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急轉直下

在劉芒的協作下,巫師歇終于從龍師身體里取出了應龍之卵。

那龍卵就像個紫紅色的橄欖球,表面纏滿了樹根樣的青色血管。乍一看去,又像一顆被藤蘿裹住的心髒,滿是滄桑古老的氣息。

「它以前不是這個樣子。」

劉芒貼近觀察著龍卵,驚嘆道︰「它的表面本來是光滑的,就像皮革一樣,現在居然長出了經脈。我好像能感覺到,它散發出來的應龍之力比先前強了好幾倍。」

巫師歇也是一臉驚喜,雙手把龍卵捧在眼前,亢奮說道︰「我也感覺到了,它其中富含活力,分明是顆未孕之卵,卻像內里有胎兒一樣活躍。」

「哈哈,我們賭對了!」

一邊旁觀的聶傷松了口氣,笑道︰「多虧芒巫想到這個辦法,不然就便宜了這具死尸。」

龍師在應龍之卵離開身體的一瞬間,便開始迅速腐爛,轉眼就變成了一具臭氣燻人的腐尸,好似已經死了半個多月一樣。

聶傷招呼侍衛進來把腐尸拖走,走到巫師歇跟前,負手看了一會龍卵,開口問道︰「歇巫,你說它有活力,其中可能蘊育出幼龍嗎?」

巫師歇小心翼翼的把龍卵放到陶盆中,擦著血手說道︰「它里面全是水液,不可能有胚胎。我所說活力,是指卵中的應龍之力充沛躁動,並非有幼龍在里面。」

劉芒也微笑道︰「聶侯,龍和人獸一樣,要雌雄交``配,血脈成功結合,才能誕生胚胎。這龍卵本就是一枚未能融合雌雄血脈的廢卵,就算其中的應龍之力再旺盛,也不可能憑空誕出幼龍來。」

「哦,明白了,不就是沒受a精嘛。」

聶傷點點頭,心道︰「難道應龍也像家雞一樣,未受精就能產卵?或許不是這樣,而是里面的胚胎早早死了,又被卵`液消化掉了。」

他正要再問,就听帳外衛士高聲報道,殷邑使者來了。

聶傷只好告辭,離開了巫師歇的實驗室,快步往帥帳走去。

世子受的使者滿頭大汗,一身塵土,語氣急促的告知了聶傷一個緊急軍情。

西線的世子受盟軍——顎國之軍隊,戰敗了!

依照世子受的戰略,顎軍應以急行軍沿著禹河北岸疾進,借助大山的掩護繞到殷邑東南,一舉抄了世子啟和其援兵的老窩。

誰想顎軍的動向還是被敵方發現了。

也怪顎軍不夠謹慎。他們一直在無人區行軍,一路都沒有發生意外。眼看快要到達殷邑西南的平原,距離目標不過數十里之遙,卻因為疏忽大意出了岔子。

顎軍統帥初時約束十分嚴厲,士卒也嚴肅听命,行動快捷隱秘,又擅于偽裝,是以一直沒有被敵方察覺到。

在荒山野嶺走了十余天之後,艱苦的行軍讓隊伍疲憊不堪,士卒心氣也泄了。

眾軍士不堪辛苦,怨聲載道。顎帥不敢逼迫太急,他自己也有些懈怠了,便放松了管束,導致軍紀逐漸渙散。

顎軍趕到山口時,因前方敵情不明,顎帥怕貿然出山會驚動敵方,命大軍依舊露宿在山里,先派出斥候前往平原地帶偵查。

一些顎軍看見平原上的人煙之地,耐不住心癢,便趁著砍柴和打水的機會,偷偷溜出山來,在村邑里奸a`婬`a擄a掠。

結果卻被當地的村民打敗,還被抓去了幾個人。

此處正是世子啟一派的凡國領地。凡國軍隊已經開往殷邑了,國內十分虛弱。

凡國人得知顎國大軍已經潛入了己國月復地,都嚇壞了,立刻全國動員,連夜組織了數千青壯前往迎敵。

顎軍卻還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還藏在山里等消息。

凡國人熟悉地形,很快就搶佔了山口處的險要地形,拼命修築工事。

等到天亮時,顎軍看到山口的人群,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顎帥急了眼,即刻揮軍來攻。顎軍不惜代價猛攻,凡國人拼死防守。

