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渡河敗軍

「嘎啊!」

胡天發出一聲慘叫,捂住肚月復上的傷口,瞬間變回原形,一口啄向六鴉頭頂。

六鴉胸口噴著血水,臉色變得青黑,卻沒有退避,而是瞠目豎眉,咬牙疾刺對方頸根。

胡天怕了,急忙縮頭後退。踉踉蹌蹌的退到水塘邊,就听背後水花聲起,還沒有來得及轉過頭去,就被一股大力摟住脖子拽到了水中。

花蟹騎在巨鵝身上,雙手拘住鵝頸,把鵝頭死死按在爛泥里,任胡天怎麼掙扎都抬不起頭來。

胡天雖是水鳥,但在沒有吸飽氣的情況下溺水,情況比人類好不了多少,掙扎越來越無力。

花蟹依舊沒有放開他,一邊死命按著一邊看向岸邊,焦急的叫道︰「鴉,你怎麼樣了?」

卻見六鴉也委頓在地,馭犬斥候急急跑來檢查了一下,驚慌的叫道︰「他、他……他好像不行了!」

「不可能!那混蛋怎麼可能死的這麼窩囊?」

花蟹一臉的不敢相信,神情又驚又懼,臉上肌肉抽搐,手臂都在發抖。

「啊!該死的鵝妖,還我同袍命來!」

他呆了一下,忽然大吼起來,掄拳猛砸身下的巨鵝。

砂鍋大的拳頭一拳拳的砸在巨鵝頭頸上。胡天劇烈掙扎了幾下,很快就停止了動作,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像一個沙包一樣一動不動的挨打。

「住手!」

旁邊忽然旁邊有人大叫。

花蟹聞聲看去,就見一伙奇形怪狀的魚怪出現在了水塘邊,其中一個滿嘴利齒的魚怪急急叫道︰「花蟹,不要殺他!」

花蟹和渾吞接過頭,瞅了一眼眾魚怪,狠狠叫道︰「渾吞,你們不要多管閑事,我就要打死此妖!」

渾吞忙拱手道︰「花蟹,我們奉河神之命來抓胡天,河神不想他死掉。請你不要讓我們難做。」

「哼哼哼。」

花蟹看了一眼岸上的六鴉,冷笑道︰「他殺了我的同袍,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就是河神親自來求我也沒用!」

「大膽!」

渾吞身邊一個母魚怪上前一步,怒喝道︰「你這廝膽敢辱及河神,當我河神府怕你斗耆國人不成?」

花蟹一看,此魚怪前`凸`後`翹`腿子長,身材妙曼,正在他垂涎的那個母魚怪,神色稍微放緩了一下。但是眼光一掃到六鴉,頓時又恨意滿胸,也不答話,掄起拳頭繼續痛擊胡天。

「快住手,你這廝給臉不要臉!」

那母魚怪大怒,挺著一桿魚叉就要沖上來。

「都是盟友,勿要動武。「

渾吞止住母魚怪,望著地上的六鴉,邁步走了過去。

馭犬斥候忙 哨一聲,喚來四條猛犬擋在路上。

花蟹也緊張起來,停手喝問道︰「喂,你想做什麼?」

渾吞語氣平靜的說道︰「二位莫急,讓我看看你們這位同伴傷勢如何。」

馭犬斥候和花蟹對視了一眼,命令猛犬讓開道路放渾吞過來,在旁邊監視著。

渾吞蹲到六鴉身邊查看了一番,說道︰「你這同伴傷勢極重,這種傷勢無人能醫,恐怕活不過一個時辰了。」

「不用你說!」

花蟹怒吼一聲,掄拳又要打,渾吞忙道︰「不要焦躁,且听我說完!」

他站起身來說道︰「天下間能救此人的,唯有少數幾位神靈,我家主人正好是其一。」

「嗯?」

花蟹一喜,狐疑道︰「河神不是操水之神嗎,還有這種手段?」

渾吞得意一笑道︰「哈哈哈,我家主人能操水不錯,但也擅長防御避禍、養生回血之術。救治一個凡人,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真、真的嗎?」

花蟹愣了一下,繼而露出討好的笑容,拱手懇求道︰「那還請渾吞戍長趕緊請河神來救我同袍!」

渾吞微笑道︰「你放了胡天吧,算是一命換一命。」

「好好好好!」

花蟹忙不迭的從胡天身上下來,雙手掐著胡天的脖子把鵝頭從泥里撈了出來,舉向眾魚怪,說道︰「這只鵝給你們了。你們來抓住他,別讓他裝死再逃了。」

母魚怪看了一眼胡天,疑道︰「他好像已經死了。」

花蟹對她諂笑道︰「沒死沒死,我能還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呢。嘿嘿嘿,我花蟹從來不騙女人。」

