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原來他是修行者

康城!

殷元魁在處理完軍政大事之後,就起身走出軍賬,去往許一凡的軍賬,想要看看情況。

只是,剛靠近軍賬,他就聞到了一股惡臭襲來,這讓殷元魁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倒不是他不適應這種氣味,而是這股味道是從許一凡所在的軍賬傳來的。

軍隊的生活環境不要抱有太高的幻想,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兒,都是糙漢子,上陣殺敵他們在行,讓他們去打掃衛生,說實話,有些勉為其難了。

雖然許一凡在來到康城之後,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就環境衛生而言,有了很大的改善,只是,這種好的環境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尤其是在西域聯軍正式開始攻城之後,之前好不容易改善的環境,瞬間恢復到以前的模樣,甚至更加的惡劣起來。

當然了,這也怪不得他們,時刻都面臨著生死,誰還有心思去管衛生啊,就算想管,也沒有那個精力去管,可是,許一凡的軍賬是臨時搭建的,如果是傳來血腥味,或者是藥味,那殷元魁絲毫不感到奇怪,但是,傳來如此濃郁的惡臭,這讓殷元魁倍感詫異。

沒有多想什麼,殷元魁來到了軍賬前,看著負責守衛的兩位親兵,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其中一名親兵連忙說道︰「回大帥,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自從茅先生把我們趕出來之後,沒多久,就有惡臭傳出來了。」

「茅先生呢?」

殷元魁微皺的眉頭愈發的緊蹙起來。

「還沒有出來呢?」

「里面可有動靜?」

親兵搖頭道︰「沒有。」

殷元魁又皺了皺眉頭,不在去看親兵,而是看向軍賬內,似乎是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只是,很快,他的臉色就微微一變,來不及多想什麼,他直接掀開簾子,走了進去,然後,他就看到了讓他大吃一驚的場面。

許一凡依舊躺在床榻上,而茅一山則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地面上殷紅的血跡,顯然是昏過去了,至于覺有情也軟綿綿的倒在地上,不過,看其呼吸平緩,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殷元魁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刺客,有人趁機進入軍賬,對許一凡進行了刺殺,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首先,他的軍賬就在許一凡軍賬附近,如果有什麼動靜的話,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其次,負責守衛軍賬的是他的親兵,這些親兵跟了他很多年,而且各個都身手不凡,如果有人進入軍賬的話,他們不可能絲毫沒有察覺。

另外,他在靠近床榻,檢查了一下茅一山的情況之後,發現茅一山之後月兌力而已,並沒有遇刺,很顯然,軍帳內並沒有刺客進入。

殷元魁剛才之所以著急進來,是因為他感受到軍帳內有真氣運轉,其真氣的運轉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起初,他以為是茅一山在運用真氣幫許一凡治療,但是,進來之後,他發現不是這樣的,這股真氣來源于許一凡自身,而此時此刻,許一凡的樣子格外的奇特。

原本干淨的床榻,此刻變得渾濁不堪,目之所及,看到的都是一種粘稠到極致的黑色污漬,既不是固體,也不是液體,而是處于兩者之間的存在,至于許一凡本人,其整個人都被一層類似于泥漿的東西給包裹住了。

這些泥漿很多,味道也很惡臭,在殷元魁進來的這段時間,這些泥漿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冒,顯然,這些類似于泥漿的東西,就是從許一凡體內排擠出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兒?這股真氣又是怎麼回事兒?」

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殷元魁下意識的喃喃自語起來。

許一凡現在的情況很特殊,殷元魁不敢貿然去動許一凡,他思來想去,只好把因心力交瘁而昏迷的茅一山叫醒。

茅一山被叫醒之後,第一時間看向床榻,在看到許一凡的模樣之後,他先是一愣,隨即眯起了眼楮,陷入了沉思。

「茅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殷元魁看著茅一山的問道。

「沒什麼,正常情況而已。」茅一山聞言,隨口說道。

「正常」

殷元魁看了看茅一山,又看了看許一凡,心中愈發的疑惑起來,說實話,他真的沒有看出哪里正常了。

先不說許一凡身上的‘泥漿’,單單只說此刻從許一凡體內傳出來的真氣,就已經讓殷元魁大吃一驚了。

許一凡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殷元魁是知道的,也是很清楚的,可也正因為知道這一點兒,他才感到疑惑和不解,一個普通人,體內怎麼可能有如此高深的真氣呢?

