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流浪漢進入了這家超市。
他操著的口音屬結合體,只有他自己能夠听懂。男子一手抓著他的蛇皮袋,一手則在貨架上到處抓著東西,然後再丟下。
雖說沒人能理解他在說什麼,但櫻都能听出來訪者定是在謾罵著什麼。
除了臭味外,男子的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化學品的味道,想必和他的惡劣的住宿環境有關。
然而依照現在的情況,他能去任何地方歇腳︰遮風擋雨的室內,舒適的床……
男子的嘴角下方有一塊黑色的痕跡。他本人毫無察覺,可能是一個疤痕,又或者是一處長久沒有清理的污漬。
他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足夠多的食物,這樣他無論住到哪兒去,都能過得非常享受。
流浪漢的目標非常明確,可是這超市偏偏就沒有任何吃的東西。目前他的蛇皮袋僅用了三分之一的空間,令他心煩意亂。
——
他放下了袋子,拖地行進。超市的地面相對光滑,不會磨破他的「寶物袋」。
里邊的東西本身不重,但加上了那一箱隻果後,男子覺得力不從心。
「%¥……&#。」他又抱怨了一句,身體有些累了。若是吃個隻果,狀態能回復不少,但不知是他舍不得,還是想要貪心地快找食物。
「兀——」流浪漢發出了詭異的申吟。
無論是說話、喘息,流浪漢弄出的動靜都不叫人愉快,可是櫻的注意力仍舊全部在劉偉身上,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此刻她給偉哥找來一個地毯,正面朝下,蓋在了劉偉的腿上。
暖和了嗎?少女用眼神在問……
如果少女願意的話,她能在最繁華的地方忽略所有稱作為「人」的生物。
某種程度上,他們的與她的交集確實有限。有些時候,星星、月亮,白雲、小鳥都能讓櫻看得更加入迷。
現在她的眼中只有劉偉,而那個流浪漢弄出的聲響,仿佛存在于另一個維度。
可是櫻立馬就發現︰只要對方的喉嚨響,劉偉的眉頭就會緊鎖,眉目間充滿了厭惡。
少女伸出手,安撫著受傷的主人。
只是偉哥咬住牙,帶動頸部的經絡顯現出來,櫻發覺情況不妙。急得雙臂縮在了胸前,微微搖晃——她生怕劉偉的身體因此而急轉直下。
于是少女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流浪漢橫穿過倒數第三排貨架,頭一轉,穿過了透明少女,直達劉偉那里。
「@¥……!#!」
年輕人的腳下的是什麼,他自然說不出名稱,但至少他知道那是食物的包裝。
流浪漢臉上帶著笑意,可下一瞬間,他的面部就因為要爭奪食物,拉出了一副極其難看的臉色。
偉哥左手下探,從桶後取出了他的甩棍。他攥在手中,剛要站起,櫻卻已經沖上前去。
與此同時,流浪漢也扒開蛇皮袋,從中取出了那根木桿。
「危險!」從少女的腰間,劉偉窺探到了拔出的凶惡之器,隨即年輕人站立起來︰後背是刺痛了一下,但眩暈的感覺已不復存在。
櫻沒有回頭。只見少女立即拽起身旁的貨架,商品所剩無幾,她輕易將其拉了過來,接著她後退一步,用貨架將流浪漢的道路完全堵死。
不要打擾他!櫻憤憤然,轉過身時,後知後覺,才想起流浪漢拿著一個似乎很嚇人的武器。
劉偉已經站起,少女見了既感到激動,又十分揪心,她迎面回到劉偉的身前,輕輕按下壞人的肩膀。
「那人是個牲口。」劉偉不想跟流浪漢計較,決心盡快離開。而櫻卻堅定地搖搖頭。
「坐下來休息。」
嘶——
蛇皮袋拖地的聲音開始傳來。即使貨架橫移擋住了去路,卻完全阻止不了流浪漢掠奪食物的腳步。
「瓦趕他走。」
「我們走吧。」
「听瓦的。」櫻不肯讓步,「我去嚇死那個壞蛋。」說著,少女從貨架上取來了一袋洗衣粉。
——
貨架側移,流浪重新出現,視線鎖定劉偉的貓糧不放。
正在擦臉的花花頭偏了一下,看了眼靠近的人,隨後貓咪又擦了兩下臉,只是當流浪漢邁出沉重的步伐,花花立即掉過頭,只見它輕盈一躍,來到了靠牆貨架的第三層。
興許覺得仍舊太近,它繞過各種洗滌用品,向外走著。聞到一股心儀的氣味,花花才停住了腳步。
什麼味道……貓咪嗅著洗衣液的桶底,聞到入迷時,腦袋還往那兒使勁蹭了一下。
接著它又洗起了臉,好不愜意。
「!#¥%傻x*()……&。」流浪漢終于看清了劉偉的臉,立馬說了一長串鬼話。
而劉偉知道對方也認出了他,不是因為確認了眼神,而是他從話語中隱約听到了罵人的字眼。
兩人隔著3米相望,直到流浪漢看到劉偉的身邊憑空漂浮著一袋藍色的洗衣粉,微微搖擺,猶如法器。
也就是這時,櫻將袋子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她抓了一把洗衣粉,對著流浪漢就是一甩。
當。
木棍應聲落下。
讓你帶著危險的東西,怪不了瓦啦!
