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血睫困境

祭所果在山體之內,進門不遠便是個空闊的山洞。

洞內燃著火盆,山壁上有一些殘破的壁畫。帶路巫師走的急,邊角光線又暗,聶傷只是大概看到一些猙獰可怖的巨大怪物,還有渺小的人類,然後就被帶進了一個支洞。

那支洞傾斜向下,又熱又濕,洞壁上爬滿了血管一樣的紅色苔蘚,從深處一陣一陣的往外冒著腥臭之氣,好似有個巨大的怪物在呼吸一樣。

越往里走,苔蘚越密集,連腳底下都是,仿佛一層肉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血肉里一樣,發出咯吱吱的聲音,還有紅色液體滲出來。走出幾十步後,紅色苔蘚已經把洞壁徹底覆蓋了,整個洞穴仿佛成了肉做的。

前方出現了一道粗笨的木門,邊緣陷入‘血肉’之中,把方形門括成了圓形。門扇用厚重的松木制成,用一根木栓牢牢鎖著,青銅門框和門釘上滿是綠銹,還有個鬼頭餃著的巨大銅環。

「里面就是溶血池了,你們自己打開門進去。」

「待你們進入後,我們就會關上門。」

「不要再想從這里出來,溶血池的另外一邊還有出路,通過天帝使者的考驗,你們就可以找到洞口。」

「如果你們能活下來的話,我們還會見面。」

兩個巫師一人一句,急急講述完,便舉著火把站在門邊等待。

聶傷沒有立即去開門,而是聞著自己的手指,上面沾有一些洞壁上的紅色液體……

「好像是真血。這苔蘚有古怪!」

他心中一緊,靠近了仔細觀察石壁上苔蘚,發現這玩意是管狀的,真似血管一樣,有粗有細,密密麻麻、叉叉丫丫的布滿了洞壁。

從它半透明的管壁上可以看到里面有暗紅色的液體在流動,而且此物還在一收一縮,收縮的頻率正好和洞中腥臭之氣的呼吸頻率保持一致。

「不是苔蘚,是某種奇特植物,能吸血的植物!不對,更像是植物和血肉的結合體!」

聶傷不由看向那道木門,「門外尚且如此,門後面的空間,可能就是怪物的身體內部了。」

「怪不得說再多的人進來也是死,武器也沒用,別一跨入門內,就當頭淋下大量胃酸,把我們溶解掉吧?」

他看了一眼葵婆,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葵婆也一臉疑惑的看著周圍道︰「這溶血池,我年幼時曾和吾師進來過一次,分明不是這個樣子啊。那時的血睫只在門內生長,怎麼現在已經突破洞外,往外面延伸了?」

她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兩個巫師,見二人板著臉不說話,只好搖搖頭道︰「里面沒你說的那種陷阱,只要不驚動使者,巫師們可以定期進入而不會有危險。」

「但是你這次進去,肯定會驚醒使者,他不會直接動手殺你,而是會考驗你。至于怎麼考驗,我沒見過,也不清楚。我只能把你帶到使者面前,至于怎麼通過使者的考驗,要看你自己了。」

「鬼,你感覺怎麼樣?」聶傷又問畢鬼。

畢鬼模著臂上的傷口,既亢奮又緊張的說道︰「傷痕越來越痛,我的身體在發燙。我能感覺到,里面的東西絕對是和猖鬼一樣的東西。但它比猖鬼要強大的多。」

聶傷深深地吸了口氣,朝畢鬼招手道︰「我們去開門。」

二人走到門前,抬起粗`大的門閂扔到一邊,然一起抓住鬼頭嘴里的大銅環使勁往外拉。

「吱呀呀呀……」

銹蝕的青銅門閂發出令人牙癢的聲音,沉重的木門往外緩緩移動,一股氣浪從門縫里噴涌出來,腥臭之氣濃重十倍,把聶傷二人差點燻暈過去。

聶傷舉目一看,眼前一片紅色,前方的空曠洞穴果然被血肉完全包裹住了!

「快進去!門不能打開太久!」

門邊的兩個巫師大聲催促。

「走!」

聶傷拉著看葵婆走進門內,站在門口窄窄的一處空地上,待畢鬼剛抬腳進來,身後的木門就砰地一聲關閉了。

再看眼前,洞內的血肉發著微微的熒光,滿眼都是血紅,彷如身在某個人體器官之內。

畢鬼愕然的觀察著四周,一臉驚懼道︰「這到底是什麼?我在那猖鬼窩里沒有見到過這種東西。」

「是血睫。和洞外的血睫一樣。」

葵婆的神色也驚疑不定,「這里以前只有不多幾根血睫,現在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溶血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聶傷直覺刺眼,忍不住眨眼,眼淚都流出來了,忙道︰「我感覺眼楮刺痛,鼻子也在發酸。不會有毒吧?」

