的粉唇上,垂眸深深地望著她,嗓音低醇悅耳,「去吧。」
易恬然眉梢一挑,意外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允許我離開的。」
「你說過你是自由翱翔的飛鷹,那我永遠都不會做那個折斷你的翅膀,禁錮你飛翔的人。」傅昀琛傾身過來,在她的額頭上落在輕柔一吻,「你只要記得,我這里永遠都是你的棲息之所,我等你回來。」
易恬然的心頭動容。
不過她還是皮了一下,「你這話,很像古時候的賢妻等待進京趕考的丈夫歸家的既視感。」
傅昀琛的墨眸危險的眯起,倏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後座上。
易恬然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上,警惕道︰「你干嘛?」
傅昀琛眉梢一挑,意味深長地湊到她耳畔道︰「到底是誰夫、誰是妻,我讓你切身體會下。」
易恬然︰「……」
一時嘴嗨一時爽,承受代價火葬場。
易恬然最後嘴唇紅腫,被傅昀琛橫抱著從車上下來的。
……
再次混進易家之前,易恬然特意來到了一家私人公寓的門口,按響了門鈴。
房門很快被打開,里面的人欣喜地走出來,在看到易恬然時,笑容尬住,詫異道︰「你怎麼在這里?」
「不然你以為是誰?」易恬然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包扎成木乃伊的男人,調侃道︰「你以為是傅情若?住在人家家里,還要人家來陪你,莊老板,你這可真是軟飯硬吃啊!」
莊奕湛︰「……」有些話倒也不必說得這麼直白。
他訕訕地模了模鼻子,干咳道︰「我這不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易恬然跟在他身後走進了公寓,目光四下打量了一圈。
最終評價道︰「嗯,大姐眼光真好,這里的物件樣樣都好,除了你。」
莊奕湛被噎了一下︰「恬然,我覺得你最近陰陽怪氣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了。」
「過獎。」易恬然隨意一擺手,「那你住了這麼一段時間,大姐來看過你幾次?」
莊奕湛靦腆一笑,「她知道我行動不便,幾乎每隔兩天就來一趟。」
易恬然實在沒忍住吐槽道︰「你是等待被皇帝臨幸的寵妃嗎?就這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