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壞消息接踵而至

不過,在做出決定之前,許一凡還必須解決另外一件事。

竇斌蔚和眼前這一千余人的俘虜該怎麼辦?

帶著他們一起,肯定不現實,讓他們離開也不現實,奴隸軍的人馬已經不多了,帶著他們一起,萬一這群人在背後搞些小動作,或者來個背刺,那許一凡就是自掘墳墓了,至于說放了他們,那也不可能,之前放走竇志勇的那群人,是因為許一凡不想殺死他們,覺得他們怎麼也是大炎人,可是,眼下卻不一樣。

跟竇志勇一戰當中,許一凡這邊的傷亡並不算大,可是,在跟竇斌蔚這一戰當中,許一凡傷亡慘重,如果不是極度的壓抑和告誡自己,許一凡真的想宰了眼前這群人。

要知道,眼前許一凡這支軍隊,可是許一凡最早培養訓練出來的軍隊,許一凡在他們身上花費的心血,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不管是虎狼軍,還是連弩兵,甚至是無良軍,每一個培養起來都極其的不容易,可以這麼說,這些人每一個人培養起來的代價,至少是大炎王朝培養五名炎軍的代價,隨著培養的時間越多,代價就越大,到目前為止,這支軍隊的每一個人,培養他們的代價至少相當于十名炎軍。

也就是說,這一千五百人相當于炎軍的一萬五千人,而且還是炎軍的精銳部隊,現如今,這一千五百人還剩下四百余人,許一凡能不心疼嗎?

他的心在滴血啊!

雖然安壽島那邊,在許一凡把二千多人的隊伍抽調走之前,許一安已經在培養第二批和第三批的將士了,可是,想要把他們培養起來,是需要時間的,也是需要代價的,而且隨著培養的人越多,他們的戰力很難達到現在這支軍隊的水平,因為時間不夠。

一想到這個,許一凡整個人都變得無比的暴戾,別人憤怒,可能是聲嘶力竭的辱罵、打人,甚至是殺人,以此來宣泄心中的憤怒,可是,許一凡沒有,他很平靜,卻也很不平靜。

九娘能夠明顯感受到許一凡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暴戾的氣息,而許一凡數次看向竇斌蔚和那群俘虜的眼神,都極度的不善,極度的冰冷,那是一種比憤怒更加可怕的情緒。

這種情緒不但九娘感受到了,竇斌蔚等人也感受到了,竇斌蔚還好,但是,那些俘虜們卻在看到許一凡那冰冷至極的眼神之後,一個個都面如土色,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投降嗎?

很多人都想投降,成王敗寇,自古不變的道理,面對異族人都可以投降,更何況,面對的還是同族人呢,然而,許一凡顯然是不會接受他們投降的,換做是他們,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也不會接受投降的。

該怎麼處置這一干俘虜,成為了許一凡頭疼的問題。

許一凡在思忖一番之後,來到了竇斌蔚面前,問道︰「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竇斌蔚看著這個曾經很熟悉,也很被他看不起,同時也很受他尊敬的少年,臉色陰晴不定,變幻數次之後,回道︰「你在糾結要不要殺了我們。」

許一凡點點頭,說道︰「是的,你說的沒錯,我在考慮要不要殺了你們,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竇斌蔚想也沒想的說道︰「當然是全部坑殺,慈不掌兵。」

許一凡聞言,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冷冷的看著竇斌蔚。

看到這一幕的竇斌蔚,並沒有被許一凡冰冷的眼神嚇到,反而嗤笑起來。

「呵呵哈哈」

竇斌蔚一邊笑,一邊說道︰「許一凡啊許一凡,你在統軍方面,確實是一個天才,可是,你注定成為不了一個優秀的將領,你知道為何嗎?」

「因為我不夠狠!」許一凡淡淡的說道。

竇斌蔚點點頭,說道︰「是的,沒錯,你心太軟了,俗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想要成為一個優秀將領,哪個不是心狠手辣之輩,像你這種心軟的人,簡直是婦人之仁,我真的很奇怪,你這樣的人為何能有這樣一支軍隊。」

「你很好奇?」許一凡眯起眼楮問道。

竇斌蔚絲毫沒有作為階下囚的覺悟,點點頭,說道;「我真的很好奇。」

說到這兒,竇斌蔚把目光投向那些奴隸軍,眼神凝重,繼續說道︰「這些人不是中原人,也不是西域人和北蠻人,想必是你在東海城那邊買來的奴隸了,都說這些海外的奴隸是未開化的野蠻人,今日一見,才發現這都是謬論,許一凡,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嗎?」

許一凡卻答非所問道︰「你認為他們是在為誰而戰?」

「當然是為你而戰了。」

許一凡卻搖搖頭,說道︰「你錯了,他們是在為自己而戰,為他們的家人而戰,而你們呢?你們又是為誰而戰?」

「我們當然是為了」

竇斌蔚剛想說,他們是為了大炎而戰,為了朝廷而戰,只是,他很快就想到,他已經叛離了西征軍,說為大炎而戰,為朝廷而戰,簡直就是笑話,說為了百姓而戰,那也是笑話,他們到底為誰而戰?

