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落霞被人從城主府外抬上來時,他已虛弱的不成樣子,兩鬢消瘦,黑氣盈門,幫隨著生命力流逝,他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罪,罪主大人。屬下該死,沒能,沒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務。」
萬里之地三日抵達,再加之身負重創,若不是心中信念支撐,他根本來不到這里。
見他這般慘樣,晏絕沒有問話,他將後者伏在獸皮椅上,源源不斷的靈力波動從他臂上涌出……
他試圖引渡靈力救治落霞,然而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後者的軀體仿佛一截蒼老枯木,給不到他任何回饋。
「罪,罪主大人,是,是暗影族強奪了我們,是,是,奧古」
落霞說話尤為艱難,唇色烏紫,與之蒼白的臉色相比,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在說出「奧古」二字後,他雙眼開始緩慢閉合。
他在微笑,從他臉上晏絕看到了解月兌。
能將消息帶到,落霞完成了他的使命。
白雪壓落枯枝,在晏絕注視下,一具涼尸從獸皮椅上滑落,體溫急驟下降,落霞的身體變得僵硬
落霞死了。
暗紅染滿衣裳,結痂的血塊在他懷中凍成冰。
「不!落霞,你不能死,你的族人還等著你,你快醒醒!」
雖然名義上他們為上下級關系,可實際上,早在運送蒼松草時,他便將後者當成了朋友,萬沒想到,一道簡單的采購任務卻讓他們天人相隔。
「暗影族,又是暗影族!奧古,我晏絕與你不死不休!」
眼看著友人死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這讓晏絕無法接受,強烈的怒火瞬間升騰。
從未有一刻,晏絕如此憤怒過,往事一幕幕浮現,這是跟隨晏絕的第一支罪軍
「將軍無需悲傷,你可以回祠堂看看,說不定他們不會死。」
「什麼意思?」
第一次見面,兩人交談的話語不過兩句,在治愈符的幫助下,落霞看到了晏絕仁心,這才有了第二次的聚首。
「難道就不請我進去坐坐?」
「倘若恩公不棄,我逆羽族全軍上下二百號人皆願追隨恩公,鞍前馬後,為恩公效力。」
第二次相見時,晏絕披上了血族伯爵的外衣,他們相談甚歡,共舉大義,若不是逆羽族的堅守,他或許會死在五百勇士的任務中。
「落兄,你能在大雪封山的時候苦苦等我,說明了你們逆羽族情深義重,是我不對,不該讓你們去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
「落兄,你放心,你的仇我會替你報。你的族人我會替你安頓好。」
晏絕雙目泛紅,不斷述說著與落霞之間的往事,加上這一次,他也才與落霞見了三次面,是志趣相投,是生命依托,是惺惺相惜的情愫將他們共赴大願的心連在一起……
屋外枯枝獨立,陰鴉繞過枝頭,黃昏將幕,沉重的氣息壓下,所有人都為落霞的死默哀
「登徒子,別難過。」
巫山雨一直站在晏絕身邊,她輕輕拍打後者背部,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慰著。
然而,此時的晏絕早已被憤怒充斥,微紅的眸子被染成血色
「暗影族!暗影族」
他一遍遍念叨這三個字,玉人的安慰他看不到,心中只有一個執念,滅掉暗影族!
此仇早已結下,沒有絲毫緩和的余地。
從通遠商行的全滅開,再到大青山的圍追堵截,以及現下落霞的死,這一切的仇怨,晏絕都記在了暗影族身上,他要報仇,一刻也等不了了。
內心起伏劇烈,晏絕實難平息,某一刻,他下定了主意︰「山山,這一次,你要隨我去。」
去哪?不用多說,誰都知道,他自然是要找暗影族尋仇。
喜他所喜,悲他所悲,沒有猶豫,巫山雨當即應下︰「好,我隨你去。」
「老牛你呢?」巫山雨的回答盡在晏絕意料之中,他調轉過頭將目光看向牛頭人。
「罪主大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才行啊,暗影族一直隸屬于八大家族的暗裔族,恐怕此事不會這麼簡單。」
回答晏絕的是牛角軍師,他一向心細于發,對于盤根錯雜的魔族各部,他掌握得比誰都清楚。
「不說其他的。我只問你一句,馬可力你是否隨我同往?」
對于軍師的話,晏絕充耳不聞,他森寒的眸子死死地盯視著馬可力,有些話,他必須親耳听到後者說。
「這」被一股寒芒掃視,馬可力語塞了。
「去還是不去?我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問你」晏絕鼻息開始喘勻,強烈的悲傷之後,他開始恢復理性。
「朋友」二字令馬可力動容,望著怒火充斥的晏絕,他狠下心來︰「去,當然要去!既然罪主大人當我老牛是朋友,那便沒有不去之理了。」
「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晏絕的朋友!」在得到馬可力的保證後,晏絕將森然殺機鎖定遠方,「暗影族族居何地?」他問道。
「魔族中部的暗夜森林。」年邁的牛頭軍師回答了他。
「暗影族的最強實力如何?」晏絕又問道。
「一名神魂境強者,三名神魄境強者,屬于一個中上游的種族。」回答他的仍然是牛角軍師,似乎這世間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在回答了晏絕的問題後,牛角軍師心念一動,出言勸慰道︰「罪主大人,如今落霞將軍尸骨未寒,是否先將他下葬,然後再?」
從始至終,牛角軍師都不希望後者前去尋仇,他借下葬之由,是希望後者冷靜了,看出雙方實力懸殊後,打消此念。
一個血族伯爵,一個暗裔下屬。神仙打架,不是他小小的牛角族所能開罪,他怕,他怕馬可力的貿然參加會殃及到整個牛角族。
他內心波動劇烈,頃刻間想到了很多。
于此同時,有一股涼意從後背蕩開,在巫山雨的靈力緩和下,晏絕開始恢復清醒。
對于牛角軍師的話,他開始接受。
「好,依你的。先將落兄下葬,然後」
晏絕從不打無準備的仗,憤怒被藏于心中,並不代表他放棄了攻打暗影族的念頭。
遙看天色,夕陽將暮。對付黑暗里的刺客,夜晚豈是良機?
定下心神,很多想法在他腦中閃過。
糧食、錢財、須彌袋,都還在暗影族手中,遲則生變,他不能多等,他將行動的時間定在了明日晨時。這一夜,他要與落霞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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