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掛,大雪莽莽的山崗上多了一摶新墳。
白山樹碑,碑上刻有字。
「摯友逆羽落霞之墓」。
在墓碑的正前方,呆立著一名青年人,青年人的身後,則是一名如玉美人。
兩人默立良久後,男子率先開口︰「山山,如果有必要,我希望你能出手。」
女子能感受到他的悲傷,沒有多余的話,當即應下︰「好,我答應你。」
「哼!暗影族,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男子咬牙切齒,在此之後,兩人再次陷入沉默,獨留墳前的一團燭火光,在紙糊的燈面里閃爍微光。
「簌簌」
北風蕭瑟,晏絕抬腕看看表。
0時18分。
距離天亮還有一些時間,趁此時機,他盤腿坐下,如果尋仇,他需要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
「簌簌」
依舊是風的聲音,等等,風聲之外似乎還夾雜著其他響動,「唰唰」,有人在撥弄枯枝,正朝新墳的方向靠近。
晏絕心靜如水,輕微的響動逃不過他的耳目,他將剛閉的眼楮打開,山中竄動的聲音愈發清晰。
「唰唰」
聲音有些急促,塌落在雪地里,並不高亢,直到一記聲音的出現,徹底攪亂了這片夜空。
「罪主大人不好了,罪主大人!」
罪主大人?有人在呼喚他。響在黑暗里過分緊張,難道又出了什麼事?
晏絕不敢耽誤,他快速起身,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有一道聲音正慢慢浮現。
人首鹿身,晏絕一眼認出了來人,是西鹿族的密歇斯。
「罪主大人!罪主大人!」那人依舊呼聲急促,由于大雪阻礙,他行進的腳步並不算快。
「怎麼了?密歇斯?」晏絕問道。
密歇斯喘著粗氣,大聲喊道︰「大人,不好了。是小密,小密他」
晏絕略一沉思,想到了昏睡中的密密亞︰「小密?小密怎麼了?他醒了嗎?」
「沒有,您快回去看看,他,他,他魔怔了!是先祖,他受到了先祖感召。此刻的他六神無主,正一步一步朝著石名山的放心走去。」
「魔怔?先祖?石名山?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晏絕一把迎向密歇斯,關切的問道。
「大人,小密真的是被先祖感召,他嘴里不斷念叨著‘先祖,我來了,先祖,我來了’」
「還有這等事情?」晏絕被他說得一愣愣的,經此一說後,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密密亞所吸引。
「密歇斯,小密行進的方向是否是沉淪峰?」晏絕問道。
密歇斯回道︰「他走的距離還不算太遠,目前還無法判斷。如果我所料不差,那麼極有可能就是沉淪峰的方向。」
「他在哪里,快帶我過去看看。」
「我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出族子了,西北方向,他正往西北方向前進!」
在密歇斯說完這句話後,晏絕一把將他提起,隨著一道白光劃落,晏絕二人已御空遠去。
「看來魘找到了自己的傳承。」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巫山雨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緊接著,她亦化作一道淡藍色微光,隱沒在無邊黑暗中。
數里地的距離對于遨虛境修士來說近乎咫尺,不到一彈指的功夫,晏絕便在密歇斯的指引下來到了石名山的山腳。
無需辨認,晏絕一眼認出了密密亞,在他眼中,少年正邁著機械般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向石名山
人未臨近,晏絕只感覺到一股沉淪的氣息襲向自己,這股氣息他再熟悉不過,在沉淪峰時,差點令他萬劫不復。
為了對抗沉淪,晏絕悄然喚出了密歇斯的鹿角,果然,在鹿角的幫助下,所有襲向自己的沉淪氣息頃刻間煙消雲散,再之後他身體下沉,已慢慢降臨到了密密亞身邊。
巫山雨跟在晏絕身後,手中同樣拿著一截鹿角,不知是誰的,總之,在鹿角的幫助下,沉淪的氣息近不了她周身三尺之內。
「密歇斯,你不必擔心,我能感受得到,那的確是你們先祖魘的氣息。」
晏絕將鹿角拿在手中,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身後跑來一名老婦人,這是密密亞的母親,眼里寫滿了擔憂。
「罪主大人,您是說我家小密無大礙嗎?可是,先祖的葬身之地據此太過遙遠,且山中多凶險,我怕我家小密走不到那里去啊。」
老婦人一把抓起晏絕衣角,差點當眾跪下︰「罪主大人,我知道您會飛,老婦請求您將小密帶過去,老婦求您了。」
言罷,老婦人真的跪了下去,還好晏絕早有準備,他及時打出一股白焰靈力,在老婦人即將跪下之際,將她雙膝托了空中。
「大娘,您不必擔心,我這就帶著小密去沉淪峰。」
沒有絲毫耽擱,晏絕幾步來到密密亞身邊,靜耳細听,密歇斯的囈語不斷從耳邊傳來。
「先祖,我來了。」
「先祖,我來了。」
「先祖,我來了。」
同樣的話語重復無數遍,冷漠,機械,毫無感情。
「登徒子,等等。」正當晏絕準備將他帶往沉淪峰時,身後巫山雨突然開口︰「小密我帶著,你將密歇斯帶過去。」
「好!事不宜遲,趕緊出發!」對于巫山雨提出的建議,晏絕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明白巫山雨的話中之意,若是到了沉淪峰有什麼意外,或許密歇斯魘的後裔身份能夠幫助他們。
在二人簡短的交流中,晏絕折身來到密歇斯身邊,他將一股靈力打在密歇斯後背,隨後在老婦人的注目下緩緩升空。
「大娘,你不必擔憂,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大嬸,您先回去,小密一旦好轉,我會立馬帶他回來。」
空中先後響起晏絕和密歇斯的聲音,在晏絕二人的寬慰聲中,一從白光已緩緩發亮。
「大娘您先回去,小密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淡藍色的靈力波動將密密亞包裹,緊隨著晏絕,巫山雨亦帶著密密亞騰空而起。
「罪主,罪主夫人,還有族長。老婦人在這里感謝你們了」
老婦人眼里的擔憂始終不曾退去,藍色包裹的中心是他的兒子,他的擔憂自然是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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