竇斌蔚知道他是為了自己而戰,或者說,他是為了仇恨而戰,為了私欲而戰,至于其他人,他們為何而戰,他們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只不過是跟著大流走,听令行事而已。

「呵呵」

看到說不出來的竇斌蔚,許一凡嗤笑一聲道︰「竇斌蔚,你該死,這些大炎男兒沒有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反而死在自己人手里,真是可悲,你真的該死。」

「不單單你該死,許凱歌該死,葛明德也該死,燕王更該死。」許一凡咬牙切齒的說道。

竇斌蔚聞言,卻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他看著許一凡,淡淡的說道︰「我確實該死,我們都該死,可是你呢?許一凡,你該不該死呢?」

不等許一凡說話,竇斌蔚直接說道︰「你知不知,為了你一個活下來,有多少人會死,有多少人已經死了,只要你活著,還會有更多的人會死,你才是最該死的人。」

反對竇斌蔚的反駁,許一凡面無表情,仿佛毫無觸動。

見許一凡不說話,竇斌蔚深深地看了一眼許一凡,說道︰「既然你做不了決定,那我來幫你好了。」

說完,竇斌蔚轉過頭,對曾經是自己袍澤,現如今卻淪為俘虜的人說道︰「我知道你們害怕,也知道你們恐懼,更知道你們當中有人想投降,但是,你們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接受投降的,所以你們會死,我也會死,之前,你們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上,這一次,我把這個選擇權還給你們,是投降,還是怎麼樣,都隨你們,我竇斌蔚先走一步了。」

「唰」

竇斌蔚在說完這番話之後,已經是重傷之軀的他,卻突然掙月兌束縛,伸出手,直接拔出了許一凡腰間的佩刀,反握佩刀,對準直接的脖頸,沖著許一凡慘然一笑道︰「我在地獄等著你,哦,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不是許凱歌的人,也不是葛明德的人,更不是燕王的人,我來自陰陽殿,哈哈」

伴隨著一陣瘋狂的大笑,竇斌蔚選擇了自-殺,鋒利的刀刃劃破他的脖頸,鮮血直接迸濺出來,濺了許一凡一臉。

竇斌蔚知道,他不可能活下來的,許一凡之所以沒有暫時沒有殺他,是因為許一凡想要從他嘴里知道一些事情,然而,他沒有給許一凡這個機會,不過,他臨死前,還是告訴了許一凡一個關鍵性的信息,他是陰陽殿的人,這讓許一凡表情凝重。

竇斌蔚的自-殺,就像一根導火索一般,在他選擇自-殺之後,一干俘虜當中,有不少人選擇了自-殺,因為竇斌蔚把他們都清楚的一件事說出來了,許一凡不可能接受俘虜的。

有人選擇自-殺,有人選擇反抗,有人選擇逃跑,還有人選擇求饒,場面一度變得混亂起來,九娘和邢宮就站在許一凡身邊,注視著許一凡,等待著他的命令。

許一凡看著已經倒地不起,到死還保持著怪異笑容的竇斌蔚,緩緩地閉上眼楮,說道︰「殺!」

伴隨著這一道命令的下道,現場頓時喊殺聲四起,但是,這種騷亂又很快趨于平靜,這支原本介于可生可死之間的俘虜,或主動,或被動,瞬間被屠戮殆盡。

盡管許一凡不想殺他們,也不願殺他們,但是,他最終還是決定殺死他們,竇斌蔚說得對,慈不掌兵,上輩子的人道主義還是留在了許一凡的骨子里,盡管他換了一副皮囊,可是,這種觀念還是烙印在他身上,竇斌蔚用他自己的死,釋放出來了許一凡心中的惡。

小善之人心存惡犬,大善之人心蟄妖龍,欲跟惡龍搏斗,就要成為惡龍,在這一刻,許一凡擯棄了他心中的某樣東西,也釋放出了某樣東西,而這正是竇斌蔚想看到的,他想到了,也做到了,他贏了,然而,竇斌蔚不知道的是,他這麼做的後果會是什麼,當然,他也無需知道,因為他已經死了。

隨著屠殺的結束,竇斌蔚在內的七千人,全數被殲,竇斌蔚幫許一凡解決了難題,然而,更大的難題擺在許一凡面前。

在剛才屠殺的時候,有人為了活命,說出了一個讓許一凡始料未及的消息。

涼宛鎮有一萬五千人,這跟許一凡之前的猜測是一樣的,但是,在許凱歌叛離之後,燕王那邊又出動了三萬人,從涼宛鎮朝著北宛城靠近。

這支三萬人的軍隊,既是前來馳援許凱歌,殲滅秦之豹和沙漠軍的,更是打算屠殺石族人的,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絞殺許一凡的。

