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擊殺申屠侯

天已經徹底的黑下來了,連續多日的鏖戰,康城的第一道城牆,早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隨時都可能發生倒塌的情況,然而,它依舊矗立在兩軍之間。

童真單手持刀,身體搖搖欲墜,僅剩兩根手指的手掌,扶著城牆,看著漆黑的夜空,一雙大眼血紅一片,緊抿著嘴唇。

作為軍中的老將,他自己都以為,今晚城牆肯定守不住了,戰死是必然的事情,然而,他活下來了,城頭上僅剩的一萬余人活下來了,因為有人替他們去死了。

那四個人,童真見過,而且很熟悉,從許一凡來到康城,他們就寸步不離的跟隨在許一凡身側,無論多麼危險的情況,他們始終不離許一凡左右,這四個人是高武,童真知道,但是,戰爭打到這個份兒上,單個的高武或者修行者,能夠帶來的影響,是極其有限的。

高武再能打,修行者在如何的花里胡哨,在面對海量的敵軍的時候,他們能造成的殺傷力終究是有限的,這一點兒,從羅老二負責的炮灰營的高武和修行者就可以看得出來。

炮灰營的高武和修行者,其實是不少的,囚犯有一萬八千人,高武的人數足足有近千人,可是,從昨天開始,一直到今天,有很多人都死在了亂軍當中,到了今天下午,戰死的高武更是呈現幾何倍的增加,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這些人,以命相搏的話,他們根本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炮灰營的高武,除了羅老二和少數的幾個人之外,剩余的高武,全都戰死在城頭和城牆之下了,可是,這依舊沒能抵擋住敵軍的進攻,但是,現在,敵軍的進攻卻停止了。

閻博瞻等人的以死證道,方式沒有出乎童真等人的預料,但是,其造成的殺傷力和影響力,是超乎他的預料的。

雖然是晚上,看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但是,閻博瞻一個人,就殺死殺傷數千名敵軍,大部分人都是尸骨無存的,其殺傷力只恐怖,超乎他們的想象。

是武夫的自爆嗎?

是也不是,武夫自爆造成的殺傷力,童真是很清楚的,一般武夫的自爆,最多能殺死幾十上百人而已,境界越高,修為越高深的人,造成的殺傷力越大,但是,這些都是在敵我雙方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可是,像這種一人就殺死數千人的情況,真的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一切的秘密都來自于他們身後背負的箱子,那才是終極武器。

站在城頭上,看著遠離城頭數百米,既不上前,也不後退的敵軍,童真沒來由的想起了許一凡剛來康城的情形。

在許一凡來康城之前,他曾經在距離康城幾十里的地方,遭遇了一次實力懸殊的襲殺,很多人都以為許一凡會在那次襲殺當中遇害,可是,他沒有,他活下來了,不但活下來了,而且還活的很好,這讓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議,也曾討論過這件事,不過,秦之豹說的不多,只是提到許一凡身邊有很多高境界的武夫和修行者,還有就是許一凡手上有秘密武器,只是,這個秘密武器是什麼,秦之豹也說不清楚。

現如今,這個秘密武器曝光了,就曝光在眾目睽睽之下,可是,依舊沒人看得出,這秘密武器到底是什麼。

死灰營,童真是第一次听到這個番號,他從軍多年,不敢說對大炎王朝所有部隊的番號都了若指掌,卻也差不多,從來沒有听說過死灰營,很顯然,他們不屬于大炎王朝的軍隊。

安壽山在哪?聖火又是什麼?為何他們在臨死前,會那麼的狂熱?

看著城頭上,那面被焦木蘭以蠻力插在城頭上,獵獵作響的灰色旗幟,童真陷入了沉思。

旗幟已在,人卻不在了,這突然出現的死灰營,卻只有寥寥四人而已,可是,他們給眾人帶來的震撼,不亞于四萬人。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之後,敵軍開始瘋狂的後撤,遠離了城頭,進攻停止了,雙方隔著數百米,展開了對峙,所有人都盯著那面在火光照耀下,獵獵作響,卻屹立不倒的灰色旗幟,恐懼,從每個人的眼神當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

沒有人歡呼,沒有人說話,除了偶爾有呻-吟聲響起之外,戰場上一片寂靜。

「唰」

就在童真盯著旗幟,冥思苦想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甲冑踫撞,腳步挪動的聲音,這讓童真很疑惑,也很不滿,就在他準備轉過頭訓斥一番的時候,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

「將軍!」

「將軍!」

「將軍!」

「」

一個穿著白色鎧甲,佝僂著身體的男人,被一男一女兩個人費力攙扶著,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費很大力氣,粗重的呼吸聲,甲冑相互踫撞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無聲的現場,顯得格外的響亮,格外的刺耳。

所有看到這個看起來異常虛弱,隨時都可能倒下的男人,都下意識的讓開一條道路,握緊了手里的武器,挺直了腰桿,眼神炙熱的看著他,他們看待男人的眼神,像是看待一個巨人一般。

一步!

