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借助星月寶鏡,暫時禁錮了商易沼澤迷霧之後的記憶,然後提取他意識中記憶的夢境,為他構建了一個幻境世界。
第一次因為出現了林九兒這個不該出現的人,讓商易識破,沖出第一重夢境,然而緊接著便進入了幻境。
商易剛沖出夢境,記憶重置後,他很難發現自己仍處在幻境之中,而第二重幻境又重新將他拉回至夢境。
這種夢境與幻境連環的精妙設計,防不勝防,凶險之致,如果被困在其中,超過三日,意識被完成控制之後,就再也走不出星月寶鏡了,魂魄也會變成星月寶鏡的一部分。
商易雖然數次依靠自己的強大的意念,沖出幻境中的夢境,卻一次又一次在幻境中,重新走回夢境。
最近的一次,商易在夢境中和楓玥度過了四十年的時光,最後因為他無意中拿出楓玥交給他的那顆藍色珠子,在手中把玩,才得以突破夢境,沖了出來。
但進入迷霧沼澤幻境之後,又再次被帶回夢境。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半。
……
星月寶鏡之中,商易又一次走向人生的巔峰。
十五年後,還是在商家堡的後花園。
幾個孩童在後花園玩耍,兩個孩子又扭打到一起。
商易躺在竹椅上,漫不經心地大叫了一聲,想用自己聲音嚇住那幾個孩童。
「你們怎麼又——打起來了,還不給我住手。」
楓玥坐在他邊上另一張竹椅上,正在擺弄竹茶機上的一盆花草,听到他的叫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夫君,你為什麼會說又,這幾個孩子平時挺好的,今天是孫福生日,難得聚在一起了,頭一次跑來後花園,玩得瘋了點,你也不用這麼凶。」
商易坐了起來,他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
「是啊,為什麼我會說——又」
突然間,他的腦中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突然間涌現了幾個畫面。
這幾個畫面都非常相似,都是老三商群和李子通家老五,扭打在一起,他大叫了一聲,孩子們一哄而散,往外面跑,他光著腳去追。
不同之處在于,花園門口每次會出現一個不同的人,第一個是位白衣女子,北國打扮,他不認識。
第二個是陳文禮,第三個何彩妍是,第四個是桑青……。
「為什麼會這樣?我的記憶中怎麼會出現這麼多次的同樣場景。」
這次他大叫的時候,其實並不知道兩個扭打的孩子是誰。
他猛地坐了起來,向那群孩子望去,果然是商群和李子通家老五扭打在一起。
商易打了一個冷顫,汗已經順著後背流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自己的腦海中為什麼會出現,這些畫面?
還是自己的意識出現了問題。
孩子們看到他坐了起來,開始往園外跑。
他突然光著腳跳下竹椅,去追「又」跑在後面的商群,他想看一看,這一次,出現在園門口的是誰?
一個青衣女子走了過來,是桑青。
商群一頭撲進她的懷里。
「青姨救我,阿爸他要打我。」
桑青面帶笑意,看著商易。
「少爺,你怎麼啦,群兒又哪里惹到你了。」
商易只覺腦中好像又被刺了一下,又出現了二個畫面。
他一劍刺向白衣女子,然後她潰散消失。
他一劍刺向陳文禮,然後潰散消失。
商易默默地走回竹床,他在想剛才腦海中出現的畫面。
潰散,說明他不是真實的存在,可能是在夢境或幻境,自己為何會在腦海中留下這麼多同樣的場景。
還有,剛才只出現兩個畫面,為何沒出現劍刺桑青與何彩妍的畫面。
難道她們存在是真實的?