雙方在山頭展開血戰,凡國人雖然死傷慘重,卻有無數國民不斷加入戰場,怎麼都打不垮。顎軍越戰越沮喪,始終無法突破防線。

消息很快傳到了殷邑和周邊方國,世子啟立刻派盟友相國前往支援,附近各方國也不想讓遠來的外地人進入己國,紛紛派兵來援。

顎軍戰機已失,進不能進,卻又不想撤退,還打著攻破山口繼續包抄殷邑的主意。

結果只耽擱了三天時間,就被幾國斷了退路,包圍在了山口後面的峽谷之中。

顎帥發現形勢不妙,頓時大懼,慌忙拋棄輜重,帶著輕兵從山中小路突圍,逃到了山南的寧國。

寧國人正在西邊圍堵他們,沒想到他們從小路竄了出來。措手不及下,被顎軍突到了大河渡口,搶了舟船往上游逃去。

相軍統帥指揮幾個小國四面圍堵,尾隨追擊。

顎軍好不容易逃到大河岔口,又遭到耿國水軍襲擊,損失慘重,被耿軍逼進了下河河道,離顎國越來越遠。

他們只好順流而下,欲往韋國來投斗耆軍。

世子受得知消息後,急派使者給聶傷下達命令,要他全力接應顎軍,勿使敗亡。

「原來河南之軍駐守河邊,是為了攔截顎軍啊!」

聶傷恍然大悟,心中不禁大罵︰「這個顎帥,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顎軍一路失敗,不但使世子受的戰略受創,還把一大堆敵人引到了聶傷身邊。斗耆軍面對河南軍都異常吃力,再來幾只軍隊怎麼能應付得了?

「尼瑪的,你們這樣亂竄,還不如當場戰死好,至少不會攪亂形勢。」

聶傷痛苦的揉著太陽穴,心中煩悶不已。

本來各處戰場都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幾路都在僵持。顎軍這樣一搞,反而把斗耆軍推到了最危險的位置。

世子受手握強軍,軍事處于絕對優勢。世子啟手中兵力多一些少一些對他都照樣碾壓,只是被對方的堅壁和巫術拖慢了腳步而已。

在整個戰略布局中,世子受一軍要對付所有敵對的河北方國,斗耆國和霍國則負責封堵河南之軍,顎軍就是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

根據世子受使者提供的情報,世子啟這人缺乏軍事能力,但也有自知之明,所以采取了非常保守的策略,一力死守,絕不出擊!

為了保險起見,他把所有河北盟軍都集結在殷邑和世子受對峙,不敢輕調一支人馬離開,哪怕河南援軍被阻截也死不分兵。

如此正好落入了世子受一方的算計,才形成如今之戰局。

可現在因為顎軍突襲事件,世子啟被驚出一身冷汗,深知絕不能讓這支軍隊留在背後。

于是果斷下定決心,分出相軍去南部主持戰事,命令相軍統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深入己方月復地的顎軍吃掉!

于是河北大軍便被顎軍引到韋國這里來了。

斗耆軍一只小小孤軍,戰力再強也抵擋不住這麼多方國的攻擊。結局不論是敗亡還是逃走,歷軍都可以順利北上,成為改變雙方局勢的關鍵力量。

可以說,顎軍此舉很可能會導致世子受一敗涂地,使他們一方的勢力全部完蛋。

唯一有利的一點,就是世子受面對的敵軍少了,可以趁勢發動總攻,先一步攻破殷邑,打敗世子啟。

但這個可能性太小了。世子啟佔據了大城,又修建了許多堅固的壁壘,哪怕兵力再少一些,也能撐上很久。

那個時候,歷軍爬都爬到殷邑了,追擊顎軍的河北諸國也肯定擊敗了斗耆軍和顎軍,早早回到前線一起圍攻世子受了。

「嘶!」

聶傷越想心越涼,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氣,問那使者︰「顎軍還有多少人?」

使者不確信的說道︰「世子兩日前才見到顎軍的信使,他們那時剛在河汊被耿軍水軍打的大敗,折損了三成人馬。」

「顎軍本來有三千精兵,水上戰敗,再加上凡國之戰,突圍之戰,以及沿路走散之人。我估計……可能只有一千余人了吧。」

「一千殘兵敗將,能抵個鳥用!」

聶傷郁悶不已,送走了使者,立刻招來顧無疾和劉談商議。

顧無疾二人一听,頓時如遭雷擊,面無血色。

斗耆軍打不過可以跑,他們怎麼辦?

