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搏之勝之

兩個決斗之人幾乎同時補完血,雙方又站到了公平競爭的擂台上,棚外靜悄悄的,礙事之人已經走了,也沒了烏雲遮擋,月光明亮,視線良好,正是比斗的好機會。

「吭吭!」

烏鼬清了清嗓子,像頭狗熊一樣站起身來,原地活動了一下腿腳,扭了扭脖子,然後捂著肚子,裝腔作勢的說道︰「吃太多了,阿祖肚里脹,泄掉些。」

他晃著身子搖到聶傷的地盤上,來回尋找適合排泄的地方,聶傷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眼尖的奴隸都看出他目光如刀,肌肉緊繃,隨時都可能發動。

火藥味越來越濃,戰斗一觸即發,滿棚的奴隸都屏住了呼吸,睜大眼楮仔細觀看。

「這里干淨,一堆矢都沒有。呵呵,正好給阿祖拉矢。」烏鼬笑了一聲,在聶傷的對面蹲了下來。

「找死!!!」

一聲厲喝,聶傷果然暴發了,突起一腳,結結實實的蹬在了烏鼬的胸口。

「噗通!」

好大個漢子被一腳踹開,重重的撞到了土牆上,整座棚屋都抖了兩抖,塵土草屑簌簌的下落。

「哇呀呀!阿祖活撕了你!」

烏鼬皮厚肉糙,渾似無事一般,立刻借著反彈之力撲了過來,張牙舞爪,狀若瘋虎。

對手很強!

聶傷絲毫不敢大意,已經翻身起來,嚴陣以待。

彎腰躲過對方的右臂橫掃,左手一個假動作騙得烏鼬縮頭,右手後手直拳迎擊!

「咚!」

拳頭重重的轟在了烏鼬的下巴上!

「唔!」

烏鼬痛哼一聲,頭仰了一下,很快恢復過來,揮拳反擊。

這廝的抗擊打能力太過驚人,挨了這樣一記能KO的重拳,竟然不痛不癢!

「新身體力量不足,施展招式也很滯澀,十成本事發揮不出一二。」

「不能硬拼!」

面前的拳頭呼呼作響,十分驚人,聶傷迅速判斷形勢,與對方拉開距離,靈活的游走,邊走邊打,打算先試探一番,先模清對方的底細。

「有膽不要躲!」

就見烏鼬噴著吐沫星子大叫,氣勢異常凶猛,一上來就不留余力的搶攻,拳拳都照著對方的腦袋而去。聶傷則不停退避,險狀連連,好像下一刻就會被烏鼬的大拳頭砸碎頭顱。

一眾奴隸看的心驚肉跳,都為聶傷提著心,眇老已經面如土色,老實人正在閉著眼楮,嘴里念念有詞的替聶傷哀悼——為了那根蔥。

「哈!」

正以為戰斗要結束時,忽听聶傷一聲大吼,不再退避,拳腳齊用,發起了潮水般的反攻。烏鼬居然抵擋不住,瞬間挨了好幾下重擊,踉踉蹌蹌,差點倒地。

原來聶傷已經看透了他,這廝完全是野路子,根本不知道什麼戰術、技術,就是硬剛,拉開架勢就干,看著嚇人,其實三板斧過去之後便黔驢技窮了。

知道對方打的是王八拳,聶傷心中大定,果斷出擊,拳腳肘膝,各種招式變著花的使。

烏鼬一身蠻力而已,毫無技術,渾身都是破綻,腦袋和身體一刻不停的受到擊打,完全被打傻了,只能憑著本能徒勞的揮拳,已經滿臉是血,眼楮發直了。

「!!!」

形勢突變,幾十個觀戰奴隸都看呆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花樣百出、精彩絕倫的搏斗技術?

在眾人眼中,聶傷的腳步如穿花蝴蝶,身形如矯捷靈貓,而烏鼬卻笨拙如牛,勢大力沉的攻擊連連擊空,一下都沒打中過對方,被聶傷當死人一樣隨便揍,簡直淒慘到不忍直視。

「沒想到聶傷這麼強!」

「果然貴族就是貴族,家族傳承的武技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烏鼬完了!」

眾人都驚愕不已,判定烏鼬必敗。

他們倒是看的熱火朝天,聶傷卻暗道不妙。他的一通拳腳看著好像打爽了,但卻力量不足,無法在短時間內擊倒對手,體力消耗又大,再拖下去最後結果就難說了。

「失算了!」

聶傷很是懊惱,激烈的格斗中容不得過多思考,他下意識的用前世那個搏擊高手的自己來判斷局勢,結果用錯了戰術,導致戰斗陷入了僵局。

「歸根結底,還是這具身體太弱!」

他抱怨一句,再次改變了戰術,忽然收勢,雙腿立穩了馬步,不再躲閃,做出正面搏力的架勢。

「嗯?累了,打不動了嗎?」烏鼬被雨點般的拳腳打的頭暈眼花,猛見對方停了下來,不由大喜,沒有多想,立刻沖了過去。

聶傷雙膝微曲,重心下沉,等對方撲到時,突然一閃身,潛步從他右肋下鑽過,于後抱住對方後腰,腰背一挺,就要做出背投的摔法。

在堅實的土地上,這一下要是摔實了,烏鼬不摔斷脖子也得躺上半個月。

「嗨……唔!」可惜,他才把烏鼬抱離地面,身子已經沒了力氣。

「太差!太差!體質太差!」

身體不爭氣,聶傷惱火不已,迅速變招,腰一扭,要將對方砸到地上。但烏鼬身子重,體格又大,他力氣又不足,雖然扔到地上卻沒有砸實了。

烏鼬這廝沒啥技術,但是打爛仗的經驗卻很豐富,馬上手腳撐地,弓背頂著聶傷,手肘往後猛搗。

聶傷急忙躲開,一只手揪住對方腦後亂發,身子疾轉,扭到了烏鼬頭前,兩條胳膊一下勒住了他的脖子使勁絞住,像頂牛一樣,雙腿用力蹬地,身子盡力下壓。

一個格斗絕殺技——斷頭台成型!

