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欣,這貓盆可是個寶貝,你一定要好好收起來。」
林晨鄭重其事地囑咐道。
「寶貝?很值錢嗎?」
董欣懵懂地問了一句。
「很值錢很值錢,如果把它賣掉,可以讓你弟弟去大城市上學,也可以幫你家里蓋上大房子。」
听著林晨說,董欣漸漸張大了嘴,眼楮里溢滿了淚水。
「大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很想讓弟弟上學,認字了才有出息。」
「這件貓盆給你好不好,我只求我弟弟能讀書,不求住上大房子。」
「大哥哥,我求你了。」
說著,她便要跪在地上,給林晨磕頭。
林晨趕緊把她拉了起來,「這東西我可以收。」
「你放心,不光你弟弟能上學,你也能上學。」
他模著小女孩的頭,滿臉溫柔地道。
「主播說得好!」
「這叫董欣的小丫頭,太讓人心疼了。」
「媽的,一個鑒寶節目,整的這麼煽情,老娘剛化好的妝都花了。」
「大晚上的化妝?不會是去做頭發吧?」
「完了,世上又多了一個接盤俠。」
網友們也是皮的不行,本來還有些感動的氛圍,瞬間被帶跑偏了。
林晨輕聲安慰幾句,隨後便關掉了直播,借著手機的燈光,來到屋內。
給姐弟倆整理好床榻後,看著他們沉沉睡了過去。
而後,他隨便找了個地方一窩,將就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
伴隨著一陣陣高亢的鳴叫聲,林晨這才醒了過來。
飯桌上,一碗熱騰騰的大米粥。
小女孩端了一盆水過來,「大哥哥,洗完臉快吃飯了,等會我帶你去王女乃女乃那里。」
「好。」
林晨點點頭,看手機還有百分之四十的電量,應該夠用。
打開直播間,人氣不是很多。
想來也是時間早的緣故。
喝完一碗粥,肚子里頓時暖洋洋的,一路跟著董欣,來到了一處院子里。
這院子看上去也挺破的,但相對來說,還算干淨整潔,有幾個長方條的簡易木架。
一個面容慈祥的老女乃女乃,手中拿著一塊刻板。
旁邊擺放著不少年版畫,是財神圖案。
「王女乃女乃,我過來跟您學年版畫了。」
董欣歡喜地跑了過去,笑著給王女乃女乃介紹起來,「這是我昨天認識的大哥哥,人可好了,說要供我弟弟念書呢,我也能念書了!」
王女乃女乃抬起頭,看了林晨一眼,「你是干什麼的?」
語氣有幾分警惕,說話的時候,更是不動聲色地把董欣護在身後。
林晨微微一笑,指著手機屏幕,「王阿姨,我是做鑒寶主播的,這是我的官方賬號。」
他上前兩步,解釋了十幾分鐘,王女乃女乃這才明白過來。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們這個村子,一般沒生人過來。」
「沒事。」
林晨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看向她手中的年版畫,不由微微一驚。
這財神年畫,顏色非常絢爛飽和,惟妙惟肖。
他也是沒想到,王女乃女乃看著七老八十的人了,居然還能有這種手。
「這幅年版畫,叫財神到。」
「是一部七版套色的作品。」
王女乃女乃見林晨很有興趣,當即笑著講述起來。
林晨靜靜听著,也是有些驚訝。
這一副財神到作品,需要用到七塊模板,用七種顏色反復套印。
「二爺過五關斬六將,義薄雲天,是家喻戶曉的武財神,也被稱呼為義財神!」
「這是最珍貴的藝術瑰寶啊!」
「我小的時候,年畫可是必不可少的。」
「一個時代的記憶啊……」
「真是沒想到,這村子居然是加工年版畫的。」
隨著時間推移,網友們也紛紛上線了,感慨連連。
似乎都被一幅年版畫,勾起了小時候的回憶。
林晨也被驚嘆到了,「王阿姨,這些木質刻板,都是你雕的嗎?」
「是,現在年紀大了,眼楮不好使了。」
王女乃女乃謙虛地擺了擺手,「原來一個星期就能雕刻出來,現在要用半個月。」
一听這話,林晨不禁肅然起敬,豎起大拇指來,「您這雕工,可真是絕了。」
隨後,他又詳細的問了起來。
經過了解,這些年版畫印制完成後,每逢周末,都會有渠道商來這邊拿貨。
而今天正好是周日,人等會就來了。
「王阿姨,這一張年版畫幾塊錢啊?」
林晨拿起一張武財神年版畫,其他地方還有不少喜女圭女圭和福祿壽。
「幾塊錢可到不了。」
王女乃女乃擺了擺手,「這些喜女圭女圭等簡單的年版畫,是一毛錢一張,那武財神,因為做起來比較麻煩,是五毛錢一張。」
听到這番話,直播間內的彈幕直接炸了。
「什麼?一毛錢一張?這也太坑了吧!」
「忽然感覺里面水好深啊,能淹死人的那種。」
「我剛才在萬能的某寶搜了一下,福祿壽是一塊一張,武財神是六塊。」
「嘶……這他麼的,差價賺的也太狠了吧!」
「渠道商不是人!」
林晨看著,也是皺起了眉頭。
一塊錢一張的福祿壽,這邊只能給到一分錢?
這可是十倍的利潤啊!
「王阿姨,年版畫每個星期產出多少張啊?」
「嗯,我想想……」
王女乃女乃蒼老的面容上,溝壑更加深重了,「每家每戶,一個星期制作福祿壽三千張沒有問題……」
「武財神的話,比較廢功夫,只能做一千多。」
林晨眼中閃過一抹怒色。
三千張福祿壽,只能給到每家三百塊錢,而渠道商在網上出售,能得到三千的利潤!
這,簡直就是暴利!
而武財神,一千張的收購價是五百,轉手就賣六千塊!
「太過分了!」
「這些都是老女乃女乃的心血,居然這麼被糟蹋了!」
「這里的村民過得本來就苦,還壓榨的這麼狠,渠道商還是人嗎?」
「主播,你快幫幫他們吧!」
林晨看著彈幕,點了點頭,「放心,我既然遇上這事了,就不會袖手旁觀。」
隨後看向王女乃女乃,「只有一家渠道商來這邊收購嗎?你們難道不清楚這年版畫的價值?」
「我們哪能知道。」
王女乃女乃苦笑一聲。
「留在這里的人,都是老人和孩子,字都不識一個,更何況是上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