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總有遺憾

作者︰浮沉的命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宋一鶴和高名衡對望一眼,都是暗暗震驚。

這些新一代的讀書人,佩劍攜刀,身形矯健,和以往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截然不同。

看他們自信滿滿、慷慨激昂,人人以中華為榮,誰還敢再在中華面前耀武揚威?

這也讓他們對未來的仕途,充滿了信心。

很快,酒樓中的士子,又扯到了國家大事上。

王泰治下,從不禁言,從不禁結社,是以這些年輕人也是思維發達,暢所欲言。

「劉兄弟,大明朝廷南遷,听說也要科舉取士。你們幾個都是江浙人氏,怎麼舍近求遠,跑到這京師來了?」

有士子問了起來。

「鄧兄,你還不是一樣?你的雲南,比我這江浙,可還是更遠!」

劉姓士子不好意思一笑,年輕的臉上稚氣未消,有些害羞。

「江南讀八股文的俊才何止千萬,我偏愛舞刀弄槍,想要沙場建功立業。不瞞各位,我是直奔講武堂而來,夢想著隨我大明的鐵甲戰艦,王師所至,皆為漢土!」

「說的好!劉兄弟,敬你一杯!」

屈大均首先舉杯,其他士子紛紛站起,眾人踫杯,氣氛熱烈。

「屈兄,你們「嶺南三劍客」都是詩詞名家,八股文章做的更好,為何也跑來這京城?你們幾個一來,我們可是多了不少對手啊!」

劉姓年輕士子開起了玩笑,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各位兄弟有所不知。」

屈大均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

「北王殿下率我大明王師恢復台灣,佔馬尼拉,攻克馬六甲,攻略南洋,我嶺南子弟無不歡欣鼓舞,感恩戴德。想當年西班牙屠我嶺南商賈,血流成河,萬歷皇帝不但不予理睬,反而斥我被殺商賈為賤民,即便是本朝崇禎皇帝亦是置若罔聞。」

屈大均的話,讓席間的一眾士子都是搖頭嘆息,鄰桌的士子也都是豎耳細听。

宋一鶴和高名衡臉上微微一紅,也是仔細聆听。

「北王率大明王師南下,殺的那西班牙蠻夷鬼哭狼嚎,整個呂宋島和婆羅洲都找不出幾個。如今我嶺南商賈不但在馬尼拉,就是在整個南洋,也是揚眉吐氣,地位殊然。作為嶺南子弟,來到京師,是不是情有可原啊?」

屈大均說完,和眾士子都是哈哈笑了起來。有人搖頭笑道︰

「屈兄,誰不知道你詩詞雙絕,《秋夕別岑公》,《攝山秋夕》,《白菊》等都是佳作。你到京師,完全是舍易求難。不要到時候「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啊!」

眾人又是發笑,屈大均搖了搖頭,滿臉的尷尬。

「兄弟我那些拙作,和北王殿下比起來,不值一提!先不說詩詞,光是那《少年中國說》,已經是曠古絕今了!」

「那是,北王乃天下文壇領袖,無人可及,無人可敵!」

陳恭尹連連搖頭,一點也不給好友面子。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北王之文韜武略,讓人嘆服啊!」

又有士子搖頭晃腦,嘆了起來。

「就是不知道講武堂好不好考?要是能考上講武堂,就能見到北王殿下了。」

劉姓士子忐忑不安,問了出來。

「劉兄,以你的才學,數學、物理、地理的知識,雖然不如我們兄弟,但考試應該不成問題。就是不知道,你的身體怎麼樣?」

陳恭尹看著劉兄,微微一笑。

「說過了,兄弟我自小喜歡舞槍弄棒,騎射也不成問題!」

劉兄滿臉興奮,大聲說了出來。

「先不要高興。河南衛軍的訓練我見過,除了北王獨創的刺槍術,還要能跑,看你的體魄。」

屈大均一路北上,顯然偷師不少。

「兄弟我如今天天練長跑,每天來回20里。劉兄,你要是願意,咱們可以一起。」

「一言為定!」

劉兄更加興奮,舉起酒杯,和屈大均踫了一下。

王泰暗暗點頭。窮文富武,這個劉兄,還能騎射,肯定是富家子弟。

報紙上連篇累牘,潛移默化,十年功夫,新一代終于有了改變。

「各位,離考試還有三個月,咱們可得加緊了!」

有年輕士子說了出來。

「京師居不易,一邊讀書,一邊找事做。屈兄、陳兄,我們可不像你們,富家公子,衣食無憂,不用擔心銀子。」

又有士子開口,開起了玩笑。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我屈大均,又豈會仰仗家族余蔭,做那紈褲子弟!」

屈大均搖了搖頭,大口吃飯。

「顧兄,你們不知道,我們幾個已經找到事做了。」

叫陳恭尹的黑瘦年輕士子,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

「屈老大去了城西的李記糧行,梁老三明天要去天津衛邊讀邊做工。至于我自己,則是去城西的京師書鋪幫忙。」

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很以干這些事情為榮。

陳姓年輕士子的話,讓王泰等人都是點頭。

自食其力,獨立、自強,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不知不覺已經變化許多。

「昆山三徐來了!」

忽然,酒樓中有人叫了出來,很快三個年輕士子走了進來,三人都是長衫網巾,齒白唇紅,英俊瀟灑,折扇輕搖,白衣飄飄,風度翩翩,臉上笑容人畜不欺。

「見過徐公子!」

「徐二公子好!」

「徐三公子!」

士子們紛紛起來,和三個輕公子打招呼,酒樓中頓時熱鬧了起來。

昆山三徐?

