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野人新奴

白毛把頭發浸濕了,又就著水流把全身都沖了一遍,直到水魚縮小了一半,才叫聶傷停了下來。

「擼的我手好酸。」

聶傷放下水魚,甩了甩酸痛的左手,再看白毛時,發現她渾身濕漉漉的沾著水,頭發和皮膚又恢復了光澤,眼里也有了神采。

「怎麼跟魚類一樣?」聶傷想不通她的特殊體質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僅僅用白化病是無法解釋的。

「嘎吱,嘎吱。」白毛有了精神,抓起一條黑魚就啃食起來,啃的血水四流。

「咕。」明明白毛生吃魚的樣子看著惡心,但聶傷還是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好鮮美的魚肉啊,嚼起來一定女敕滑多汁!」

「嘶溜。」他吸口水的聲音被白毛听見了,白毛抬眼一看,見到他一副渴望的模樣,很是意外的放下了魚。

「餓?」白毛舉了下手中的魚,狐疑的看著聶傷問道。

「很明顯,她不是在說自己餓,而是在問我餓不餓?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可能以為我不缺吃喝呢。」

「難道要我一個大男人向一個小女孩乞食?」聶傷覺得有些丟臉,但還是堅決的指著自己的肚子,點頭道︰「餓!很餓!」

白毛遲疑了一下,把手中啃過的魚遞向他,聶傷剛一伸手,她的手卻又縮了回來。

「……」聶傷的手僵在空中,滿頭黑線,「竟然還知道戲弄人!」

就在他以為自己幫了個無情無義的小吝嗇鬼時,白毛用腳一蹬,把地上的另外一條黑魚送到了他腳下。

聶傷釋然了,對她豎起了拇指,又沖她露出一個魅力非凡的笑,「你滴,很好!」手下迅速把黑魚塞進了籃子,又蓋了一層草。

「呃……咳,那個,我要走了。」他等不及回去吃酸菜魚了,站起身來向白毛打招呼。

白毛見他要走,急忙扔下魚,提起兩個竹筒,又指向水井,說道︰「水。」

「呵,還挺聰明,沒忘了儲水。」

聶傷笑著接過竹筒,在手里拋了一下,指著那水魚道︰「將此魚再拋兩個上來吧,用我的竹筒容易被人發現。」

「嗚嗚,不。」白毛使勁搖頭,提起水魚對著聶傷,讓他張開嘴。

「讓我喝……好吧。」聶傷本不想喝魚月復里的水,但見對方眼神純淨,應該沒有壞心思。

「噗!」他把臉靠近魚嘴,剛一張開就被射~了滿滿一嘴,急忙閉嘴躲開。

狼狽的抹掉臉上的水,感覺嘴里的液體味道有些奇怪,「腥味很重,但是還不錯,有點甜,有點黏。嗯,這不是普通的水!」

聶傷的目光再次落到白毛身上,發現她發膚上的水漬似乎不見揮發,再模自己的手和臉上沾過魚月復水的地方,有一種黏膩的感覺,頓時心下了然,「原來是一種可食用的‘保濕露’!」

「明白了,這東西對她來說可能也很寶貴,數量稀少。」他不再多言,提著竹筒走到井邊,指著井下對白毛示意。

「呀……啊!」

白毛又一聲尖叫,語調與上一次有些不一樣。

聶傷已經明白這是白毛與井中同類在交流,不再緊張,直接把兩個竹筒扔了下去,然後蹲在井口往下看,想要看看她的同伴是什麼模樣。

只見竹筒晃悠悠的漂在水面上,水下黑沉沉的,忽然伸出一只只灰白色的利爪大手,一下就把竹筒抓進水里。不一會,大手再次出現,手腕一抖,把竹筒又拋了上來。

聶傷接住竹筒,發現里面已經裝滿了水,而且木塞也塞緊了,便知水下的家伙也是智慧生物。

他把兩個竹筒放到樹下,安頓白毛道︰「你在樹下挖個坑,等我走後,把這些都埋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看到。」

說完就將白毛的鏈子松了一截,又把一邊的蒿草堆整體移動到白毛的活動範圍之內,再把草堆抓亂,做出白毛自己取草搭棚子的假象。

最後檢查了一遍,才拿起一把蒿草,把自己留下的痕跡都細細清除了。

「巫師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絕對不會注意草堆原來所在的位置,而且人人皆畏褻妖,也不會想到有人敢靠近並幫助褻妖。只要沒人看到那對竹筒就行,後天一早我就取回來。」