要知道,不管是武夫也好,還是修行者也罷,之所以他們很稀有,一方面是門檻很高,天賦、悟性、傳承、機遇,這些東西缺一不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一旦他們成為武夫或者修行者,在很大程度上,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不管是武夫也好,還是修行者也罷,他們往往都有自己的秘籍可以修習,武夫重在打熬體魄,但是,人體終究是有極限的,而如果一味靠蠻力去打熬體魄,往往會死人的,輕則也會淪為廢人,而想要繼續突破自身,那就需要其他的東西輔助,比如功法,借助外力來改變自身,修行者亦是如此。

成為武夫或者修行者之後,他們體內就會有內力運轉的路線,武夫是內力,而修行者是真氣,體系不同,修習的功法不同,內力或真氣的運轉路線也有所差異。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拳術大師,他們走的都是剛猛路線,武器就是他們的雙手,雙手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而這些人,修習的內功心法,其內力運轉的路線,大多都集中在雙臂之上的,同樣的道理,擅長的領域不同,內力運轉的路線的重心都不同。

普通人可以成為武夫,也可以成為修行者,但是,這主要是在他們小時候,就展現出來了,而等人到了一定的歲月,普通人是無法成為武夫或者修行者的,而這中間是有一個分界線的,這個分界線就是年齡,十歲!

如果十歲之前,就開始修行,那麼不管他們是成為武夫,還是修行者,都是注定的事情,可是,如果過了十歲之後,在想修行,哪怕你天賦再好,悟性再高,也成不了武夫,更成不了修行者,除非是遇到莫大的機緣。

至于像話本當中所描繪的,一個人遭遇絕境,遇到一個世外高人,而高人命不久矣,于是把一身功法傳給一個普通人,那簡直就是扯淡,荒繆至極。

不管是武夫,還是修行者,堅韌的體魄是他們異于常人的必要先決條件,其體魄的堅韌都要遠超普通人,只有體魄打熬的足夠好,足夠結實,他們才能繼續登高,至于說像話本當中那樣,直接傳功給對方,可以是可以,只是,這樣做的結果,傳功的人會死,而接受傳功的人也會死。

因為他的體魄不夠堅韌,也不夠結實,根本承載不了對方的內力或真氣,普通人的筋脈,是比這些人的筋脈要窄小,要脆弱,要少的多的,而武夫和修行者打熬體魄,除了讓體魄變得更加的堅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拓寬筋脈,和挖掘原本堵塞的筋脈。

疏通的筋脈越多,筋脈越寬,他們的境界越高,體內的內力和真氣才能更多,不同境界的人,體內容納的內力和真氣是不一樣的,根據每個人的天賦不同,體質不同,都有所差異。

普通人在沒有進行體魄的打熬和筋脈的拓寬和挖掘的情況下,被灌輸內力或真氣,那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除了不能直接給普通人灌輸內力和真氣之外,不同體系的人,也不能交叉灌輸,除非對方有一定的基礎才可以,饒是如此,在傳功的過程當中,傳功者的修為損耗的非常大的,而被傳功者,他們能吸納和承受的修為,也是十分有限的,一次傳功下來,最多能得三成就了不起了,大多數都只能得到一成,而剩余的九成,都在傳功的時候丟失殆盡了。

如果傳功的辦法真的可行的話,那天底下的武夫和修行者,就會出現一個很可怕的結果,那就是一代比一代人的修為更加的高深,到了最後,就是強者林立,而弱者無法生存,到了那個時候,誰還願意辛辛苦苦的修行登高啊,直接找人傳功不就得了?

另外,強者太多,往往就會爆發矛盾,而境界越高,他們造成的破壞力就越強,低境界的人,還有普通百姓,在這些人面前,那就是真正的螻蟻了,隨便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大片。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只會出現一個結果,那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到最後只有這些強者,而沒有普通人,更沒有弱者,如此一來,那辛辛苦苦的修行,還有什麼意思?

許一凡是一個普通人,而且早就過了可以修行習武的年齡了,可是,卻在這個時候,其體內突然出現如此強大而詭異的真氣,殷元魁除了疑惑和不解之外,更多的還是好奇和惶恐。

「他體內的真氣是怎麼回事兒?哪來的?」殷元魁愣了半天,才問道。

「什麼哪來的,本來就有。」茅一山淡淡的說道。

「什麼?」

殷元魁心中頓時一驚,繼續問道︰「他什麼時候成為修行者了?之前怎麼沒有看出來呢?」

茅一山瞥了殷元魁一眼,解釋道︰「先生一直都是修行者。」

「啊?」

殷元魁徹底的懵了,他沒辦法不懵啊,殷元魁也是修行者,境界還不低,儒家四品君子境,而且他還是儒武雙修,如此高境界的他,跟許一凡相處了這麼久,都沒能看出許一凡是修行者,而才剛剛踏入八品修身境初期的茅一山,他又是怎麼看出來的,這太不可思議了。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殷元魁下意識的問道。

茅一山卻搖搖頭,說道︰「我也是再來康城之前,才知道的。」

「誰告訴你的?」

「荀德華荀老。」

「嗯?怎麼會是他?」

殷元魁又愣住了,別人不清楚荀德華,殷元魁卻很清楚,荀德華是儒家弟子不假,不管是治國,還是育人,荀德華都是當之無愧的大儒,可是,荀德華雖然是儒家子弟,卻不是修行者,不是他不想修行,而是不願意修行。

那麼,荀德華又是怎麼看出許一凡是修行者的身份呢?