母魚怪白了他一眼,神情高冷的轉過身去。

渾吞對身後一揮手,兩只健壯魚怪下到水中,將胡天拖上岸來。又對母魚怪使了個眼色,母魚怪嘟囔著,不情不願的走過去抱起了六鴉。

「你的同袍傷愈後我們會送他回來。」

渾吞對花蟹一拱手,說︰「我還要去見聶侯。告辭。」

說著便帶著眾魚怪轉身走進了蘆葦叢中。

花蟹急忙爬上岸,對那母魚怪叫道︰「喂,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同袍啊,千萬不要摔著他。」

母魚怪轉過頭,不耐煩的喝道︰「再廢話我就把他扔了!」

花蟹撓著頭嘿嘿笑著,望著眾魚怪遠去的背影,又叫道︰「喂,美人,你叫什麼名字?事情辦完後,想和我去大海里暢游嗎?我采珊瑚給你。」

母魚怪一個趔趄,欲要轉身回來,卻被渾吞和其他魚怪緊緊勸住,狠狠瞪了花蟹一眼,強忍怒氣跟著隊伍去了。

……

大河北岸,聶傷見到渾吞,得知胡天已被擒獲,提著的心總算放回了肚子里。

他立刻命渾吞召集水怪助自己渡河。不一會,就見四五十只轎車大小的龜鱉游到岸邊,都伸長脖子看著岸上的人群,眼中露著疑懼之色。

它們怕被凡人抓去吃了,凡人也望著他們驚恐不安。如此大的龜鱉,個個形貌崢嶸,要坐著它們渡河,不害怕才見鬼了。

聶傷也很是吃驚,沒想到大河里居然有這麼多巨大龜鱉,個個跟小船一樣。而且每只都具龍形,難怪後世廣泛流傳著黃河里有大鱉和龍出沒的傳說。

他見士卒害怕,便親自登上一只巨鱉,坐在寬大鱉背上,渾身直冒冷汗。

鱉背雖然平坦,但卻滑溜的緊,還沒有把手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會落水,在洶涌的河水里,他也是心虛膽顫。

為了鼓舞士氣,聶傷強作輕松,哈哈笑著直叫有趣,招呼士卒速速上鱉。

眾軍士見主君都上去了,哪還敢猶豫,紛紛下水靠近大鱉,手腳發軟的往上爬。

可是鱉背雖大也容不下幾個人,因為太滑了,只能坐在中間位置,邊上坐不了人,每只上面最多只能坐兩三個人。

這樣的運輸能力太差了,運到天亮都運不不完。

聶傷心情一下不好了,正要找渾吞理論,渾吞自己游了過來,說道,不能直接坐,要掛在鱉背上才行,曾經上甲微就是這樣渡河的。

聶傷恍然大悟,急令士卒用繩索綁在鱉身上,然後一圈人都抓住繩索圍在巨鱉身邊,這樣一只巨鱉就可以拖行近十人渡水。

忙乎了半晌,鱉船終于起行,游速甚快,只用了兩趟就將所有士兵和裝備運到了南岸。

只有七八個士卒因為害怕導致手軟無力,松開了繩子被水沖走,其他五百人全部安全登陸。

聶傷命士卒稍事休息,然後全軍著甲,模黑往上游兩里外的耿國水軍營地而去。

……

卻說歷軍大營這里,澧季子得到斥候稟報,說斗耆軍營中有輕微動靜,好像還有一支隊伍往東北方去了。具體情況暫時探不清楚。

澧季子心生警惕,他不怕對方來偷襲,就怕斗耆軍連夜逃了。于是喚起軍士,又派一部佯攻斗耆軍營地,以試探敵情。

斗耆軍被敵襲驚動,全營亮起火光,積極應戰,看人數似乎整軍都在。

既然如此,那對方派出的一定是支小隊伍,不是要逃走。

澧季子望著敵軍的三處營地,思考著斗耆軍如此舉動的目的。

己方的布置毫無漏洞,對方不可能有偷襲的機會。最大的可能就是,顧韋兩國生變了,斗耆軍不得不分出一支部隊去鎮壓!

