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痦子男人舉起手中的刀就準備刺向那孩子，那孩子一把抱住他母親的身子，哭著喊道︰「媽媽！」
這時，那奄奄一息的女子竟然睜開了眼楮。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楮啊。
瞳仁漆黑，沒有眼白，里面只有兩團深不見底的黑霧。女子聲音僵硬而沙啞，她說︰「你們敢殺我兒，都該死！」
說完，女子突然化作一股濃黑的磅礡的怨氣，那怨氣就像是一只只孔武有力的大手，將這群獵人的脖子緊緊地鎖住。
「啊！」
獵人們的身體被那股怨氣托舉到虛空之中，他們雙手不停地在空中蹬來蹬去，很快便失去了生命力。
虞凰趕來時，正好看到那女人化作怪物團滅全場的一幕。
果然是怪物！
那女人恢復怪物原形的同時，理智也跟著喪失，她殺掉了所有的獵人，到最後竟然連那個孩子都不放過。
眼見著那團黑霧將那個小孩兒包裹了起來，虞凰立馬展開朱雀雙翼，召喚出玄羽朝那團黑霧飛了過去。
玄羽張開華麗的翅膀，無數的淨孽凰火從天而降，卷住那團黑霧，很快便將它們燃燒成虛無。
小男孩躺在地上，怔然地望著虞凰。
他回過神來，立馬爬了起來，落著淚問虞凰︰「你把我媽媽弄到哪里去了！」
虞凰收起朱雀雙翼，落在了小男孩的身邊。她站在男孩對面，冷靜的告訴他︰「那不是你的媽媽，那是斷天涯內的怪物。」
男孩愣住。
虞凰盯著男孩在雪地上踩出來的腳印，又望著男孩滿臉的淚水，確認這男孩是人類後，她這才彎下腰來，素手擦去男孩臉上的淚水。
「告訴我，你的家在哪里，我打電話報警，讓警察叔叔接你回家。你的爸爸媽媽，一定還在家里等著你。」
然而男孩卻搖著頭說︰「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虞凰問他︰「你跟著這怪物」話出口了，虞凰又覺得這話不妥了，便改口問道︰「你與你的這個媽媽，認識多久了？」
男孩想了想，說︰「我一直都跟媽媽在一起。」
所以，這孩子還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那個怪物收養了嗎？
虞凰牽起男孩的手，她說︰「你今晚先跟我們待一起，明天我再送你出去。」
「謝謝。」
林漸笙蹲在篝火旁烤土豆跟紅薯，虞凰牽著那小男孩回來的時候，林漸笙頭也不抬地問道︰「小家伙，喜歡吃紅薯還是土豆？」
沒听到回復，林漸笙扭頭朝小男孩望了過去。
小男孩揚起頭來，那雙清澈干淨的雙眼對上林漸笙和藹的笑臉，竟然害怕地縮了縮。林漸笙一愣，他下意識揉了揉凶悍的國字臉，努力朝小男孩露出溫柔的笑容。
「吃紅薯嗎？」他將紅薯遞到了小男孩的手里。
小男孩發現林漸笙只是長得凶悍可怕，其實人還挺溫柔，這才小步挪到篝火旁，伸出一雙被凍得發紅的小手，握住了那顆滾燙的紅薯。
「燙！」小男孩手一松，紅薯掉到了地上。
林漸笙沒管他，又繼續烤土豆去了。
小男孩撿起紅薯，走到離林漸笙比較遠的一個小石頭上坐下。他巴掌大的臉蛋也被凍得裂開了口，坐在篝火旁，那小臉紅彤彤的，看上去添了幾分活力。
虞凰坐下來，將盛夫人送給她的兩瓶青梅酒取了出來。「師父，伯母給你帶了兩瓶酒，你要不要嘗嘗？」
林漸笙伸手便拿走了一瓶，藏進了他自己的空間戒指里。他指著虞凰手里那瓶酒，說︰「下雪天就要喝熱酒，你給師父溫一壺酒。」
「好。」
小男孩默默地啃著紅薯，兩只眼楮盯著虞凰跟林漸笙手指上的空間戒指，裝滿了好奇。
林漸笙察覺到小男孩的偷窺視線，他低頭翻弄火堆中那兩顆小土豆，開口說道︰「這是空間戒指，只有淨靈師跟馭獸師才能使用。」
意識到林漸笙是在跟自己說話，小男孩朝他看了一眼，才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林漸笙瞅了他一眼，覺得小蘿卜頭那張臉看上去太寒磣了，便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一個修復膏丟給小家伙。
小家伙沒接住，那東西落在了他的腳邊。
他幾口吃了紅薯，這才彎腰撿起修復膏，好奇地問林漸笙︰「這是什麼？」
林漸笙說︰「香香。」
小家伙露出了更加茫然的眼神。「香香是什麼？」
林漸笙翻了個白眼，「小家伙就是麻煩。」嘴上說著麻煩，他卻將手伸進篝火旁那個燒水的盆子里。
待水溫將手溫暖了，這才用手給小家伙洗了個臉。
小家伙有些抗拒，不停地掙扎。林漸笙凶他︰「不許動！再動就把你丟去喂狼。」
小家伙緊緊抓住林漸笙的胳膊，不敢再動。
林漸笙很快就為小男孩洗干淨了臉，他拿起小男孩腿上那罐修復膏，挖了一些膏體，動作溫柔地抹到了小男孩的臉上。
「疼！」小男孩疼得眼淚汪汪。他的臉早就被凍得皸裂了，修復膏抹上去，自然是疼的。
林漸笙幫他將手跟臉都抹了一遍，將修復膏裝進小家伙的衣服兜里，告訴他︰「這個東西修復效果很好，你連續涂四天，皸裂的傷口就會康復。」
小東西點了點頭，低著頭說︰「謝謝。」
那篝火有些大，小家伙的臉上涂了一層修復膏，看上去像是抹了豬油。火光往那臉上一烤，豬油花了，小家伙的皮膚頓時油光滿面。
但他卻很乖巧地沒有擦掉它。
林漸笙點了一支煙，對著下風口的方向抽，避免煙霧飄到了小男孩的鼻腔。
小家伙盯著林漸笙嘴里的煙，看得有些著迷。
虞凰很快溫好了酒，她給林漸笙倒了一碗，給她自己也倒了小半碗。小男孩見他們都有，他對虞凰小聲地說︰「姐姐，我想喝。」
虞凰眼神詭異地看著他，問道︰「你多大？」
男孩想了想，說︰「七百多歲吧。」
林漸笙一巴掌拍在男孩腦袋上，「好好回答！」
男孩乖乖搖了搖頭，說︰「記不清了。」
虞凰端著酒碗，嚴肅地告訴小家伙︰「我看你這個頭跟模樣，頂多也就十歲。未成年是不可以喝酒的。」頓了頓，她又望著林漸笙族里的煙說︰「也不能抽煙。」
林漸笙頓時覺得嘴里的煙蒂有些燙嘴。
他拿下煙，將那點猩紅燃燒的煙頭插進冰冷的積雪中，嚴肅地點了點頭，說︰「嗯，未成年不可以喝酒抽煙。」
小男孩盯著林漸笙的白眉毛，思考了片刻，天真地說︰「只有老年人才可以抽煙，是不是？」
林漸笙︰「」
他看上去其實不老，只是頭發胡須跟眉毛是天生的白色。
林漸笙將頭發胡須留長的話，看上去就是個仙風道骨的老年人。但剃發後的他，看著並不老，頂多就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
林漸笙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
虞凰忍著笑說︰「嗯，只有老年人才可以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