王泰和陳子龍等人扭過頭去,加入觀看的人群,想知道這昆山三徐到底是何人?

「屈兄、陳兄、梁兄,各位兄台,你們也在。幸會,幸會!」

經過屈大均等人的桌旁時,昆山三徐停了下來,三人向在座的士子們拱手行禮,為首年齡大些,個頭高些的三徐之一,滿臉笑容開口。

「徐大公子,你們兄弟都來了。幸會,幸會!」

屈大均等人也是紛紛站起來還禮。

昆山三徐笑意盈盈,寒暄完,就和屈大均幾人,在同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楊震和王國平面面相覷,都是搖了搖頭。

所謂的「昆山三徐」,只不過是三個年輕人而已,大的不過十六七歲,小的那位恐怕只有十四五歲。

王泰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昆山三徐」,原以為最起碼也是江南名士,就這麼幾個乳臭未干的青少年,他們何德何能得此殊稱?

充其量不過讀書好而已,是造福了百姓,還是解救了萬民?

「公子,這「昆山三徐」乃是江南的後起之秀,老大徐乾學,老二徐元文,老三徐秉義,都是當地有名的神童,天資聰慧,才華出眾。」

王泰一旁的陳子龍,輕聲介紹了起來。

人多口雜,市井之間,自然不能以「北王」稱呼。

「昆山三徐,好大的名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殺敵報國的名將,又或是解救萬民的忠義志士。天資聰慧,才華出眾,他們比得上夏完淳嗎?」

王泰冷冷哼了一聲,顯然對這種浮夸的稱呼十分不滿和不屑。

這三兄弟還在「沽名釣譽」,夏完淳也是 17 歲,卻已經身體力行,在萬里之遙的南洋普及中華文化了。

「公子,你有所不知,這「昆山三徐」兄弟三人,是顧大人的親外甥。」

陳子龍尷尬一笑,輕聲細語。

夏完淳是陳子龍的得意門生,陳子龍自然是引以為豪。

「顧炎武?」

王泰吃了一驚,隨即搖了搖頭。

歷史上顧炎武為抗清家破人亡,他幾個外甥似乎都在清朝效力,好像還是有名的犬儒。

舅舅和外甥,英雄和鷹犬,做人的差距,何其之大?

「希望將來通過學堂的洗禮,他們能夠成才棟梁之材,而不是只會當官的官僚。」

王泰低聲細語,說了出來。

陳子龍連連點頭,惴惴不安。

他听顧炎武談過他的三個外甥,引以為傲。不過,看王泰的反應,好像並不喜歡談詩賦詞、引經據典的徐乾學們,反而更喜歡「知行合一」、「經世致用」的屈大均們,更喜歡學以致用的治世之才。

王泰自己,不就是詩詞大家,他為何對同樣能詩詞、善歌賦的徐氏兄弟,如此的不屑一顧?

「屈兄,以後大家同在京城,咱們常聚,我們三兄弟,和你們「嶺南三杰」,談詩賦詞,激揚文字,豈不快哉?」

「昆山三徐」的老大徐乾學舉起酒杯,少年意氣,自信多才,笑意盈盈。

看來,這個屈大均,也是有些才氣,不然也不會入徐乾學的眼。

「徐大公子,多謝你的美意。」

屈大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哈哈一笑。

「兄弟我要去糧店當伙計,半工半讀,一天下來精疲力盡,恐怕沒有時間談詩賦詞。」

「兄弟我也要去天津衛半工半讀,恐怕不能赴約。」

陳恭尹面帶微笑,神情自若。

「去當伙計?」

徐乾學眉頭一皺,搖了搖頭。

「屈兄,那都是粗人干的事情,你一堂堂世家子弟,何苦自甘下賤?」

「幾位兄長,我大哥說的極是!」

徐乾學的二弟徐秉義,也是侃侃而談,稚女敕的臉上,少年氣十足。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我乃是讀書之人,所圖者不過金榜題名,出人頭地,富貴榮華。諸位兄長都是文壇俊彥,修身養性,埋頭苦讀,這才是正事。」

徐氏兄弟的話,讓王泰不知不覺皺起了眉頭。

只想出人頭地,榮華富貴,卻沒有為國為民的志向。說白了,不過是會考試的學霸、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而已,于國于民族何益?

這些會做官的學霸,也許就是吏治腐敗的害群之馬,新的時代,需要的是能做事的干吏,而不是能做官的政客。

「公子,三兄弟里的徐元文,雖然只有 15 歲,在「昆山三徐」年紀最小,但卻是聰明好學,去年就通過了童子試,成為秀才。」

陳子龍在一旁輕聲介紹,看王泰眉頭緊皺,不發一言,知趣地閉嘴。

「徐大公子,徐二公子,你們的話,愚兄不敢苟同。」

屈大均搖搖頭,放下了筷子。

「自懂事起,愚兄就常讀河南的報紙,其宣揚的人人生來平等,各行各業,自食其力,並沒有貴賤之分,可謂是金玉良言,振聾發聵。」

屈大均微微一笑,目光炯炯。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人生在世,就要為國為民,活的轟轟烈烈。我屈大均報考講武堂,也是想縱橫疆場,為我中華開疆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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