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雪,師父……」
猗窩座呼喚著兩人。
「我做得……還算好嗎?」
男孩不太確定的詢問著。
女孩松開父親的手上前,輕輕捧起男孩的臉。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謝謝你治哥哥……」
熱淚奪眶而出,終于,惡鬼變回了曾經那個男孩。
治緊緊地擁抱著眼前的女孩,放聲哭泣。
「對不起!戀雪!!對不起!師父!我沒能保護好你們……到頭來我還是沒能遵守約定!」
「唉……」
慶藏輕聲嘆息,上前張開雙臂抱緊相擁的男孩和女孩。
「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
「……」
沉默地看著兩只鬼消散後,愈史郎的身影朝著出口的方向急速奔行。
轟——
劇烈的轟響聲中,無限城終于徹底坍塌,將一切都埋葬在無人知曉的地底。
天空中被貫穿的雲層還未復原,陽光毫無阻攔的灑在大地上。
無數的灰燼隨風飄散,似乎一切的罪孽都已經煙消雲散。
這里是樹林中央的一片空曠的空地,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遮蔽直射的陽光,而就在剛才無慘在此灰飛煙滅。
「終于……結束了……」
看著這樣的一幕,一直躲在樹蔭處的珠世微微嘆息。
她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數百年了。
為了親眼見證這一刻,她不顧自己身上背負的罪孽也要苟延殘喘至今。
而今天這一刻終于到來了,也是她該贖罪的時候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無慘的消亡身上,因為對于鬼殺隊的眾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加重要了。
因此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這樣就好……」
珠世緩緩邁出步伐,從陰影中走到陽光處。
任由著陽光灼燒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按照她的想法,她將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為惡鬼的時代畫下句點,自此以後,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吃人鬼’了。
但似乎有人並不希望她這樣做。
陽光下,一道仿佛燃燒著的身影拼命奔跑著,不理會周圍的所有人,只朝著她的方向拼命奔跑。
「珠世大人!」
听見熟悉的聲音,原本已經閉上眼楮靜待死亡的珠世睜開眼楮。
她發現陽光帶來的刺痛減少了,因為有人擋在了她的面前。
「愈史郎?」
她看著眼前的愈史郎眼里有些驚訝。
因為……這里可是沒有任何遮蔽物的陽光下啊!
而身為鬼的愈史郎,又是如何抵達她面前的呢?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推開了,再次退回到了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中。
兩道身影迎面而立,一道站在陰影里,一道站在陽光里。
珠世終于看清楚了愈史郎現在的面貌。
那是一具已經被陽光灼燒得遍體鱗傷的身軀,殘破的臉上依舊能夠看到笑容,似乎是在為能夠趕上拯救她而欣慰。
即使全世界都離你而去,也總有人會向你奔赴而來。
也許是因為體內存在著比鬼血更強的‘龍血’的緣故,愈史郎對陽光的耐性要比普通的鬼強得多,因此即使頂著陽光的炙烤,他也能暫時行動。
頂著陽光的灼燒,愈史郎總算走進了陰影中,身上各處的傷口正在緩慢的恢復。
他靜靜的看著緩慢愈合的傷口,心中充滿感慨。
說起來他能夠擁有這樣的力量,還得好好感謝那位先生才是。
‧‧‧‧‧‧
另一邊。
「呼……」
略顯疲憊的呼吸聲將眾人的目光拉回來。
看著老人空蕩蕩的右臂,他們逐漸理解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那仿佛神跡的一幕僅僅是因為眼前之人揮動拳頭造成的。
「軒浩先生……您的手臂!?」
最先發出擔憂的疑問的是蝴蝶忍。
但是面對她的擔憂,眼前的老人並沒有回應,而是面色凝重的轉頭望向眾人中焦急的炭治郎。
他有些無奈的緩緩搖頭,走到炭治郎面前。
「禰豆子!?禰豆子!?」
炭治郎焦急的搖晃著禰豆子的身體。
就在剛才禰豆子突然間暈倒過去,滿頭是汗,面色掙扎。
妹妹突然間的變化讓炭治郎心急如焚。
「別擔心。」
溫和的聲音讓焦急的炭治郎安靜下來。
他轉頭看著眼前微笑著望著他們兄妹的老人,他現在才發現老人的右臂已經不翼而飛。
「老師您……禰豆子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放心吧,不會有事。」
