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東線急報

「嗚里哇啦,咕里呱啦。」

灰毛巨猿對著盆女叫了起來,語氣又急又躁。

「???」

盆女卻听的一頭霧水,听了半天都沒有听懂它的意思,只能比劃著反復詢問。

「呼哧!」

巨猿說了好多遍,見對方還是一臉懵逼,惱火的噴了口氣,轉過頭去不再開口了。

盆女又愧又怕,跪在聶傷腳下說道︰「侯主恕罪呀,我實在听不出來它說什麼。」

聶傷疑道︰「你和語言完全不同的外族溝通,都能把對方的意思猜的八九不離十。這巨猿的話,一點都听不出來嗎?」

盆女頭也不敢抬,貼地趴著,戰戰兢兢的解釋道︰「和人講話,我主要是看臉上表情和手上的動作,說什麼反而不重要。可這巨猿被綁著動不了,臉面也裹住了,只是哇哇亂叫。所以我……」

「哦,明白了。」

聶傷抹著胡子笑道︰「你起來吧,我放開它的手再和你對話。」

「可是……」

盆女瞅了眼身形龐大的灰毛巨猿,又盯著他,一臉憂懼道︰「放開它,它會不會……侯主你、你千萬不能……」

「呵呵,放心,它不敢傷我。」

聶傷輕松一笑,看著這個賤奴出身的夷女,心道︰「此女不顧自己安危,先想到我的安全。很好,忠心可嘉!」

正高興時,又听那盆女說道︰「侯主你千萬不能放開它呀,它會吃了我的!」

「額……」

聶傷笑容一滯,神色很是尷尬。

「呔,你這婆娘,說什麼蠢話?」

跟在聶傷身後的彘听不下去了,大聲喝罵︰「你一個受過侯主恩惠之人,不考慮侯主的安全,只顧著你自己的死活。你的賤命比侯主還高貴嗎?」

盆女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嚇的連連磕頭,急忙改口道︰「不不不,侯主還是放開它吧,讓它吃了……哦,不對,別放開它,不要讓它吃你。」

聶傷哭笑不得,抬手止住彘,搖頭笑道︰「不要嚇壞了她,不然阿丑會找你拼命的。」

他知道盆女出身社會最底層,沒啥見識,更沒安什麼壞心思,也不生氣,安慰道︰「你不要怕,我會讓人保護你的,而且也不是徹底松開,它傷不到你。」

聶傷招了招手,離角的手下先過去把灰毛巨猿臉上的麻布揭掉,露出一張傷口發腫的猴臉。

那巨猿臉色狐疑,眼楮左右掃視著身邊的凡人,很是警惕,但並無暴躁之色。

之後又有一個馬廄的馬夫走上前來,把手里的長戈遠遠的伸了過去,將固定木枷的繩子割斷。

「噗 。」

沉重的木枷掉到地上,灰毛巨猿面色一松,活動著脖子和雙手。又低頭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傷勢,最後抬起頭來,一臉桀驁之色盯著聶傷。

聶傷沒有說話,也緊盯著它的眼楮。二者對視了一會,巨猿主動退縮了,把頭轉向盆女,喉嚨里嗚嗚的吭氣。

「快去和它說話。」

彘態度惡劣的把躲在人群後面的盆女推了出來。

盆女身子往後縮著,努力保持著安全距離,對灰毛巨猿又‘說’了一通。

巨猿做出了回應,這次它也雙手比劃,又是擠眼又是噘嘴,面上表情比人類還夸張。

雙方交流了良久,盆女終于露出了喜色,對聶傷叫道︰「侯主,我明白它的意思了!不過它畢竟不是人,我可能猜的不太對。」

聶傷也很是欣喜,鼓勵她道︰「你盡管說,錯了也無妨。」

盆女加快語速說道︰「我對它說了,我們對它沒有惡意。這巨猿便問我,那為什麼還要綁著它們?我又說了,是我們不了解它們的心思,怕它們誤會我們也是敵人,胡亂動手傷人,所以才不得不先把它們綁住。」