烏鼬額頭青筋迸出,雙目充血,他一只手抓住聶傷的胳膊用力掰,同時身體一點點的往起拱。

換成實力相差不大的對手,絕難從這招中月兌出,無奈二人的力氣相差實在太遠,聶傷拼盡全力也壓制不住對方,被他猛力一頂,不但被破開了絞鎖,還倒在地上,又被烏鼬壓在了下面。

「呸!」

烏鼬總算逮住了滑溜的對手,他騎在聶傷身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一手掐住聶傷脖子獰笑道︰「你惹怒阿祖了。」

「阿祖不會打死你,我要讓乙棚的牛蚤來搞你!嘿嘿,小奴白白女敕女敕的,便宜那只臊羊了,誰讓阿祖不喜歡男人呢。」

說著掄起砂鍋大的拳頭往聶傷臉上狠砸,聶傷支起兩支手臂遮擋,左支右絀。

形勢急轉直下,一旁的奴隸們又傻眼了。

「怎麼突然就不行了呢?」

「唉,他不應該和烏鼬摔角的。」

「聶傷以後可要慘了,落到牛蚤手里還不如現在被打死。」

眾奴隸一致認為聶傷不可能翻身了……

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形勢又又又變了!

只見聶傷雙手抱緊烏鼬掐著自己脖子的左手,曲起左腳別住烏鼬的左腳,腰一挺向左側猛力翻轉,烏鼬一下失去平衡,又被聶傷騎到身上!

「呼呼呼……這蠢物的力、力氣還真、真大!」聶傷臉上挨了好幾拳,青一塊紫一塊,氣喘如牛。

他還是壓不住烏鼬,卻也沒有強行壓制,而是放任對方轉身,待烏鼬跪坐起來時,迅速撲到他的背上,右臂從脖子前面穿過,左手緊握右手腕,用盡全力收緊絞鎖。

一個標準的果絞!

烏鼬喉嚨里呃了一聲,便發不出聲音了,他雙手抓住脖子上的胳膊,還想掰開,這次卻無濟于事。

果絞比斷頭台更為致命,一旦成型,誰也別想破開。

烏鼬嘗試幾次無法解開脖子上的絞鎖,拼了老命站起來,背著聶傷撞擊土牆。

「 ! !」

土牆差點坍塌,聶傷被撞的脊椎劇痛,感覺肋骨都快斷了,仍然咬牙挺著,絞的越來越緊。

烏鼬撞了兩下,開始翻白眼了,他雙手在空中虛模著,跌跌撞撞的跑向奴隸群,眾奴隸驚叫起來,連滾帶爬的躲開。

「轟!」

烏鼬倒地,腿在地上拼命的蹬,兩只手朝背後亂抓。聶傷的雙腿圈在他腰間,牢牢控制住,不論怎麼掙扎都無法月兌困。

這種絞法非常致命,它壓迫頸部血管和氣管,收緊之後,最多只要十秒鐘,就能讓對手失去意識,再強壯的人也不能例外。

烏鼬的動作越來越無力,臉色漲的青紫,眼球凸出,舌頭吐出來半截,眼楮里漸漸沒了光彩。

「我要死了嗎?」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心中絕望的自語。

這一刻,烏鼬想起了自己當初被商人獻祭的那一幕……雙手綁在背後,脖子上的繩子深勒入肉,身體掛在高高的架子上,下方站著很多眼楮發光等著分肉的商人。

他要被吊死了!

「 !」臨死之前,身體突然不受控制的放了個很響、很長、很臭的屁!

迷糊之中,他看到商人都厭惡的捂住了鼻子,然後又听一聲尖利的怒喝,脖子一松,掉了下來。

原來商人貴族認為這個人牲的惡心行為褻瀆了神靈,不能獻給神。

一個屁拯救了他,也因為這個屁,他在奴隸中名聲大振,從此便得了個‘鼬’的美名。

「阿祖注定要被絞死嗎?」烏鼬的最後一絲神智消失了。

奴隸們看見烏鼬的身體不再動彈,腦袋軟軟的垂下,又見聶傷滿臉殺氣,手臂上肌肉筋凸,沒有一絲放松的意思,都不由得心生恐懼。

「烏鼬死了!」

「他殺了烏鼬!」

「聶傷殺了烏鼬!!」

眇老猛然從呆滯中醒悟,急忙爬了過來,抓住聶傷的肩膀使勁搖晃,大聲叫道︰「傷,夠了,快松手!殺了人,隸臣會打死你的。」

聶傷不為所動,一臉冷酷,心里默默在計數︰「……十三,十四,十五。」數到十五秒時,才松開了手,烏鼬像堆爛肉樣攤在地上。

推開壓在身上的烏鼬,在群奴敬畏的眼神中,聶傷扶著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感到頭暈目眩,眼前的景物如水幕一樣晃動、虛化。

他拖著腳步艱難的挪到空地中央,站在屋頂月光漏下的地方,左右看看,嘴里低語︰「裁判呢?」

「混蛋裁判哪去了?」

他決定不等裁判,在燈光聚焦下,高昂著頭,把右拳高高舉起,用盡全力高呼︰

「勝利者,聶傷!」

萬眾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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