快速干完這些,扭頭看白毛時,她已經用自己尖利的手爪挖好了一個坑,把魚和竹筒也放了進去,上面也蓋了一層蒿草,正往上鋪土。

「她的智商好像比普通人還高。」聶傷不敢再耽誤,拍拍手,提著籃子匆匆走了。

……

今日繼續修路。

這兩天天氣晴朗,找不到怠工借口,北邑壁那里的形勢也越來越緊。上面催迫的緊,隸臣也毫不留情的驅眾勞作,想偷懶越來越不容易。

新土鋪墊的路邊,聶傷手里提著土筐,心里惦記著圉棚里的那條魚,眼楮觀察著四周的監工,心不在焉的磨洋工。

這條路越來越繁忙,不時有人馬車輛往返駛過,將他們還未完工的路面重新破壞,眾人無奈,隸臣也只能干瞪眼,不得不再修一遍。

「吱鈕,吱鈕。」

又有兩輛牛車慢騰騰的駛了過去,車上裝滿了沉重的軍械,把剛補好的路面再次碾壓出一道深壕。

賤奴們都站在路邊麻木的看著,隸臣臉色陰沉,煩惱的拍著額頭,揮揮手,讓賤奴再填。

牛車剛走不遠,前方林邊又轉出一隊徒卒來,打著小旗,扛著戈矛,踩的路上塵土飛揚,鬧哄哄的走了過來。

賤奴們見狀,立刻又停下手中活計退到一邊等著,盡管那隊徒卒距離他們還有百余步遠。

「該死的行人!奸猾的賤奴!」

隸臣被來往之人攪的心煩意亂,又見賤奴偷懶,恨得牙癢癢,手里鞭子正要往路邊呆立的奴隸身上打去,就听前面有人高呼︰「仲柏!」

「嗯?」隸臣放下鞭子,手遮眉上,舉目望去,看到前方隊伍最前面有個身材粗壯的徒卒在朝他招手,原來是戍守采木場的戍長蒼。

「蒼兄,你怎麼到這來了?」雙方走近了,隸臣迎過去問那蒼。

蒼親熱的拍了下隸臣的肩膀,粗聲說道︰「北邑壁那里野人壓境,缺能戰之人,昨天我就被司戎急調過去了。林場那里左右無事,換了些壯男值守就行。」

「那兄長為何又要返回呢?」

「哈哈哈。」蒼大笑一聲,指著自己的隊伍道︰「我是來給你送人的。」

在場眾人一看,原來十幾個徒卒之中還混著七八個被縛的灰頭土臉之人,看他們那副‘狂野不羈’的扮相,是野人無疑。

「哦,這是剛俘的野人嗎?北邑壁那里又打勝仗了?」隸臣總算露出了笑臉,走過去查看著野人問道。

「正是。」蒼雙手叉腰,昂然道︰「就在早上,忽有百余野人涌到壁前示威,司戍果斷派兵出擊。」

「司戎和秧世子親率四乘戰車沖擊,先亂其陣型,再斷其後路,徒卒左右包抄,合圍追殺。一舉斬殺近百,生俘二十余。因壁里不宜關押俘虜,司戎命我給你送來。」

「又是這種戰術!」聶傷在一旁偷偷听著,不自覺的帶入野人的視角,思索著應對之策,「換做我是野人,該怎麼辦呢?」

「不行呀!」想了半天,還是無奈搖頭,「套路雖老,但是效果極佳,在那種地形之下,戰車威力奇大,無可抵擋!」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只是以野人的裝備和組織力,什麼辦法在他們身上都用不出來,就這樣還敢來主動挑事?」

「奇怪了,野人明知在北邑壁前那塊空地上會被商人戰車碾壓,為什麼還要過來送死呢?」

他這里沉思著,那邊的隸臣點了點俘虜人數,疑道︰「不是生俘二十余嗎,怎麼才七個?」

「仲柏,你何必明知故問?」

蒼濃眉一皺,不悅的說道︰「此戰各家都出了力,人力財力多有損耗,也該補償他們點好處。野人又窮的厲害,沒甚財物可獲,只能分了這些俘虜。」

「各家都有份,我北邑衛家也分了五個,剩下的全是候主的,你是候主的隸臣,自然都交給你。」

「哦!是我糊涂了。」

仲柏臉色尷尬的擊了下掌,搖頭自嘲道︰「這次我又因修路之事被家宰刁難,苦于人手不足,一心想多點人手可用,沒想到這些。呵呵,著實可笑,兄長莫要見笑。」

蒼也不在意,面色得意的說道︰「不瞞你說,因為我率林場戍卒及時攔住了一大股逃竄野人,所以,也被賞了一個野人,還是個母的!」

「總共只捉了兩個母的,你不知道,那兩個母的都是身強力壯的野人兵,凶悍的緊,一個能打你手下十個賤奴,我們費力好大的勁才活捉的。」

「其中一個被小候派人要走,听說要試作女斗奴。剩下一個,司戎問我等,哪個敢帶回去生崽子?那群無膽的沒一個敢應的,獨我站了出來,說北邑衛家蒼要了,保證三個月後大肚子。所有人都看傻了。哈哈哈哈!」

「哈哈,那兄長捉回家里,可要綁結實了。」隸臣也大笑起來。

蒼不屑的叫道︰「綁什麼綁,我蒼就喜歡這樣的,不听話就揍,不信馴服不了她。」

「不必如此。」隸臣笑道︰「喂她幾頓好吃的,讓她知道在這里吃的比山中要好,那女野人自然就會安心呆下來了。」

「吃也給,打也給。」蒼補了一句,命人將七個野人俘虜推到隸臣面前,「本來要去畜院找你,既然你在這里,就交給你了。」

「我還有命在身,先走了。」他留下一句話,帶著徒卒返回了。

「兄長慢走。」隸臣拱手送行,一扭頭,看見幾個野人呲著黃牙,瞪著牛眼,惡形惡狀的站在自己面前,嚇的急忙往後閃。

「快快快,把這些野人抓起來!」他躲在人群後面對著家奴大叫。

家奴都是欺軟怕硬的貨色,雖然野人被反綁了雙手,但是模樣還是太凶惡了,他們可不敢上前,只能沖賤奴重復命令︰「快快快,把這些野人抓起來!」

賤奴們正想看他們的笑話呢,不論怕與不怕,都裝作害怕的樣子不願上去,這種事本來就應該由家奴來做,反正責任也輪不到他們。

結果一大群人圍著七個野人俘虜,就是沒一個敢上前的。

眼分到手的奴隸變成了燙手山芋,自己手下的家奴又如此無用,隸臣快要氣炸了,對著賤奴怒吼︰「抓住他們,一人賞一糟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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