壞消息,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許一凡覺得他已經足夠重視燕王了,可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燕王,也低估了他在燕王心中的地位,原本許一凡以為,打贏了竇志勇和竇斌蔚,他就有了更大更多輾轉騰挪的空間了,現在看來,他錯了,他的危機不但沒有解除,反而加重了。

拼死竇志勇和竇斌蔚的兩支軍隊,已經讓許一凡元氣大傷,而這突然出現的三萬人,更是讓許一凡始料未及,他現在最擔心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北宛城外秦之豹,還有一處就是涼宛鎮的蒯罡。

許一凡想到前往涼宛鎮的蒯罡,接下來會面臨巨大的挑戰,但是,他沒想到挑戰會這麼大,現在該怎麼辦?

九娘看到愁眉不展的許一凡,忍不住開口提議道︰「要不,我們回弓月城,三萬人雖多,可我們石族也不是吃素的。」

對于九娘這個提議,許一凡很是心動,石族的戰力,許一凡看到過,雖然其人數不多,可全族皆兵,如果能整合這三萬人,打贏許凱歌,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許一凡卻搖搖頭。

「時間來不及了。」

「嗯?」

許一凡見九娘不解,苦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燕王的三萬人,應該已經抵達北宛城了,說不定已經展開對秦之豹他們的圍攻了,等我們趕去弓月城,在去北宛城,估計還沒有趕到,那邊的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九娘聞言,想了想,事實確實如此,于是,下意識的問道︰「那怎麼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九娘開始把許一凡當成了主心骨,這種改變,可能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許一凡沉默不語,緊蹙著眉頭,顯然,他正在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沉默良久之後,許一凡轉過頭,對邢宮說道︰「我們還能繼續作戰的人有多少?」

「二百八十人。」邢宮想也沒想的說道。

「二百八?」

許一凡皺了皺眉頭,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那狼狽不堪,疲憊至極的奴隸軍,抿了抿嘴唇。

「我們還有多少戰馬?」

「戰馬不少,我們之前攜帶的,還有沿途繳獲的,足足有數千匹。」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說道︰「收斂骨灰,留一部分戰馬給重傷員,讓他們前往弓月城,把這邊的消息告訴石族人,讓他們做好應戰準備。」

「是。」

邢宮轉身就去安排了,而九娘則看著許一凡,問道︰「然後呢?你打算怎麼辦?」

許一凡蹲,抓起一把沙土,握在手心,看著沙子不斷從指縫間流出,他笑著說道︰「他們不是想找到我嗎?想殺我嗎?與其跟他們躲躲藏藏,不如大大方方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好了。」

「你的意思是」

九娘眉頭緊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不太確定,于是,看向許一凡露出探尋的目光。

許一凡轉過頭,看了一眼九娘,點點頭,說道︰「你想的沒錯,我就打算那麼做。」

九娘眼神復雜的看著許一凡,良久之後,問道︰「你想好了?你真的打算那麼做?」

許一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我現在給你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

「你即刻啟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西洲城。」

「去西洲城做什麼?」九娘不解的問道。

「在通往西洲城的路上,有西征軍的人,童真將軍在那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童真應該率兵前來救援我們了,我擔心他不知道北宛城的情況,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那邊,找到童真將軍,讓他做好應戰的準備。」

「不行,我不能離開,你可以讓其他人去。」九娘听完之後,直接反駁道。

九娘之所以反駁,主要還是因為她不放心許一凡的安全,如果許一凡死了,那石族之前做出的選擇,就會成為夢幻泡影,而等待石族的,就不單單是燕王的報復那麼簡單了,他們可能要面臨多方圍剿,到了那個時候,石族別說想立足了,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對于九娘的擔憂,許一凡自然很清楚,他笑著說道︰「其他人的修為沒有你高,而且你的任務很重要,讓別人去我不放心,時間也來不及,只有你去才最合適。」

「可是」

九娘還想說些什麼,許一凡卻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說完,也不等九娘再說什麼,許一凡已經站起身,丟掉手里的沙子,轉身走到盜儷身邊,取下一個包裹,里面放置的是許一凡的戰甲,他當著九娘的面,月兌掉了外衣,披上戰甲,然後翻身上馬,對著已經整裝待發的奴隸軍,說道︰「出發。」

許一凡一馬當先,率先離開,二百八十人緊隨其後,目標直指北宛城。

看著離開的許一凡,九娘緊抿著嘴唇,她知道許一凡想要做什麼,他要去北宛城,他要主動暴露在許凱歌等人面前,他要去送死,盡管她知道,許一凡這麼做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是,她還是覺得許一凡這就是去送死,不但他去送死,那二百八十人也是跟著去送死的。

不過,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于是,在許一凡離開之後,她也翻身上馬,朝著西洲城的方向疾馳而去,許一凡這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她手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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