「呵呵,你倒是機靈。」

聶傷負手笑道︰「還說了些什麼?」

盆女擺手道︰「沒了。」

聶傷皺眉道︰「你們唧唧歪歪說了怎麼長時間,就說了這麼點?」

盆女張了張嘴,緊張的解釋道︰「這巨猿又笨又聰明,比野獸聰明的多,但比凡人又笨。和它說話非常費勁,要使勁去想,還要翻來覆去的解釋,能搞懂這些意思已經很快了。」

「兩句話說半小時,這要說到什麼時候去?」

聶傷一撩衣袍,坐到一旁的馬槽上,準備熬到天亮。

「你再問問關于它的身世來歷,簡單說一下就行了,不要嗦。」

「是,我這就問。」

盆女躬身施禮,又和灰毛巨猿交談起來。足足又說了半個小時,等的聶傷瞌睡都快上來了,盆女才交流完畢。

「侯主,這巨猿說它們幾只都是一個猿群的。來自很遠的南方,一片人跡罕至的茂密叢林。那里有座高山,山上長滿了又酸又澀的美味果子,它們的巢穴就在山谷里的瀑布下面。」

「它還說它們的猿群曾經有一位猿神保護,無人敢犯,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後來庇護它們的猿神突然失蹤了,之後沒多久,它們的巢穴就被無數凡人包圍。凡人殺光了它們的老幼,把身強力壯的全都抓到山外的人國去了。」

「它們一群青壯巨猿被關押在一個山洞里,一些巫師每天鞭打它們,還在它們身上施下了巫術。它們被巫術控住,反抗不得,只能被巫師驅使,四處幫凡人打仗。」

「嗯,不錯,總算听到有價值的信息了。」

聶傷一下沒了困意,跳下馬槽,走到盆女身邊,說道︰「再問它,願意為我效力嗎?我會善待它們,給它們很多好處。」

盆女彎著腰說道︰「侯主,是哪些好處,最好說清楚。巨猿和人不一樣,只說好處,它們理解不了。」

聶傷想了想,說道︰「就對它說,在我這里,可以安心生活,不會有人再打它們,想吃什麼就有什麼。我還可以給它們一座山,讓它們一族能繁衍下去。」

太過具體的東西不好表達,盆女又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完成交流,累的頭上都冒汗了。

她擦了把汗,對聶傷搖頭說道︰「它不願意。它說它們是天生天養、自由自在的生靈,誰也不能束縛它們,連神靈也不行。這次好不容易擺月兌巫師的控制,寧死也不想再被凡人驅使。」

聶傷臉色一陰,看向那灰毛巨猿,只見對方一副決然之色,強硬之中還帶著幾分不屑。

「給臉不要臉是吧?

他不耐煩,冷聲說道︰「你再告訴它,那些巫師的巫術,我斗耆國的巫師也會用。不想吃苦頭的話,還是乖乖听我的為好。」

「嗷!」

盆女剛翻譯完,灰毛巨猿便怒吼起來,沖著聶傷炸毛呲牙,雙拳在地上猛錘,身上傷口都綻裂出血了。

「啊!」

盆女尖叫一聲,驚的坐倒在地上,不斷往後蹭,被彘一把抓住。

「嗚路哇啦,咕嚕呱啦!」

「嗷嗷嗷!」

灰毛巨猿神情激動的說了一番話,對其他巨猿大吼一聲,四只巨猿也跟著大吼,好似在支持它的意見。

它吼完了,狠狠的瞪著聶傷,對盆女努了努嘴,讓她趕緊傳話。

聶傷面無表情,問盆女道︰「它說什麼?」

「我、我還沒听懂呢。」

盆女結結巴巴的說道︰「一下子也听不懂,就是知道它非常生氣。」

聶傷郁悶的吐了口氣,喝道︰「快問清楚。」

盆女被彘拎到灰毛巨猿面前,心驚膽戰的交談了一會,急忙回頭對聶傷說道︰「它說它們一族是高貴的神猿後裔,以前因為怕死怕痛才被惡毒的人類驅使。現在它想通了,它們再也不想受低賤的凡人的羞辱。你如果施展巫術,它們就敲破自己的頭顱自`殺。」

「……」

聶傷無語了。

野獸不比人類,說出口的全是發自內心的真話,他相信這幾只巨猿絕對說到做到。

「可惡,竟然被一群低智商人猿要挾了!」

聶傷惱火不已,暫時也無法可想,只能憤憤拂袖而去。

……

次日一早,南方聯軍又開始了進攻。

任臼那貨昨天受了驚嚇,在全軍面前丟了臉,回去之後越想越怒,怒而生恨。

他恨巨猿、恨巫師、恨頂撞他的眾將和多事的佐將,還恨頑抗的斗耆國人。所有人都故意和他過不去,一心想看他出丑!

但事已至此,悔恨也無用,只有攻下宿城,消滅斗耆軍才能挽回顏面。

任臼抖擻精神,努力在眾將面前擺出威嚴之相,下達了一道死令︰不計死傷,今日破城!