面對炭治郎不知所措的疑問,軒浩緩緩上前,俯身,璀璨的黃金瞳亮起。
「喂,真是的……不自量力也該有個限度吧?」
他俯身觀察著女孩的變化,聲音仿佛能夠貫穿靈魂。
剛才無慘被轟碎的一瞬間又自以為是的做了一些小動作。
散落的鬼血有一滴灑在禰豆子的眼楮里,也許其他人發現不了這樣的細節,但在軒浩的感知下,周圍的一切微小細節都無所遁形。
‧‧‧‧‧‧
無慘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輸得如此徹底。
他的一生都是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的,死亡的陰影幾乎每時每刻都籠罩著他。
所以‘永生’便是他無數歲月一直渴求的東西。
「可是如何才能夠真正的永世不滅呢?」
當他接連著被繼國緣一還有軒浩逼入絕境的時候,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道路。
因為他發現無論自己活得再久,變得再強,這個世界總會出現更加可怕的怪物,雖然他並不相信神佛,但這個世界或許真的存在自己的意志。
就像所謂的‘命運’一般,冥冥中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抑制著他,阻撓著他。
于是他發現自己並不能夠強大到突破這樣的桎梏。
因為單一的個體能夠做到的事情總還是有極限的,人類的世界在不斷發展,他想要依靠自己一個人與世界抗衡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無論他再如何苟延殘喘,只要他還是單一的個體,總會出現某些東西可以殺死他。
很簡單的道理,任何東西只要活著,就會被殺死。
那麼什麼才是永世不滅的呢?
終于,在他臨近死亡的時刻,看見了繼國緣一的身影。
那是糾纏著他無數歲月的意志。
鬼殺隊的眾人繼承著這樣的意志,頑強戰斗,唯一的目的就是殺死他。
「原來如此。」
這一刻,無慘終于明悟了——只有意志才能永存不滅。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放肆的大笑著。
他看著眼前揮拳的人類,目光中流露出嘲諷。
他想說話,但是毀滅的力量已經摧毀了他的身體。
可這依舊不妨礙他內心的歡愉。
「拜你所賜,我終于明白了何為永恆!
殺不死我的,你們都殺不死我的!!!!
你們能殺死我的,但是現在!我的意志也將與你們人類同樣,是永恆不滅的!」
無慘心中充滿了怨恨。
「你很看重這孩子吧?我將把自己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你最看重的人身上,我的意志將通過她永世不滅!
傳承下去吧,即使沒有我,也會有無數讓你們懼怕的‘鬼王’,在你們畏懼的黑暗中不斷重生!」
「去吧,孩子,代替我,將所有人類,趕盡殺絕!」
如同夢魘般的低語在禰豆子耳畔不斷回響。
她目光呆滯,神色有些掙扎,但很快便恢復平靜。
畢竟是個人類的女孩,無法壓制存在千年的鬼王瘋狂的意志。
明明听見了那一聲聲‘禰豆子’的呼喚,卻無法做出回應。
在禰豆子的意識之海中。
她身處于老舊的木屋中,這是她在深山里的家。
身邊滿是殘破的尸體,這些是她已經逝去的家人。
禰豆子仿佛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夜晚。
她蜷縮在角落里,抗拒著這里的一切。
因為她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是‘詭計’,用來攻破她心理防線的詭計。
所以無論慘劇在她面前重復多少次,她都蜷縮成一團,不去看。
「哥哥……哥哥……」
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低聲的呼喚著。
「我只想跟哥哥一起回家……神啊,求求您……請讓我跟哥哥一起回家吧……」
「神?哥哥?你叫誰都是沒用的,放棄吧。」
一雙梅色的雙瞳突然間在虛空中睜開,眼里帶著笑意,嗤笑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間中。
「就算回去又能怎樣呢?你的家人們早就已經死光了,就算回到了那個遍地墳包的家,又能夠怎麼樣呢?」
「不是的!」
禰豆子拼命的反駁,「我還有哥哥!」
「哥哥?」
無慘的聲音依舊有恃無恐。
「你是指的那個急的像是熱鍋上螞蟻的少年嗎?就憑他?能把我怎麼樣?不,不只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瘋狂的笑著。
是的,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
此刻的他已經化作永世不滅的意志,愚蠢的人類們又怎麼會理解他這樣完美的存在呢?
