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六皇子厲無咎奉皇帝之命送使者回國,一路走來,使者們不斷有人病重死去。沒出朔方郡竟然死的一個不剩,自己這邊護送的二十五人,也已經死了三個。

此時六皇子一行人馬停留在朔方郡的驛站,等候京都的回信。三天前,當最後一個使者病死時他便寫信回京都,跟父皇言明此事,同時也告訴了皇帝護送人員也感染瘟疫的事。

等了兩日總算等到了皇帝的回信,信的內容很簡略,也很嚴重,京都爆發瘟疫,讓六皇子速速回京。

一行人便又馬不停蹄的往京都趕,路上不斷有瘟疫肆虐各地方的情報傳來,看著被瘟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民眾,六皇子心內絞痛。

由于連日的奔波勞累,六皇子終于病倒了,藥石無效。見六皇子也感染了瘟疫,屬下們一個個心急如焚。

這天夜里,行到距京都三十里處時,厲無咎病情加重,一路上不斷咳血。

死得只剩十名的下屬也俱已染上了瘟疫。

侍衛倪大有病情稍輕一些,他趕著馬車朝京都方向疾馳,想著盡快回到京都找御醫為六皇子治病。

負責在馬車中照料六皇子的倪大貴突然沖趕車的倪大有喊︰「大哥,殿下又咳血了,不要再走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將六皇子安頓下來,再派人回

京都請御醫吧。我怕再這麼顛簸下去殿下會有危險!」

倪大有喝停了馬車,「好,此地離京都不遠,我們先找地方將殿下安頓下來再派人去宮里請御醫。」極目眺望,一處別莊赫然在望。

此時已近亥時,五魁剛吩咐看門的老于頭把大門拴上,只見一輛馬車急急駛來,車夫跳下馬車用馬鞭別停了剛要闔上的大門,道︰「我是六皇子  侍衛倪大有,六皇子奉命送西域使者回國,如今天色已晚,想借你們別莊暫住一晚。」說著拿出了六皇子的令牌。

五魁借著昏黃的燈光認出確實是六皇子的令牌,不敢怠慢,趕緊將人請進別莊中,並速速去稟報賀老夫人。

賀老夫人與北宮珺還未就寢,祖孫倆和甄氏三人正在說話,听到五魁稟報,賀老夫人拄著龍頭拐杖就要起身前去,北宮珺道︰「外祖母不急,我們都知道六皇子出京送西域使者回國。如今不過半月就返回,多半是那些西域使者都死于路途中,六皇子和他的屬下們想必也已經染上了瘟疫。

外祖母,您年紀大了,最是容易感染瘟疫,您和二舅母留在這里,我懂些醫理,就讓我過去吧!」話落將一塊兒浸了藥汁的棉布巾蒙住了口鼻。

賀老夫人道︰「你要小心啊!」

北宮珺笑笑道︰「外祖母,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北宮珺跟隨五魁來到了安置六皇子等人的西跨院,還沒走進去,就听到里面咳嗽連連。

倪大有上前一步截住北宮珺,行一禮道︰「小姐留步!多謝小姐收留,我已經派人回京都請御醫出城來為六皇子診治。不瞞小姐說,我們已經染上瘟疫,不想將病氣過給您,所以小姐請回吧!」

沒想到六皇子的下屬還是一個謹慎正直的人,北宮珺道︰「我略懂些醫術,在御醫來之前先讓我給六皇子看看吧,或許會延緩病癥。」

倪大有一听北宮珺懂醫術便不再攔著,帶她進了西跨院的廂房。

只見幢幢燈影中厲無咎眼窩深陷,眼下青黑一片,面色蠟黃,嘴唇毫無血色。此時已經深深昏迷,整個人渾身籠罩著一股死氣。

北宮珺打眼一看便推斷,如果不及時救治不過三五日的活頭了。

她搭上六皇子脈搏,脈象細而沉,脈遲而有間歇。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楮,眼白晦暗無神。接著又查看了一下的他喉舌,試了一下他的頸動脈。

確定病癥後,她命人找來紙筆開始寫藥方。

倪大有站在一旁看,只見方子上寫的是連翹三錢,金銀花,綿馬貫眾各兩錢,廣藿香四錢‧‧‧‧‧‧等等,一直看她寫到最後,見她所開的方子竟跟之前大夫給六皇子所開的方子不一樣。

倪大有心中不確定這位看起來不過二八芳華的小姐有沒有把握。

方子寫好後就交給了五魁,「麻煩五魁爺爺把藥一並煎好!」

接著北宮珺又吩咐倪大有,「把六皇子扶坐起來,我要給他施針!」

倪大有懷著忐忑的心情,扶起了六皇子。

北宮珺拿起銀針在他頭上,手臂上扎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片刻後六皇子竟悠悠醒轉。