不用想就能知道,韋顧兩國肯定會成為敵方發泄怒火的對象。歷國人殘忍無情,必會把他們像杞國人一樣投入火中燒死!

二人面上都露出了懼怕和絕望之色,身體微微發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漸漸的,兩個人的眼神發生了變化,聶傷從中看到了冷漠和敵意,不禁大怒,暗罵道︰「果然是患難見真情啊!哼哼,這就想出賣老子嗎?」

他忍著怒氣,做出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大聲笑道︰「哈哈哈,二位,戰機至矣!你我三人可唾手而得不世之功也!」

「???」

顧無疾兩個傻眼了,吭吧著問道︰「聶、聶侯這是……這是何意?」

聶傷昂首挺胸,意氣風發的說道︰「我正愁沒有機會擊破河南之軍,誰想上天就降下這個大好機會來。哈哈哈哈,顎軍和河北之軍來的正是時候,我等可以輕而易舉,一並吞之!」

「???」

顧無疾和劉談更加糊涂了。

二人一臉懵逼的眨了眨眼楮,小聲問道︰「聶侯,我們實在想不明白。你……你能不能告知我二人詳情?」

聶傷把手一擺,表情神秘的微笑道︰「抱歉,在顎軍到達之前,絕不能泄露一絲消息,否則我之戰策就會失效。」

「哼哼,兩面之敵都是送到我們嘴里的魚肉,我已做好了布置,就等他們入口了!二位請相信我,時間一到,我就會把計劃告知你們,現在你們只要整軍備戰即可。」

顧無疾二人的緊張之情緩解了不少,應了一聲,滿臉狐疑的走了。

聶傷信心滿滿的笑臉一下變得陰沉,撫著額頭陷入了苦悶之中。

他有個屁的妙計,雙方實力相差如此懸殊,不是用計策能夠翻盤的,剛才那番話,只是為了穩住兩個生出異心的家伙而已。

站在韋顧兩國的立場上,他很理解二人的心情。為了本國存亡背棄他這個盟友,心中不會產生絲毫愧疚,甚至外人也不會責備他們。

出賣斗耆軍是兩國的必然選擇,只在于時間早晚而已,聶傷必須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想出應對之法,否則絕對會被韋顧背刺。

盟友心懷鬼胎,只剩自己區區一軍,他實在無力回天,又招眾將來議,也是無可奈何。

眾人皆強烈建議立刻撤走,不然會被反水的韋顧截斷退路,然後被河北河南大軍團團圍住,最終陷入死地。

軍將們對此意見一致,分歧之處在于往哪里撤,走那條路?是突破敵軍重重阻隔前往殷邑和世子受會合呢,還是直接逃回本國?這都需要聶傷來做決斷。

聶傷心頭沉重,遣走了眾將,不禁仰天長嘆︰「只有逃走一條路了嗎?唉,難道世子受並非天帝選中的新商帝?」

他當然不信什麼天帝命運,只是感慨己方的精心策劃和英勇奮戰最終功虧一簣,頗有氣運不足的無力感。

事關一派人的生死命運,他久久難以下定決心,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地圖,希望能從上面看出轉機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听到雞鳴之聲了。

聶傷眼楮滿是血絲,正要起身發令時,陰刀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帳內,輕聲報道︰「侯主,有位陌生人求見。」

由內衛斥候專門通報之人,肯定是本領不凡的異人。

「快請。」

聶傷不敢怠慢,粗粗洗漱了一下,打起精神端坐著,等候那人前來。

門簾一掀,一個巨大的人影踏進門來,身上帶起的風將油燈都吹的搖曳起來。

聶傷被對方的身形驚到了,定楮一看,不禁更加吃驚,大聲說道︰「你是、是……你不是那個……那個在河中與那個……」

「正是小臣。」

那人听的吃力,果斷應了一聲,走到光亮處,赫然就是那位和白衣神巫戰了一場的黃甲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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