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應龍之卵吞了?」
聶傷打量著狀如僵尸的龍師,不解道︰「他的嘴和喉嚨怎麼可能吞下那麼大的東西?莫非是打碎吃了?」
內衛斥候十分確定的說道︰「是吞下去的。完整無缺的吞進肚里了,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聶傷疑道︰「普通人連雞蛋都吞不下去,怎麼可能吞下應龍之卵?應龍之卵到底有多大,不會比鴿卵還小吧?」
內衛斥候指著龍師的肚子,雙手比劃了一下,說道︰「可能有……有人頭那麼大。」
「什麼?」
聶傷大叫一聲,怒斥道︰「他能把一個人頭大小的東西完整的吞下去?他是鱷魚嗎?這種謊話你都信,你的腦子呢?」
斥候撓了下頭,皺著臉說道︰「事實的確是這樣啊!我剛听他說起時,也是死活不信,但是……侯主你自己看吧。」
他一把掀起龍師的破爛衣服,說道︰「侯主可以模一下他的肚子,一模便知。」
聶傷狐疑的瞅著龍師的高高凸起的月復部,只見肚皮緊繃,被內部的東西撐的青黑發亮,心道︰「孕婦都沒你夸張。「
他伸出手輕輕模了一下,果然很清晰的感覺到一個稍帶彈性的硬物就在皮膚下面,形狀渾圓,就像一個足球一樣。
「我去,還真吞下去了!」
聶傷震驚不已,睜大眼楮仔細檢查龍師全身,完全沒有剖月復的痕跡,怎麼都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把這麼大的東西弄進肚子的。
「除非他是蛇精,嘴能月兌臼,脖子能膨脹,不然絕對吞不下去!」
聶傷轉頭看向內衛斥候,問道︰「他還能說話嗎?」
內衛斥候搖頭道︰「已經傻了,捅他一刀都不會出聲。」
聶傷想了想,吩咐侍從道︰「速去把芒巫請來。」
又對探險隊之人笑道︰「哈哈,你們能活著回來,我非常高興。」
他放松姿態,舉起酒杯說道︰「諸位此趟冒險,可謂傳奇,我敬大伙一杯。」
眾人一口飲盡,聶傷問道︰「你們為何在地下呆了如此之久?」
那內衛斥候咂著嘴說道︰「我們也沒想到地下洞穴竟然如此之大,簡直就是一個永無盡頭的迷宮。」
卻說他們一隊八人靠著巫師歇提供的驅蟲藥,很容易就趕開了怪蜥,順利抵達了龍洞底部。
那里是一個非常大的洞穴,里面有無數條岔道,根本無從找起。多虧眾人帶了兩條追蹤犬,聞著韋伯和龍師留在地上的血跡,在洞里穿來繞去的尋找。
兩三天之後,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具尸體。
那尸體上爬滿了蜥蜴,已經被吃的只剩下骨架了。眾人靠著衣服和遺物認出了他的身份,正是韋伯!
檢查了一番之後,發現韋伯的後腦勺癟了一大塊下去。這樣的傷勢不可能是巨蜥造成的。
接著又在旁邊找到了一塊沾血的石頭,比對了一下,正是敲碎韋伯腦袋的凶器。
很明顯,韋伯是被人用石頭敲死的,而洞里只有一個外人,就是那龍師。
眾人在韋伯身上沒有發現應龍之卵,便判斷二人發生了爭執,最後龍師殺死了韋伯,拿走這件寶物。
龍師身上的傷口潰爛了,在沿路留下了氣味很大的膿液,追蹤犬嗅的非常清楚,追蹤十分順利。可就是找不到目標,龍師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總是能先他們一步逃走。
地下沒有晨昏,一行人緊追不舍,很快就失去了時間感,不知過去了多少天。最後食物也吃光了,只能吃苔蘚、蟲子和蜥蜴充饑,好在地下不缺水,才沒有困死在洞里。
又追了不知多久,膿液消失了,氣味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連追蹤犬也失去了線索。
幾人直覺渾渾噩噩,身體虛弱,不時產生幻覺,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可又不甘心放棄任務。
就在進退兩難時,那龍師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原來這老家伙不知為何,竟把應龍之卵吞了下去,然後渾身劇痛,實在忍受不了,就在洞穴里瘋跑亂叫,結果正好踫到了探險隊一行。