倪大有激動道︰「殿下,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厲無咎看了一眼蒙面的北宮珺,虛弱道︰「這又是哪里找的小大夫?怎麼還是個女子?」

這話讓北宮珺有些不愛听了,道︰「你管我男子女子,能救得了你不就成了?」

厲無咎無力的笑了笑,「口氣倒是不小,你知道我得的是什麼病嗎?一路上看過的名醫也不少,可病癥還是一日重過一日。你又可知我是誰?若是治不好你不怕獲罪嗎?」

剛醒就這麼嗦,北宮珺真想一針將他扎暈。

「我知道,你是六皇子殿下!不要多說話了,我現在就把針給你拔了,你安心好好歇息吧!」話落將扎在厲無咎穴位上的銀針一一拔出。

剛拔下針,五魁也將藥熬好了。

這些草藥是北宮珺剛得知瘟疫流行時,讓下人們去藥店里買的,由于不知道瘟疫具體病癥,所以備下了許多種草藥。總算需要的草藥一樣不缺 。

倪大有服侍著厲無咎將藥一滴不剩的喝下,北宮珺問道︰「既然你都不相信我的醫術,怎麼還敢喝我開的藥呢?」

厲無咎喝過藥後頓時覺得胸臆間的憋悶舒暢了些,道︰「看你這樣子,一定是還沒機會給人看過病吧?本王便做個好人,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施展。」

北宮珺頓時啞然,沒想到六皇子臉皮如此之厚。

見六皇子病情趨于穩定,北宮珺便又給他的下屬們一一號脈,然後對癥開藥方。

之所以要給每個人號脈,就是因為人跟人的體質有差異,或者還有一些人會有一些隱疾,若不將每個人的病癥確診,只一味用同一種藥治病,治不好或是治死人都是有可能的。

忙活到子夜,只听別莊大門傳來敲門聲,倪大有道︰「一定是回皇宮請御醫的兄弟!」

北宮珺命令老于頭將大門打開,果然見王御醫在侍衛的帶領下,風塵僕僕趕來。

王御醫算是皇宮中醫術最精湛的御醫,可在北宮珺眼里比師祖沈天闊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來不及寒暄,王御醫匆匆進入西跨院給厲無咎號脈,不多會兒只見他眉頭輕輕皺起,奇道︰「殿下脈象穩定而又規律,雖然虛弱,但並不像侍衛說的那麼嚴重啊!」接著又查看了一下他的喉舌,問道︰「殿下可是服用過什麼藥?不知藥方能否讓老夫一看?」

厲無咎看了一眼北宮珺,藥方是她開的,藥是她的人煎的,若那藥方是人家的不傳之密自己也不好勉強人家。

北宮珺倒是無所謂,讓五魁將藥方給了王御醫。

王御醫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動道︰「妙啊,此藥方絕妙啊!這位小姐,能否讓老夫將此藥方帶回京都,救治京城中的百姓?」

北宮珺道︰「可以,王御醫盡管帶回去治病救人,也算是我們為感染瘟疫的百姓略盡綿薄之力!」

「不知令尊是哪位大人?」

「家父太僕寺卿北宮明宇,我現今住在賀府我外祖母別莊中。」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是北宮珺。

由于三月初一宴會上拒絕了三皇子的婚事,京都中人無不談論此事,所以提起太僕寺卿的二女兒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王御醫謝過了北宮珺,帶著藥方又匆匆返回了京都。

北宮珺每日都要為厲無咎診視病情,又加上皇貴妃送來了四個穩重的宮女來照料他,厲無咎的身體一天天康復。

這日為厲無咎號完脈後道︰「殿質果然非同一般,如今差不多已經痊愈,我看明日你便能回京都了。」

北宮珺早就除掉了蒙住口鼻的布巾,厲無咎盯著她那張絕美的容顏,道︰「我已向父皇請旨帶你去瘟疫橫行之地,去救治得瘟疫的百姓,父皇的聖旨應該就快到了,不知北宮小姐可願隨本王前去?」

北宮珺听完這番話驚詫憤怒的瞪大了眼楮,「殿下此時告訴我這些還有必要嗎?」

厲無咎笑道︰「孤覺得很有必要,要不然等聖旨來時,孤怕你會有些措手不及。」

兩人正說著,突然听到外面喊︰「聖旨到——」

正在和甄氏打絡子的賀老夫人疑惑,這聖旨怎麼還宣到這小小的別莊了呢?想到六皇子此時正在別莊養病,也就明白了,于是趕緊和甄氏去接旨。

等到所有人到齊,擺香案焚香跪好後,大太監孫啟這才用尖細的嗓音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下瘟疫橫行,然太僕寺卿之女北宮珺有回天之醫術,仁愛天下之善心,朕心甚慰!賜安陽鄉主之名號,協助晉王前往蒲州郡治理瘟疫,擇日啟程,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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