現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把他如何!他是無敵的!
「不!我一定要回去,哥哥他……還在等我……」
禰豆子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沒用的,你回不去。」
無慘繼續低語著,如同催眠一般想讓眼前少女的意志永遠的沉睡。
「快放棄那些毫無意義的胡思亂想吧,這里是我的世界,沒有人能夠救你,而你馬上就會變成新的鬼王,你的哥哥,也將由你親手殺死!」
「不,我怎麼可能會殺死哥哥?」
少女蜷縮的身軀開始顫抖,好像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面。
「哥哥他……一定會來救我的!」
兩道重疊在一起的聲音說著同樣的話,一道是禰豆子的,另一道……無慘從未听到過。
「額?」
那雙梅色的眼楮疑惑的四處張望。
無慘開始慌了。
這里本該是他的世界,可是居然出現了他所不知道的人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是誰?是誰在說話!?給我出來!!」
本以為已經主宰一切的無慘怎麼會允許自己的世界里出現未知的‘雜質’。
可是他左顧右盼,也沒能發現任何東西。
最後……他只有將目標再次望向這片空間內除了他以外唯一的一個人了。
「是……你?」
他目光陰狠地質問著禰豆子。
但換來的是許久的沉默。
讓無慘感到詫異的是,原本一直深陷于恐懼之中的禰豆子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顫抖,抬起頭用那雙櫻色的瞳孔目不轉楮的盯著自己。
那倔強的目光與之前截然不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為什麼……敢這樣看著我?」
無慘俯視著禰豆子的眼楮里飽含殺意和蔑視。
他不明白這個女孩突然間是從何處借來的勇氣,敢用這種目光盯著自己。
「你為什麼還不放棄?為什麼還沒有被我的意志吞沒?」
無慘目露凶色,語速加快,像是陷入癲狂。
「為什麼?為什麼?你究竟是誰!?」
他的思緒完全混亂了。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應該是從頭到尾都不對勁!
眼前的人是禰豆子?不,那眼神完全是另一個人!
無慘突然間開始懷疑人生了。
「為什麼每到關鍵時刻總有人出來跟我作對?你究竟是誰?」
他不能理解眼前的狀況,因為這里明明是屬于他的世界,是他的意志主宰著一切,可是為什麼會陌生的家伙出現在這里?
這可不妙啊,因為既然有未知的人能夠進來,那就說明這里並非絕對的完全。
「你究竟想干什麼!?」
他質問著眼前借著眼前的女孩。
「我只是在等哥哥來接我。」
女孩如是回答。
「哥哥?哥哥!?又是哥哥!?」
無慘抓狂了。
「禰豆子的哥哥是炭治郎,你的哥哥又是誰!?」
他完全不能理解眼前這個女孩在說什麼,誰是她的哥哥,又有誰能夠來到這里來接她?
「!?」
仿佛聯想到了什麼,那雙梅色的雙眸突然間愣住了。
「你的膽子不小啊?無慘。」
憤怒的聲音響起。
「 ——」
困住禰豆子的房間瞬間支離破碎,而這片空間破碎後,變成了一片空白。
突兀的,無慘的身形像是被從虛空中拽出來了一樣墜落在這片空白的領域中。
他驚恐的回過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看見了一雙燃燒著的黃金瞳冷漠的盯著自己。
「你……她……哥哥?」
無慘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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