此番利用隱身來制造混亂,櫻已沒有絲毫的愧疚感。
「兀屙——」
被突如其來的陰招糊了一臉,男子急忙騰出手去揉眼楮,而與左手的蛇皮袋相比,右手的木棍自然不值一提,他丟了武器,抹去眼前的怪粉。
只是他剛睜開眼,下一把粉就撲面而來,這回櫻靠近了一點,準心驚人,近乎所有的洗衣粉都砸在了流浪漢的面部。
「兀??!!!!!!!————」
忽然,流浪漢發出嚎叫。雖說感官上異常刺耳,但劉偉听了,心情是舒暢的。
終于意識到我是個超能力者了?!劉偉沾沾自喜。
只是冷靜下來,他終究覺得叫聲過于淒慘,定神一看,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櫻同樣被嚇到,退回到了劉偉的身邊。
撕心裂肺的叫聲持續了一陣,不覺間,流浪漢已經撤退了好一段距離,手中的蛇皮袋自然沒有離手,但他殺傷性武器卻早就月兌離了控制範圍。
劉偉仍舊不解,這時,櫻指向地面,右手顫抖不已。
地上有一長條痕跡,劉偉眯著眼聚焦,終于看清那是紅色的血液。再看橫在地上的木棍,此刻釘子雖朝向側面,但適才流浪漢被粉塵攻擊時,它是根根沖上。
慘的不是釘子穿過薄薄的鞋面、直扎入足底,而是那個釘子恰好是最長、最直的一個,直接將他的腳面扎穿了。
如此對比,劉偉的傷勢就算是輕傷了。
櫻的眼楮瞪得滾圓,歉疚到難以呼吸。可偉哥卻徑直向前,彎腰時傷痛侵襲。他閉緊了眼。然而隨後持木棍向前行進時,劉偉是滿面的凶相。
「兀!」只是流浪漢哪顧得上觀察劉偉的表情——光是看到那人拿著武器走來,就猶如催命。
他嚇得不斷叫出,聲音沙啞,像是野獸。
正當櫻都以為壞人要動手敲人時,劉偉忽然停住腳步,將手中的長釘棍小心地塞進了貨架上。
。
流浪漢摔倒了,被自己的蛇皮袋給絆了一下。劉偉兩步上前,去拉蛇皮袋的扣子。
「兀……」男子想要推開,無濟于事。劉偉硬扯了過來,從里面抓出了兩個隻果。
壞人最後回到了櫻的身邊,給了櫻一個。他並沒有留戀角落的「紅桶座位」,只見年輕人緩步行走,腳心時有貓糧刺激,感到陣陣酥麻。
破碎的玻璃前,雨水飄灑進來,劉偉伸長手臂,將隻果淋了十秒,隨即他縮回手,把食物就著自己的內褲轉了一圈,蹭干了表面的水滴。
。
年輕人咬下一大口,少女目睹,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大隻果就這麼少掉了三分之一!
偉哥一邊咀嚼,一邊望著外邊破敗的風景。
櫻雙手捧著隻果,慢慢回過神來,「瓦是不是犯錯了?」少女看著紅色食物,內心的掙扎。
「不那麼做,我就會死掉了。」劉偉說著,看向身邊的少女,視線先是放低,隨後是更低,「而且那也是意外。」
「嗯!」像是在說服自己,櫻用力點點頭。
人都會逐漸適應周遭的環境。倘若現在還一個勁地糾結于這種事,恐怕難以繼續生存。
只是櫻面對搶來的隻果,惴惴不安,「那為什麼搶他的東西。」
劉偉嘴一歪,朝著反面又是一口,兩下的功夫,圓潤的隻果變成了餅狀物。少女見了,嘴巴又不覺地張開。
「江湖恩怨。」偉哥給出答復。
「哦……」櫻長嘆了一聲,隨後她低頭想拉劉偉的手,發現右手有大塊傷,少女便繞到了劉偉左側,拽了一下壞人左手的拇指,「那我們不計前嫌,幫幫他。」
「嗯……」劉偉沉思著,不太情願。
「幫幫他,他年紀都很大了,不管他會死掉的。」
「我也快死了。」劉偉戲稱。櫻先是愣了下,隨即觀察著劉偉咀嚼的模樣,以及對方不老實的視線,櫻的臉久違地鼓了起來,「騙砸。」
「真的,有點痛的。」
「真的嗎?」
這時,一條黑白相間的流浪狗跑來,繞過垃圾、鑽過車。它似乎想進入超市,但打量了劉偉幾眼,它終究轉了個彎。
「再吃個。」櫻看劉偉的隻果快要吃完,她把自己的那個雙手奉上,仿佛劉偉吃了傷痛就能痊愈一般。
「你吃吧。」
「瓦餓肚子的本事很大的。」櫻捧著她的隻果。
「對了,我要去救緒禮。」劉偉說完,目光黯淡下來。
兩人的身後,花花居高臨下,俯視從後面繞過來的流浪狗,它頭正伸進貓糧袋子,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