似乎是看出了殷元魁的疑惑,茅一山就解釋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先生是修行者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而先生自己也不清楚。」

凌亂了,殷元魁徹底的凌亂了,看著眼前的許一凡,殷元魁感覺整個人都懵了。

「那他是什麼體系的修行者?」殷元魁問道。

「不知。」

「不知?」殷元魁轉過頭,詫異的看著茅一山。

茅一山則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

「荀老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

「那你怎麼沒問?」

「先生的事情,學生無需知道太多。」

「」

殷元魁不說話了,他是真的無語了。

既然從茅一山這里得不到答案,那他只好親自去查看一番,于是,他靠近床榻,伸出手,打算去查探一下虛實,看看許一凡到底是什麼體系的修行者。

「不可!」

「嗯?」

「啊!」

茅一山看到殷元魁的動作,立即出聲阻攔,只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殷元魁的手已經踫到許一凡的手了,下一秒,殷元魁就像是觸電一般,整個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後就松開了搭在許一凡手上的手指,一臉震驚的看著許一凡。

許一凡體內原本溫順的真氣,在殷元魁試圖靠近的時候,瞬間變得異常的暴戾起來,幸虧茅一山提醒的及時,不然,殷元魁就要吃大虧,饒是如此,殷元魁在收回手的時候,也感到整只手臂都沒有知覺了。

說沒有知覺也不恰當,在他剛剛觸模到許一凡身體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一股極度陰寒,又極度炙熱的真氣,開始攻擊自己,讓他瞬間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如果只是一冷一熱兩種感受,倒不至于讓殷元魁大驚失色,真正讓他感到大驚失色的,還是因為許一凡體內的真氣不是一股,而是兩股,其除了暴戾之外,居然還能吞噬靠近他的真氣,就殷元魁剛剛靠近的那一下,殷元魁釋放出來的真氣,就迅速的被對方給吞噬殆盡,而且這兩股真氣仿佛有生命一般,想要順著殷元魁的手指,朝他身體上蔓延看來,顯然是把殷元魁當成養分了。

天下各種體系的修行者,殷元魁不敢說全部見識過,大部分他還是見識過,儒家不用說,佛門也不用說,至于南夷的巫蠱、北蠻的祭祀,他都見識過,甚至道教和方士的手段,他也見識過,都沒有這種可以吞噬他人真氣的效果,此真氣太過于霸道,也太過于危險了。

「大帥,忘了告訴你了,荀老在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曾經囑咐過我,當先生體內的真氣復蘇之後,有修為的人不可靠近他,不然結果很危險的。」茅一山開口道。

「為何?」

「荀老沒說。」

「」

殷元魁又無語了,他看了看許一凡,又看了看茅一山,然後,看了看他那到現在還忽冷忽熱的手臂,緊蹙著眉頭,眯著眼楮問道︰「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讓他一直這個樣子吧。」

「普通人可以。」茅一山又說道。

「普通人?」

「嚶」

就在這個時候,驚嚇過度而昏迷的覺有情,這個時候蘇醒過來,睜開一雙好看的眸子,一臉迷惑又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覺有情醒來的動靜,瞬間被殷元魁察覺到,他看向覺有情,然後,又看向茅一山,問道︰「讓她來?」

「可以。」

「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不知道。」

「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多久?」

「不知道。」

「那接下來,我們能做什麼?」

「等!」

「」

殷元魁徹底的無語了,如果不是想到茅一山是許一凡的學生的話,他真的想一巴掌拍死這個少年,真的太氣人了,問啥啥也不知道,要你何用!

不過,殷元魁的養氣功夫極好,他深呼吸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一眼許一凡,然後對茅一山說道︰「我會讓人十二個時辰,嚴密看守這里的,不會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你們的。」

「多想大帥!」茅一山連忙抱拳說道。

殷元魁深深地看了一眼茅一山,轉身離開了。

殷元魁在走出軍賬之後,第一時間調來了親衛,下了一個死命令,讓他們嚴密守護許一凡的軍賬,任何人不得進入,包括軍中的各位將軍。

同一時間,茅一山也走出了軍賬,讓親衛弄來了很多洗漱的東西,其中最多的就是清水,許一凡現在的樣子,確實該涮一涮了,不然,這股惡臭不知道很濃郁到什麼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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