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的一聲，沈月把車停在了馬路中央，幸虧這時已經是夜深人靜，馬路上沒什麼車，要不然的話肯定會出車禍。
沈月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听到了這麼驚爆的消息，心神激蕩之下已經無暇顧及手中的方向盤了。
「你——你殺了——聖殿騎士團團長杰蘭特？還救了始祖級吸血鬼該隱？」沈月的舌頭都有點不利索了，這個消失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柯林沒想到沈月的反應這麼大，他有點後悔把這件事情告訴這妞了。
「該隱不是我一個人救出來的，那天的聖殿騎士團和吸血鬼大戰就是為了救該隱，而我只是那個執行人而已。至于杰蘭特——可以說是我殺的，也可以說不是。」柯林的內心還是繞不過杰蘭特這個坎。
「為什麼這麼說？」沈月能理解救該隱不是柯林一個人功勞這一點，這符合她對這件事情的認知。
要是柯林大言不慚，說他單槍匹馬救出了被聖殿騎士團囚禁的該隱，那沈月肯定會覺得他是個騙子。
但柯林在杰蘭特的事情上說得模稜兩可，就讓沈月听不明白了。
是你殺的就是你殺的，不是你殺的就不是，什麼叫「可以說是我殺的，也可以說不是」？
柯林嘆了口氣，回答道︰「杰蘭特那把年紀，已經油盡燈枯了，其實我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幾天。但他憑著信仰和堅持，強撐著一口氣和我戰斗，並且以他希望的方式來終結他的生命，可以說是死得其所。但不管怎麼說，最後還是我——」
沈月看著柯林，能從他沮喪的語氣和悲傷的神情中看出他對杰蘭特的死真的很在意。
「杰蘭特是你殺的第一個人？」沈月似乎明白了柯林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態。
作為一個普通人，第一次殺人，殺得還不是那種罪大惡極、死不足惜的人，難免會留下心理陰影。
柯林點點頭，杰蘭特確實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被沈月這麼一問，柯林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一下子好受了很多。
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在大災大難後，或者從戰場上下來，都要接受心理輔導的原因。有些心里障礙靠他們自己是無法邁過去的，必須有人點撥他們一下，哪怕只是一句話，說不定就能起到關鍵性作用。
柯林現在明白了，杰蘭特的死絕對不是他的錯，救出該隱是天組織和吸血鬼一族共同的決定，不管有沒有柯林都會執行到底。
而以杰蘭特的信仰和堅持，他必然會死守那個密室，所以那場戰斗是無法避免的。
唯一的區別可能是，換了別人進那個密室，說不定杰蘭特還能在臨死前帶走幾個吸血鬼。但最終的結果差別不大，杰蘭特還是會死。
沒有柯林的話，杰蘭特還不能用聖甲蟲來淨化自己，用了「長身不老」藥水的那種罪惡感說不定還會成為他臨死前的遺憾。
這麼看來，柯林還算是「救贖」了杰蘭特？
想到這里，柯林就覺得一直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頭終于放下了。
柯林詫異地看了邊上的沈月一眼，四目相對，沈月的臉一紅，轉過頭去再次發動汽車，繼續行駛。
之所以柯林會以詫異的眼神看沈月，是因為他也沒想到沈月的一個問題竟然解決了困擾他那麼多天的心理難題。
這難道只是巧合？
柯林盯著沈月看了好一會兒，仿佛要從她那張美麗、精致、白皙的俏臉上看出花來。
沈月都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嬌嗔道︰「你老看著我干嘛？」
「你好看啊！」柯林敷衍地回答道。
「要你說？」沈月翻了個白眼。以她的美貌，肯定有不少人夸過她好看，但像柯林這麼不走心的還是第一個。
柯林嘴上雖然很敷衍，但一直都沒有把目光收回去，逼得沈月只能岔開話題，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都是小嘍呢，沒想到你參與了這麼重要的行動，還扮演了關鍵性的角色，真看不出來！」沈月這話听上去像是在夸贊柯林。
柯林不以為意，他可不是被美女夸兩句就骨頭輕的人。
「那你應該不只是跑的快吧？」沈月接著之前的夸贊，順勢問道。
「來了！這妞是想套我的話。」柯林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這個美女的把戲。
要是換了王油條那種見了美女就走不動道的人，被沈月這麼一夸，估計連祖宗十八代都賣了。
但柯林不一樣，他調侃道︰「那當然不止，我還有聰明、勇敢、正義等很多優點。」
「咦——」沈月做出一個很嫌棄的表情。
她知道今天再想從柯林那里知道些什麼估計是很難了，但柯林剛才透露的那些信息已經足夠她和特調局的人消化一陣子了。