兩步!

三步!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一凡,他被茅一山和覺有情攙扶著,艱難的邁動著腳步,緩緩的走上城頭。

許一凡在走上城頭之後,看了一眼童真,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就把目光投向那面灰色的戰旗,微微停頓了片刻,就繼續超前走去。

在快靠近城頭的時候,男人突然站定,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推開了身邊的兩人,身體踉蹌了一下,茅一山和覺有情見狀,就要上前去攙扶,卻被他用凌厲的眼神給制止了。

看似即將倒下的許一凡,卻硬生生依靠著超強的意志力,穩住了身形,他原本佝僂的身體,緩緩挺直,然後,一步步超前走去,與其說他在走,不如說他在挪動。

許一凡每一步走的都很慢,步距也很小,走的搖搖晃晃,卻異常的堅定,很多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約而同紅了眼楮,嘴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說不出什麼來。

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後面還有一句,只是未到傷心時,此時此刻,在這群面對死亡,都未曾流過淚的將士們,在這一刻,淚如雨下,無聲且無息。

早已不復之前潔白的白色鎧甲,在火光的照耀下,卻顯得異常的明亮。

當許一凡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倔強的走到了城牆邊,居高臨下的出現在城頭上的時候,距離城牆不過數百米的敵軍內部出現了騷動。

幾乎是同一時刻,敵我雙方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這個白袍小將身上。

許一凡走到城牆邊,目光冷漠的看向敵軍,然後,他緩緩地拔出了腰間的佩刀,高高舉起,聲音低沉而沙啞的喊道︰「炎軍威武!」

寂靜無聲的城牆上,隨著許一凡這一道聲音的響起,頓時爆發出高亢的怒吼。

「將軍威武!」

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沒有什麼戰斗能力,全靠一口氣硬撐著的童真,默默地走到身邊,站在其身側,四個萬夫長僅剩下的羅老二,也出現在許一凡身側,而在其身側,還有聞訊趕來的西征軍的各大中高層將領,都紛紛出現在許一凡的身側,以許一凡為首,嘶吼出炎軍自成立以來,就存在的口號!

「炎軍威武!」

「皇帝威武!」

「炎軍威武!」

「萬歲,萬歲,萬萬歲!」

越來越多的將士,緊握著手中的刀劍,出現在殘破不堪的城頭上,歇斯底里的嘶吼著。

「戰!」

「戰!戰!戰!」

僅僅萬人的隊伍,卻爆發出了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的怒吼,這把對面的敵軍,嚇的不由自主的開始後退。

距離城頭不過五百米的地方,停著一輛房樓,敵軍大將申屠侯,站在房樓的頂層,他眯著眼楮,和許一凡對視著。

「取我弓箭來!」申屠侯在沉默良久之後,突然吼道!

兩名士卒抬著一把大弓,來到申屠侯的身邊,申屠侯看也沒看,一把拿過大弓,抓起一根箭矢,直接彎弓搭箭,箭尖直指城頭上的許一凡,表情猙獰而扭曲。

「砰!」

拉弓如滿月,當弓弦被拉到極致的時候,他松開了手里的箭矢。

「咻!」

箭矢猶如出膛的子彈一般,筆直的朝許一凡疾射而去。

原本,申屠侯以為許一凡會躲,可是,許一凡沒有,他就那麼站在原地,許一凡非但沒有躲,反而沖著他笑了起來,似乎是在嘲笑他,又仿佛是在譏諷他。

箭矢距離許一凡越來越近了,眼看著就要射中許一凡的時候,卻被人攔下了。

出手的是湯芮,當箭矢射出的時候,湯芮直接出現了在許一凡的面前,他並沒有空手去接箭矢,他跟申屠侯一樣,也彎弓搭箭,射出了一支箭矢。

兩根勢大力沉的箭矢,在空中相遇,箭尖撞擊箭尖,然後炸裂,兩根箭矢在空中成為一團齏粉,最終墜落下去。

申屠侯也沒指望這一箭可以取到效果,他只是想讓那個白袍小將退後一步而已,然而,他失敗了。

「砰!」

就在申屠侯敢準備下達命令的時候,一聲響亮的聲音響起,這聲音不是弓弦拉動的聲音,也不是器械發射的聲音,而是一種從未听到過的聲音,它驟然響起。

「咚!」

在康城城頭的某個位置,有火光閃動,緊接著是一陣白霧浮現,而與此同時,一個不知道什麼樣式的東西,筆直的飛向了房樓,瞬間集中了申屠侯的眉心。

剛剛放下弓箭,舉起右手,準備下達命令,嘴巴微張的申屠侯,突然瞪大了眼楮,然後,在其身邊親衛驚恐的眼神當中,筆直的朝後倒去,最終重重的摔倒在房樓的夾板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申屠侯的親兵給嚇了一大跳,也把西域聯軍給嚇了一大跳,更把此刻站在城頭上的殷元魁等人給嚇了一大跳。

眼看著剛剛還彎弓搭箭的申屠侯,此刻就像是什麼疾病發作一般,就那麼直挺挺的倒下了,難道是怒火攻心,暈倒了嗎?