澧季子頓時心熱不已,又看到遠處的韋城燈火也比平日亮了許多,更加堅定了這個判斷,立刻派斥候往韋城方向探查,同時命令全軍備戰。

等了不到兩個時辰,河南的耿國水軍突然行動了,無聲無息的直朝斗耆軍水寨殺來。斗耆國水軍十分懈怠,一條船都沒出門就被堵在營里,四面圍住廝殺。

澧季子更是驚疑,還沒派人去詢問消息,耿軍的信使便到了。說他們的哨船探到斗耆水軍防備松懈,果斷發起了突襲。因為機會難得,來不及向澧季子通報,所以先發動進攻,信使晚來一步。

澧季子對耿軍擅作主張很是不滿。但見對方把斗耆軍水寨都點燃了,斗耆軍水手四處亂竄,眼看又要被全部焚毀,頓時轉怒為喜,大大稱贊了對方一番。

就在這時,斥候又來稟報︰顧軍全軍出營往東跑了,韋城里喧聲震天,斗耆軍有一支隊伍出營去救水寨,營中留守之人紛亂不安。

三國聯軍分崩離析了!

澧季子狂喜,即刻統兵出營,猛攻斗耆大營。斗耆軍營中果然人少,也無斗志,只抵抗了一會就棄營而逃。

澧季子偵知對方在水寨處匯合,正在全力搶救水寨船只,便知斗耆軍想要奪船逃走。于是沒有稍加逗留,全軍迅速轉進水寨,很快就將斗耆軍堵死在水邊。

他看著起火的水寨,還有水寨旁背水結陣的斗耆軍,不禁哈哈大笑,以為斗耆軍今日難逃一死,當即發動了進攻。

斗耆軍抵抗的非常激烈,南軍攻勢幾無進展。但全軍上下都滿懷信心,認為斗耆軍只是困獸猶斗,堅持不了多久。是以軍心振奮,攻勢綿延不絕,一波波的沖擊斗耆軍軍陣。

雙方正在激戰,澧季子忽然看見己方大營騰起了火光,心中驚疑不定,不知是己軍士卒大意失火,還是遭到了襲擊。

北軍三部全在監控之中,根本不可能毫無察覺的偷襲自己大營。就算有少量奇兵可以繞後突襲,也無法攻破堅固的營寨,他營中還留有一千軍士呢!

正狐疑時,一隊殘兵帶著滿身煙火奔到面前,一個軍官哭嚎著報道,耿軍反了,突襲了本軍大營!

「胡說八道!」

澧季子大怒,呵斥道︰「耿軍正在攻打水寨,怎麼可能會反?就算反了,也不會突然出現在……」

他的話還沒吼完,突然呆住了,原來河面上的耿軍船只真的不見了,只剩斗耆水軍在亂糟糟的奔跑滅火。

因為隔著煙火,他又專心指揮眼前作戰,沒注意到耿軍船隊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可即便對方走了,也可能是別的原因,耿軍為什麼要襲擊自己?完全沒理由啊!

澧季子怎麼都不相信耿軍會反水,強自鎮定下來,詳細詢問過程。

那軍官道,方才耿軍船隊開到上游,對守營軍士說,斗耆軍水寨被徹底點燃了,他們的船只無法靠岸,不能參與岸上戰斗。眼下戰事緊急,所以只能駛到此處,準備登陸作戰,和陸軍一起圍攻斗耆軍。

守營將士沒有懷疑,便打開後門讓耿軍進營。

主持防務的軍官見他們人人都打著火把,還攜帶了許多引火之物,一進門就分成小隊往四面散開,頓覺不妙。欲要喝問時,對方突然發起了攻擊。

耿軍已有大半入營,營中軍士毫無防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點有效反擊都組織不起來。耿軍一邊砍殺一邊放火,營地里火焰沖天,南軍抵擋不住,被屠殺了許多,剩下的倉皇逃散,只有少數人來投水寨主力。

「耿國人……意欲何為?」

澧季子听完之後,驚的雙眼圓睜,心疑道︰「莫非啟世子敗了,耿國人剛剛得到了消息,所以臨陣背叛以示好世子受?」

他越想絕望,一顆心如墜冰窖,腦中一片空白,半天都沒有發聲。

直到屬下低聲提醒時,澧季子才清醒過來,略一思索,用干啞的聲音下令︰「撤!往韋城開進!」

下屬不解道︰「韋城?為何不搶回我軍營地?」

澧季子一臉漠然的說道︰「我軍輜重早被燒光了,搶回來有什麼用?韋國人一定反了,我們可以去投韋城!」

他嘴上這麼說,其實心里一點底氣都沒有。如果世子啟戰敗,相軍也不會再來了,等待他們的,只有戰死和投降兩條路。

「唉,但願三國真的發生了內訌。」

澧季子嘆了口氣,站在高處看著部隊慌亂的變陣。

南軍剛收攏了一半,就听周邊殺聲大起。

三支軍隊從三面殺了過來,分別打著顧韋耿三國旗幟,水寨里也駛出船只靠近岸邊,將他們圍在河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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