葵婆叫道︰「不要慌,沒有毒,眼楮痛鼻子酸,適應一下就好了。」

「刺激這麼大,怎麼可能無毒?但願毒性不強,否則可就慘了。」

聶傷不太相信葵婆的說法,眼楮眨了一會,總算感覺好多了,仔細觀察血穴。

見整個空間都被血睫裹著,紅乎乎一片,根本不見另外有出路。這里的血睫更加粗`大,如無數根觸手般糾結在一起,還有規律的抽搐著,景象詭異之極。

「葵婆,該怎麼走?」他不敢輕易踏上那血睫觸手組成的幾十厘米厚的血肉墊子。

「只有一條路能通過,除了那路之外,其他地方都有巫師設下的封印。封印連接著血睫絲爪,一觸踫就會激活血睫,血肉之軀踫到大血睫也會激活它們,將我們絞殺于此。」

「絕不能踏錯一步,也不能讓自己踫到大血睫!」

葵婆揉著眉心苦思著︰「時間太久遠了,讓我好好想想,那路是怎麼走的。」

她閉上雙眼回憶了片刻,睜開眼楮說道︰「記不太清了,大概如此吧,只能試試運氣了。」

「你們跟在我身後三步之內,絕不可遠離。」

說著,葵婆摘下腰上的一個大皮袋來,嘴里嘟囔道︰「地底最純淨的鹽,效果應該比普通鹽用的更好吧?唉,本來想給多年不見的家人帶些禮物呢,卻浪費在這里了。」

只見她一只手伸入皮袋,從里面抓出一把如雪般的鹽粒,灑在前方的血睫上。

那血睫一接觸到鹽表皮立刻滲出了血水,紛紛像章魚觸手一樣卷了起來,很快就露出了下方的無數細小的血睫。

上層的粗~大血睫能自己活動,那細小血睫卻做不到,只能緩慢蠕動,在鹽的腐蝕下滲出了大量的血水。

「跟上我!」

葵婆踏到血睫地毯上,瞅準了方位,繼續往前灑鹽。

一塊一塊的大血睫讓開道路,三人不斷向前移動。他們剛通過不久,底層血睫釋放出的血水就稀釋了鹽分,大血睫又試探著回歸了原位。

「還不到十秒鐘!」

聶傷計算著血睫的回復速度,不禁催促身前的葵婆︰「葵婆,你能不能再快點,後面的快要追上畢鬼了!」

卷回來的血睫已經快踫到畢鬼的腳跟了,可是葵婆前進的速度卻放慢了,還時不時的停頓一會,因為她在回憶路線。

「不要催我!」

葵婆惱怒的叫道︰「你以為我不急嗎?你越催我越想不起來。」

「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時此地是干淨的,現在被血睫鋪滿了,我能走出這麼遠沒踏錯路,已經是天帝保佑了。」

聶傷很是無奈,只能盡力縮小三人之間的距離,距離越來越小,最後三人只能前胸後背緊緊貼在一起。又走出一段路,葵婆更慢了,終于被血睫追上了,眼看一根血睫就要打到畢鬼身上!

「快給我鹽!」聶傷急忙伸手在葵婆的皮袋里掏出一把鹽,及時灑在畢鬼身後,總算延緩了一撥。

「我的鹽不多了,你不要亂抓!」葵婆捂住皮袋叫道。

聶傷也焦躁的叫道︰「你早告訴我要用鹽,我們可以多準備一些,也不會陷入困境了。」

葵婆強辯道︰「我怎麼知道里面變成了這個樣子,以前只有不多一些血睫,我帶的鹽夠用十次了。不要再打擾我回想路線。嗯,往左走呢,還是往右……」

「哦,我的神農啊,才想起來這老太婆剛犯過老年痴呆!」

聶傷有些絕望了,捂著額頭哀嘆一聲,他們正位于洞穴正中心,已經進退不得,完全陷在里面了。

他看了看東張西望、一臉茫然、半天都沒有前進一步的葵婆,再看看她那癟了一大半的皮袋,還有身邊舞動的幾十條血睫,感覺快要抓狂了。

「不行,不能靠她,我得自己想辦法!」

聶傷迅速觀察了一會周圍的環境,又回看了自己前進的路線,雖然歪歪扭扭的,但大致方向還是可以看出來的,他們的目標應該在正前方的一面石壁上。

「葵婆,你還記得那出口嗎?有沒有門?」

他抓住葵婆的肩搖了一下,大聲問道。

葵婆這次沒有多想,肯定的回答︰「沒門,就是個挺大的洞口,現在被血睫遮住了,所以我才想不起路。」

「好,我知道了。」

聶傷叫了一聲,命令她把鹽分給畢鬼一些,兩個人在前後左右撒鹽避險。他自己則從背後拔下一根短矛來,把腰間纏的麻繩解下,一頭緊緊系在短矛上。

「但願還來得及!」

聶傷心中祈禱一聲,握住短矛,對準前方的血睫牆壁用力投了過去。

(還是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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