就在眾人都詫異和疑惑申屠侯這是怎麼了的時候,房樓上的親兵,在申屠侯倒下的那一刻,第一時間回過神來,跑去查看申屠侯的情況。

只見,在申屠侯的眉心中間,多了一個窟窿,就像是一顆超大號的朱砂痣一般,鮮血順著窟窿咕咕的往外流,而申屠侯依舊保持著生前的樣子,表情猙獰而扭曲,嘴巴微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此刻他的嘴巴里,除了鮮血還是鮮血。

申屠侯死了,被什麼利器擊穿了眉心,直接一擊斃命,當場身亡,鮮血很快在甲板上形成了一個血灘,順著甲板的縫隙朝下滴落下去。

「申屠將軍死了!申屠將軍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聲嘶力竭的嘶吼聲,突然從房樓上響起,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擂鼓聲,這是鳴金收兵的信號!

西域聯軍懵了,徹底的懵了,他們剛剛還看到申屠侯在那秀操作,沒想到,下一秒,他就掛了,本來就一直疲憊、恐懼到極致的西域聯軍,瞬間亂了起來,他們開始瘋狂的後撤,你推我搡,前赴後繼,不約而同的朝後退去。

不但西域聯軍那邊的人懵逼了,許一凡他們這邊的人也懵逼了,尤其是像童真這樣的大將,更是一臉的懵逼表情,如果不是看著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瘋狂後撤的敵軍,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耶!」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城頭上活下來的眾將士,頓時發出了海嘯一般的吶喊聲、歡呼聲,原本跌落到谷底的士氣,瞬間高漲起來,如果這個時候,敵軍再次攻城,能不能守住城牆不好說,但他們肯定會戰死到最後一刻!

對于己方將士的歡呼,殷元魁等人沒有在意,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許一凡,因為他們緊挨著許一凡,很明顯的看到,在申屠侯倒下之前的時候,許一凡突然揚起左手,做了一個誰都沒有看懂的手勢,然後,就是一身悶響,接著,申屠侯就倒下了。

這讓他們不得不把申屠侯的死,聯想到許一凡身上,他們可不相信什麼申屠侯殺人太多,遭了天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在場的這些將領,估計沒幾個不遭到天譴的。

面對眾人投來的疑惑和好奇的目光,許一凡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轉過頭,對殷元魁說道︰「大帥,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啊?」

「嗯?」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許一凡是什麼意思了。

申屠侯作為攻城戰役的主將,其重要性和影響力,在敵軍當中是可想而知的,現如今,申屠侯死了,正是敵軍軍心大亂,士氣低落的時候,正是派兵追擊,痛打落水狗的好時候,也是西征軍反擊的最佳時刻。

在想通了這件事之後,不少將領紛紛開口了。

「大帥,給末將五萬兵馬出城殺敵。」童真抱拳說道。

「大帥,給末將三萬兵馬,定能大敗敵軍!」秦之豹也抱拳說道。

「大帥,給末將一萬兵馬,末將去追!」房子墨此時也開口了。

「大帥」

除了這些高級將領之外,很多中層將領也紛紛請-命,帶兵去追,而殷元魁在沉吟片刻之後,先是看了一眼許一凡,然後,開口了。

「秦之豹!」

「末將在!」

「本帥命你帶八萬大軍,出城追擊八十里,天亮之前回城!」

「末將領命!」

秦之豹重重的一抱拳,轉身就離開了城牆。

「童真!」

「末將在!」

「本帥命你帶人撤下城頭,去城內休息!」

「大帥,這」

「這是命令!」

「是,末將領命!」

「房子墨!」

「末將在!」

「本帥命你帶人接替童副將的位置,駐守城頭。」

「末將」

「大帥且慢!」

就在房子墨話還沒說完的時候,許一凡卻開口了。

「許參將有何意見?」殷元魁在許一凡開口的時候,第一時間看向許一凡,露出燦爛的笑容問道。

許一凡看著搖搖欲墜的城牆,搖頭說道︰「第一道城牆已經失去了防守的價值,繼續防守下去,除了徒增傷亡之外,沒有任何意義,直接讓房都蔚帶人駐守第二道城牆吧。」

眾人聞言,又是一愣,都一臉不解的看著許一凡,之前可是許一凡要死守第一道城牆的,現在敵軍都撤了,為何要放棄呢?

許一凡笑著解釋道︰「我等的東西,已經送回來了,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就夠了。」

雖然解釋的不是很詳細,但是,殷元魁在听完之後,眯了眯眼楮,深深地看了一眼許一凡問道︰「你有把握嗎?」

許一凡看著殷元魁,笑而不語,只是點點頭。

殷元魁見狀,也不在多說什麼,而是轉過頭,對房子墨說道︰「房子墨。」

「末將在。」

「你帶人駐守第二道城牆,不得有誤。」

「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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