「我們見到他時,他的身邊跟隨著一大群大大小小的蜥蜴,像僕從一樣圍繞著他。他應該能操控那群蜥蜴,並利用蜥蜴進行偵查,所以才能及時發現我們。」
「他那時還清醒著,也能與人交流,只是痛苦不堪,不停的嚎叫。看到我們之後沒逃走,而是滿地打滾,讓我們幫他割開肚子,取出里面的龍卵。」
「我們這才知道應龍之卵被他吞入月復中,但也沒有幫他破月復,而是把他綁了起來,打算活著押回來讓侯主審問。」
「他痛的厲害,神智越來越糊涂,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便痛瘋了。再之後整個人徹底傻掉了,像段木頭一樣,沒有一點反應。」
內衛斥候講完過程,呼出一口氣,嘆道︰「我等倒是沒有遇到巨蜥圍攻,只是路上有很多危險之處,盡管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死了兩個人和一條追蹤犬。」
他看著蜷縮在地上的龍師,拱手致歉道︰「應龍之卵到底還是被他吞了,我等有負侯主重托付。」
聶傷正色道︰「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能深入地下搜尋十日,只有對使命異常執著之人才能做到!此番入地,你們立了大功!」
眾人都興奮不已,吃了幾杯酒就離開了大帳,只有那內衛斥候留下等候。
兩個時辰後,劉芒趕來了,他見了龍師模樣,大驚失色。
之前因為探險隊不信任韋國人,特意把龍師偽裝成受傷的自己同伴,劉芒一點也不知道此事。
「他還活著?怎麼變成了這樣?」
劉芒一臉驚愕的看著龍師,目光一閃,急忙問聶傷︰「聶侯,那應龍之卵呢?」
「就在他身上。」
聶傷用下巴一指,內衛斥候掀開了罩著的黑袍。
劉芒看到龍師的肚子,頓時瞪大了眼楮,失態的尖聲叫道︰「他、他……你這貪婪的老東西,竟然把至寶獨吞了!」
「不獨吞,難道還能分你一份不成?你當是西紅柿炒龍蛋呢!」
聶傷不滿瞅了他一眼,問道︰「芒巫可知他是如何把龍卵吞進肚里的?」
劉芒唉聲嘆氣的說道︰「他的確是吞了進去,但不是用嘴吞,而是用從下面的孔洞吞進去的。」
「噗!」
聶傷和那內衛斥候同時噴了出來。
「……還能這樣吞!」
聶傷表情古怪,不由得看向那內衛斥候。
那斥候也是一頭冷汗,結結巴巴的說道︰「他只說吞、吞了,我們想當然的以為是用、用嘴吞。唉,好丟臉!」
「咳咳。」
聶傷咳了兩聲排解尷尬,又質疑道︰「就算下面的孔洞,也不可能把龍卵吞進去吧?他可是男人。」
劉芒解釋道︰「應龍之卵其實是軟的。它曾被一條大魚吞下不知多少年,外殼早就磨光了,只剩下里面的軟蛋。不過那層軟殼也很厚,很有韌性,被擠壓成長條也不會破裂,所以才能吞下。」
「那也很難塞進去吧!」
聶傷不由自主的夾緊了雙腿,感嘆道︰「真是個狠人!」
「不好!」
劉芒正觀察著龍師肚子,突然露出了恐懼之色,顫聲道︰「快快快,快殺了他!」
「嗯?怎麼回事?」
他嚇的連連後退,聶傷一把扶住,問道︰「發生了什麼?」
劉芒驚慌的叫道︰「來不及解釋了,快殺了他,不然會有大禍臨頭的!」
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聶傷不想殺人,對內衛斥候示意了一下,斥候便過去把龍師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
「芒巫,不要急,慢慢說清楚。」
他按住劉芒,安慰道︰「有這麼多武士在,他就算變異了也傷不到你。」
「嗨,不是變異,是比變異更可怕的事情!」
劉芒跺了下腳,哭喪著臉說道︰「他獻祭了自己!他用應龍之卵為引,把自己獻祭給了豢龍氏,以求神靈幫他達到目的!」
「是這樣啊。」
聶傷一點也不驚慌,不屑的說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找豢龍氏來消滅我們嗎?哼,豢龍氏若敢在天日之下現身,你信不信天帝、神農和所有天神立刻讓他隕滅?」
「呃……」