眾將見他一副要尋人出氣的模樣,都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抵觸。堅決貫徹主帥命令,指揮軍隊發起了猛攻。

雖然主帥剛愎,但任軍將領對戰事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宿城外的防線只剩最後一道了,這道工事因為在內圈,壕溝較短,挖掘出的泥土也少。所以土山體積要比前兩道小一半,攻克難度低的多。

最內層的城牆低矮破舊,防御能力還不如工事,只要突破壕溝鹿柴,奪下城牆易如反掌。

更關鍵的是,眾將都很負責任。他們不去找任臼,都匯到佐將帳里,整夜商議戰術,然後準備攻堅物資,犒賞士卒,鼓舞士氣。

任軍本來就是東南最強的軍隊,士卒好戰而有韌性。雖然昨日士氣受挫,但以重利相誘之後,一晚上就恢復了戰意。

佐將昨晚還偷偷到北城軍向余元致歉,還許給了他很多好處。余元被他的誠意感動了,表示明天絕不劃水,定會全力以赴。

其實哪怕南北兩軍不出力,任軍也有充足的信心破城。任臼把配給廢物彭居江的一千任軍也招了回來,進攻東城的兵力完全夠用了!

今日全力一擊,一定能攻破宿城!

「咚咚咚咚……」

戰鼓擂響,最後的總攻發動了!

任軍組織有力,準備的非常充分,只用了一次攻擊就填平了壕溝,接著和斗耆軍在鹿柴土山下展開了激烈爭奪。

斗耆軍故技重施,又集結了戰車出砦沖擊。

任軍去年就見識過這一招,早有準備。他們迅速以大車首尾相連,堵住了兩面道路,同時命令東北兩軍于後襲擊停滯的戰車。

斗耆軍統帥見勢不妙,急忙鳴金,沖出砦門的戰車集群只好灰溜溜的縮了回去。

任軍士卒見了,頓時士氣大振,攻勢更加猛烈。

斗耆軍人少,守不住防線,只好再次撤離,放棄了所有城外工事,全軍龜縮進了宿城。

「哦啊!」

聯軍終于拿下了工事,眾軍士氣漲到了巔峰,齊聲歡呼,鑼鼓喧天!

任臼也是喜不自勝,心急難耐,忙催促全軍繼續進攻。

三軍稍歇片刻,挾著大勝之勢,猛攻城牆!

斗耆軍只剩下最後一道屏障了,反抗的十分激烈,血戰不退。因為兵力都收縮到了城里,城牆上守卒密集,防衛力量十分強大。

任軍攻了兩撥,器械損壞耗盡,士卒漸漸疲憊。佐將見敵軍戰力出乎意料的強,便建議任臼收兵,來日再取宿城。

任臼大怒,老子發出的今日陷城的命令,在你看來是放屁嗎?

他正要發飆,禿頂的中年佐將急忙解釋︰「大司戎,你仔細看宿城防御。斗耆軍全被我軍吸引到了東面,南北兩方城牆上守卒稀疏。」

任臼睜大眼楮仔細一瞅,還真是這樣。

他雖然性格惡劣,卻也不傻,若有所悟道︰「你是說……東南兩軍不安好心?」

「正是!」

佐將低聲說道︰「我軍在東城和斗耆軍死戰,南北兩處卻攻勢疲軟。若是那彭居江和余元另有算計,趁斗耆軍不備,突然發起猛攻,破城的就是他們。一旦客軍搶先進城,我軍就什麼都撈不到了!」

「嘶!」

任臼吸了口涼氣,轉著眼珠子想了想,還真有可能。

余元那廝很能打,這兩天不出力,除了對自己有怨氣外,還可能故意省著力氣,要先進城去搶掠。

彭居江那家伙看著膽小,但也奸猾的緊,見到佔便宜的機會也一定不會放過。

「哼,我軍付出了這麼大代價,怎能讓他們搶了大頭去?」

任臼是絕不肯吃虧的,氣憤之下,把自己的攻城命令忘到了腦後,立刻命人敲響了銅鑼。

……

夜晚的宿城,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聶傷在城牆上巡查完,最後來的靠近水城的醫所臨時營地,看望受傷的士卒,參加陣亡將士的祭魂儀式。

「侯主,白石山急報!」

他正看著巫師在火堆前舞蹈,就見左官滿匆匆走來,語氣急促的說道︰「白石山那邊出大事了!」

(感謝書友︰在高峰上揚帆,博茲瓦納的南瓜農的打賞。感謝書友︰20200105170705414,在高峰上揚帆投出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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