商易其實不知,在遭遇桑青與何彩妍的夢境中,是得更晚的時候,才識破夢境,桑青出現的那一次,就是他在夢境中度過四十年的那一次。
怨靈操縱星月寶鏡每次構建夢境和幻境的同時,也會對夢境中的場景進行優化,讓你越來越難以突破。
商易的神識和意念強大,才會在同一場景出現時,因潛意識刺激,閃出幾個記憶碎片,正是這些記憶碎片,引起了他的警覺。
他盤腿坐在竹床上,開始用神識檢查自己全身。
體內靈力流轉平穩,各處經絡也暢通無阻,並沒有什麼不妥,他的神識探入到儲物袋中,在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顆藍色珠子。
商易睜開眼楮,從儲物袋中取出那顆藍色珠子,他放在眼仔細觀察,碧藍的珠子中,領似有雲霧狀氣息在流動。
在他的記憶中,沒有這顆顆珠子,它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商易試著將法力注入,藍色珠子發出刺目的藍光,似有一絲靈力流入他體內,他得整個經絡仿佛受到了刺激,無數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涌現。
原來在楓玥躲進煉丹房內苦思,認定在星月寶鏡中,最大的危險,就是會迷失在其中,所以她將用秘法將自己的記憶復制後,禁錮在了藍色珠子之內,為的就是在危險的時候,商易給夠憑這些記憶,走出困境。
商易接收了這些記憶,驚出一身冷汗。
他看了看身側的愛妻,又看了一眼商家堡熟悉的後花園,然後抽出劍,一劍刺向身邊的楓玥。
看著漸漸潰散愛妻的影像,他喃喃自語。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該有多好。」
白光。
耀眼的白光,他閉了眼楮,再次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楮,已然出現在離火宮。
崔中元和黃子宣,正一步步走向右側銅鏡。
商易眉頭微皺,他本能地滅掉大殿中的兩盞長明燈,然後伸手將崔、李二人制住,自己端坐在兩人旁邊,靜待他們醒來。
兩人醒來,看到身邊的商易,一臉驚異。
「商道友,這是怎麼回事。」崔中元問。
「你們剛才,有沒有做夢?」黃子宣也撓著頭問。
商易看著兩人,平靜地說。
「大哥,三弟,別問了,多日沒見,我只想听你們說一句話。」
他的回答,讓莫名其妙,尤其是稱呼,更讓二人模不著頭腦。
商易的劍已經刺穿了他們的胸膛。
兩人的身影開始潰散,離火宮全部消失。
他終于在三日將近的時候,沖破這個夢境與幻境相連,無限循環的溫柔鄉
商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緊握的左手,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左手里緊握的,正是那顆藍色珠子。
他重新回到的虛空黑暗之中。
眼前唯一的亮光,依然是十幾丈外,星月寶鏡發出的淡淡白光。
寶鏡前浮現出一位白衣女子。
影像無比真實,她容貌秀美,臉上卻無一絲血色,瞳孔深藍,長發披散著,看起來非常詭異。
那女子未曾開口,卻有一段聲音飄進了他耳中。
「小朋友,你的神識很強大,意志很堅定,還有一個那麼強大的法寶,十年之內,必成大器,死了很可惜,何必要插手此事。」
商易伸手含胸,以雪戎部族的禮節向那個女子施了一禮。
「前輩,我有一達哈,她的名字叫雪神,今年才六歲,為了她,也為了之前無數叫這個名字的少女,我才來到這里。」
那女子身體微微顫動。
「害死她們的是雪戎部族上層的那些人,無恥到用獻祭的方式,來阻止我對他們的報復,你知道嗎?每一次的獻祭都會讓我虛弱很多年,自私的族人,為了他們自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恨他們。」
商易一時無語。
她的話細想之下,也找不到任何漏洞。
她感受到的是,曾經的族人,以近乎殘忍的方式獻祭掉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來對付一個企圖向他們復仇的怨靈。
「不過,我不怕,獻祭只會讓我更強大,終有一天,他們會自食其果。」
女子的聲音冰冷堅決,在無盡虛空之中,听起來讓人不寒而栗。
商易嘆了一口氣。
「前輩何必如此執著,有些事,如果能放下,可能對彼此都有好處。」
那女子笑了,听起來讓人脊背發涼。
「我的事,你不明白,也不可能說服我。」
她手指一點,在商易的身後出現了另一塊銅境,與那女子身邊的那塊一模一樣。
「你身後的那塊銅鏡可以馬上出去,如果你選擇我邊上這一塊,我會殺了你,不會手下留情,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選擇吧。」
那女子說完,影像漸暗,直至完全消失。
寂靜的虛空之中,只剩下兩個淡淡發光銅鏡和商易的身影。
商易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法力已經消耗殆盡。
他在夢境和幻境中將近三日,法力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他竟全然無知,剛才她如果要出手,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看來她很有把握在星月寶鏡之中戰勝自己,否則也不會放自己一馬。
商易盤腿坐了下來,開始用《太上玄元經》恢復法力。
半日後,他已經恢復全部法力。
他睜開眼又看了兩個銅鏡一眼,這兩個看似一樣的銅鏡,其實就是兩扇門,一個寫著「生」,另一個則寫著「死」。
生死不過一念之間,商易正在艱難的選擇。
他看了一眼左手中的藍色珠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