劉芒大張著嘴,表情糾結的思索了一會,恐慌情緒大減,慚愧的說道︰「是我錯了,我既然信了神農,就不該畏懼豢龍氏。」
聶傷笑道︰「呵呵,我看不是什麼獻祭,而是這位龍師想獲得應龍之卵的力量,才搞成這般淒慘模樣。」
他走到龍師身邊,用腳輕輕觸踫了一下對方的肚子,說道︰「不管是獻祭還是想吞噬龍卵之力,反正龍卵就在他的肚子里。你認為他成功了嗎?」
劉芒道︰「他施展的好像是一種禁術,用自身血肉和靈魂滋養龍卵中的應龍血脈,激發出血脈之力,向豢龍氏傳遞自己的心念。」
「龍卵會吸收他的生命,直到耗干為止,所以他才變成這個樣子。他現在已經失去神智了,但還沒死,說明獻祭還在進行,他正在發送心念。」
劉芒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干啞的說道︰「不管豢龍氏如何,我們都應該立刻殺了他,以防萬一。」
「他又不是人`肉`發報機。」
聶傷月復誹一句,面色不變,問道︰「我說的那種可能呢?」
劉芒想了一下,說道︰「如果像聶侯所言,他在吸收龍卵之力,我認為他承受不住龍卵之力,最終會身魂崩解而死。」
「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聶傷大聲說道︰「我問的是,龍卵會有什麼變化?」
劉芒遲疑道︰「龍卵……可能會被吸收掉,還有可能……」
「啊!」
門口突然有人驚叫,聶傷一看,原來是巫師歇。
只見巫師歇蓬頭垢面、一臉疲憊的走了進來,急急叫道︰「侯主,一定要保住龍卵啊!」
聶傷見他眼楮里滿是血絲,微笑道︰「你的事情做完了?」
「還沒有。」
巫師歇搖搖頭,苦笑道︰「那荒古蛭就是不願吐出吸入的土龍精血,我也不敢傷到它,想盡辦法都不行。唉,只能等回去和其他巫師一起想辦法了。不過它吸收的非常緩慢,正好用來保存精血。」
他使勁搓了把臉,振作起精神,一臉嚴肅的說道︰「土龍精血中的應龍之力非常稀薄,我們必須要得到龍卵里的應龍之血,否則這些精血也無大用。」
他對劉芒叫道︰「能否把龍卵剖出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劉芒笑了一下,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龍卵和龍師會融為一體。」
聶傷不解道︰「為何不是龍卵把他吸收了?」
劉芒解釋道︰「兩種巫術的性質不一樣。」
「獻祭是自己主動獻出身魂,吸收卻是強行攝取外部之力。前者靈魂渙散,意志順從,後者則是強化意志,加固靈魂。龍卵是沒有靈魂的,只能被動反應,在被人吸收的時候,它無法反吸對方。」
「但是龍師吸收了龍卵之力,身魂也會被侵蝕殆盡,最終喪失自我,與龍卵融合成為一個怪物,應龍之力會更加駁雜。」
他又對巫師歇道︰「歇巫建言剖開取`卵,會中斷融合,將一部分應龍之力留在龍師體內,損及龍卵。龍卵本就虛弱,再經此折騰,恐怕會變成一枚真正的死卵。」
「那可怎麼辦?」
巫師歇緊張的大叫。
聶傷也失望不已,抬頭看到劉芒目光躲閃,一定有什麼話不方便說,便道︰「芒巫,可還有其他辦法?」
「辦法倒是剛想到一個,只是……」
他捻著胡子,表情為難的說道︰「只是聶侯和歇巫恐怕不會去做,反而懷疑我用心不純。」
聶傷笑道︰「怎麼會?芒巫盡管講,我聶傷自問還是有一定容人之量的。」
劉芒點點頭,道︰「那我就直說了。」
他看著巫師歇,緩緩說道︰「歇巫提取的土龍精血,和應龍之卵是同源,其根本都是應龍血脈。」
「我有個設想,如何把土龍精血給應龍之卵,它應該會放棄融合凡人之軀,轉而收回全部力量吸納土龍精血中的應龍之力。」
「如果此法可行,應龍之卵就會融二者之力于一身,那時歇巫再從中提煉應龍之血,會更加方便,也許還會愈發精純。」
「唯一顧忌之處,就是應龍之卵不但不拋棄龍師之軀,還把土龍精血也給分散了出去。那樣的話,兩樣寶物就都廢了。」
「這個辦法很好啊!」
聶傷笑了笑,對巫師歇道︰「歇巫,不要猶豫,立刻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