要是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柯林就絕對不像是他們原先以為的那麼不足輕重，柯林的價值要重新評估了。
柯林要是知道沈月的想法，肯定會很高興，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以為柯林是傻子，逢人就說自己干掉了杰蘭特嗎？
當然不是，柯林有他自己的考量。
首先，柯林對于天組織並沒有特別深厚的感情。雖然他和程雪、虎哥的關系不錯，但是別忘了還有一個處處針對他的劍首劉擎呢！
對于柯林來說，天組織更像是他供職的一家工作單位，還沒有到能為了這份工作去賣命的地步。
所以他和珊蒂接觸也好，經常去冰龍之息酒吧也好，讓AI逐步加大動作也好，都是在試探天組織的底線。
這次遇到沈月，被柯林看作是一個契機。
沈月想通過柯林來牽線搭橋，讓特調局有機會接觸天組織，柯林也想通過沈月和特調局來加強他在天組織的話語權，讓劉擎之輩對他有所忌憚。
所以柯林決不甘心只當一塊跳板，他首先要讓沈月和特調局明白他的重要性。
這就是他故意把話題扯到吸血鬼，然後再自爆他殺死杰蘭特的原因。
只不過柯林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也得到了開解，這是意外的驚喜。
晚上道路暢通，很快沈月的車就停在了程雪家樓下。
柯林帶著沈月上樓，回到家里，程雪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候。
兩位美女見面的瞬間，柯林仿佛看見了空中有電弧閃過。
柯林左看看右看看，兩個相同等級，但風格不同的超級美女出現在一個畫面中，真的是非常賞心悅目。
而現在能欣賞這道風景線的人只有柯林。
「您是程雪小姐吧？我是沈月，柯林的高中同學，也是特調局的調查員。」沈月看柯林這個中間人光顧著欣賞美色了，所以就自我介紹了起來。
「對，我就是程雪，你們特調局應該對我並不陌生。」程雪招呼沈月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然後兩人就天組織和特調局的初步合作聊了起來。
柯林沒打算陪著兩位美女，他說了句，「你們慢慢談，我去洗漱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其實柯林知道程雪和沈月也談不出什麼花來，一個原因是兩人都不是各自陣營能拍板的人，所以她們只能初步接觸一下，再各自回去匯報請示。
第二個原因是柯林相信天組織和特調局都沒有打算要深層次的合作。雙方或許會進行一些底層的交流，或者在某次事件中因為有共同利益而合作一把，但是要想全面合作是不可能的，雙方都不想對方的人滲透進來。
另外，無論如何天組織都會保持其獨立性，更要防著特調局一手，畢竟這麼多年來雙方都是對手關系。只不過以前特調局的前身被天組織的科技完全碾壓，根本沒資格成為對手而已。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柯林洗完澡，換了件衣服出來，發現沈月已經走了，只有程雪還坐在客廳里。
「談得怎麼樣？」柯林坐在程雪邊上，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怎麼樣，很多事情要慢慢談，而且不是我和她來談。」程雪回答道。
這個答案在柯林的意料之中，所以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不過，我們決定雙方都各派一個聯絡人。我想讓你當這個聯絡人，因為我猜特調局的聯絡人應該就是你的這個美女同學，正好你們可以培養一下感情。」程雪的話里有點揶揄的意思。
「培養感情？你就不怕我把天組織賣了？」柯林試探性地問道。
「你倒是賣賣看，要是真能賣了，我幫你數錢。」程雪自信地回答，然後她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對柯林說道，「你可以在不損害組織利益的情況下，給予特調局一定的協助，比如提供一些神明系統的監控信息之類的，這個分寸你自己把握。」
柯林一愣，听程雪的意思似乎是想對特調局示好，難道有什麼深意？
「為什麼要和特調局合作？」柯林問道。
程雪笑了笑，解釋道︰「你有沒有發現？普通人類的科技水平正在慢慢接近天組織，雙方的差距正在快速減小。一直到十幾年前，都只有我們天組織監視普通人，他們對我們的行蹤一無所知。但現在我們監視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在監視我們。」
柯林點點頭，他承認這一點。雖然天組織的神明系統比普通的監控系統更好用，但已經不是1和0的差別了，而是1和0.5，甚至差距更小。
「以前我們在月球，普通人鞭長莫及，但現在他們的遠程攻擊手段已經可以攻擊到月球了。當然，以他們現在的手段還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但將來呢？」程雪又甩出了一個理由。
柯林沉默了，程雪說得沒錯，將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