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宮珺是被顛簸醒的,此時天色已暗,後面的追兵依舊緊追不舍。

這時似乎有水滴在臉上,北宮珺伸手模了一把,只見手上一片暗紅。

「你受傷了?」北宮珺緊張的問。

厲無咎聲音低沉道︰「不是重傷,沒事!」

眼看著追兵已至,厲無咎回轉身一刀利落的將那人砍下馬來,後面的追兵知道單個跟他作戰力量懸殊,因此心有懈怠,不敢追的太緊。

張圭在後面大喊︰「都給我趕快追,生死不論,只要追上他或是殺了他都重重有賞!」

媽的張圭!

北宮珺恨得咬牙切齒,如此緊追不舍莫不是自己被他認出來了?北宮珺心里對被自己連累的小六頓感歉疚,也幸虧有他跟自己同行,若是自己一個人跟張圭遇上,此刻自己怕是早被大卸八塊了。

雖然張圭以重賞作為誘惑,可士兵們沒人敢再冒險,再多的賞賜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終于,當狂奔的馬兒累的口吐白沫之際,後面的追兵也被他們甩掉了。

官道盡頭有三條岔路口,為了不留馬蹄印,厲無咎月兌下北宮珺給他買的棉袍,撕成四片包裹在馬蹄上。然後繼續打馬前行。

北宮珺此時已正正當當的跨坐在馬上了,從自己昏迷後依舊緊緊攥著的包裹里拿出了自己的一件棉袍給厲無咎,「我的棉袍雖然小,你湊合著穿吧,天冷,騎在馬上狂奔風又大,可別凍著了。」

厲無咎深深看她一眼,無奈道︰「你有多余棉袍不早拿出來?」

「我知道你月兌下棉袍做什麼?再說我還沒來得急說你就把棉袍撕開了。」真沒見過力氣這麼大的,撕棉袍就像撕一塊兒破布一樣輕松。

厲無咎只得穿上了北宮珺的棉袍,棉袍又小又緊,連盤扣也系不上。

這稍一耽擱就听見身後隱約又傳來了馬蹄聲,兩人不敢掉以輕心,驅使馬兒趕緊趕路。

此時已至深夜,岔路口處,張圭看了看自己丟盔卸甲的那群殘兵敗將,有戰斗力的不過二十幾人。心想一直這麼窮追不舍下去只怕會全軍覆沒。

于是將手下十五人分成三組人馬命令道︰「你們三隊人馬分頭行動,不是讓你們追殺他們兩個,而是讓你們跟緊他們。記住,隨時給我傳遞消息,在王爺發出新的命令前不要打草驚蛇,更不要讓他們發現你們的蹤跡。」

十五個士兵領命而去,張圭則帶著剩下的士兵原路返回,回去將信息報告給厲無譽以作下一步的打算。

京都譽王府。

今日天氣陰郁沉悶,濕冷的空氣預示著將要有一場大的雨雪天氣。

有些人總會在天氣不好時或煩躁,或憂郁,或悲傷。老天爺還真是神通廣大到連人心情都能影響。

今天是休沐日,忙完手頭上的事務厲無譽竟有些閑來不知所措的感覺,走出書房,一路信步而行不知不覺竟走到沁雅居。

推開門進去,沁雅居還如北宮珺在的時候一般模樣,看著熟悉的地方卻再沒有了那個喜歡的人,憂傷懷念的情緒一齊涌上心頭,其中滋味難以言喻。

像他這種孤情寡絕之人真是應了那句︰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他坐在北宮珺常坐的錦榻上,閉上眼細細感受著北宮珺殘留的氣息,回憶著曾經的點點滴滴。

厲無譽跟北宮珺在成婚前說不上有多熟稔,那時自己倒是處心積慮的想要接近她,可她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樣,全不似北宮妍那般會討巧又善解人意。再到後來,他發現自己跟北宮妍竟如此的相似,跟她在一起總能找到共同語言,于是兩人越走越近。

對于北宮珺,他以為自己只會把她當成實現自己目的的踏腳石,可是成婚後,北宮珺改變了自己曾經的想法。他竟會在意她,希望能討好她。盡管她的脾氣一如既往冷硬的像塊石頭,又倔強的不可理喻,兩人置氣她從不妥協向他低頭,而唯一的一次妥協竟讓她听到了自己跟北宮妍的密謀。

當發現听到他談話的人是北宮珺時,他心里突然有什麼東西碎裂了,比她發現自己和北宮妍的jian qing 還要讓他倍感絕望。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是這樣一個心如毒蠍的人,她一定對自己失望透頂,也鄙夷不屑吧?

正當厲無譽沉浸悲傷的思緒中時,侍衛張錚來報說︰「王爺,為王妃看守陵墓的老叟殺人了。側妃將他帶到了漱芳閣,正在審訊,王爺是否要過去看看?」

厲無譽疑惑道︰「孤記得那老叟還是賀老夫人為王妃選的陪嫁,王妃薨後他自告奮勇要為王妃看守陵墓,他不好好看守陵墓,卻又怎麼會殺人了呢?」

張錚回道︰「那老叟今日上街打酒,遇上一個瘋瘋癲癲的人說王妃詐尸了,還吃掉了他的同伴王麻子。那老叟說他對王妃大不敬,就掏出刀子將人刺死了。」

厲無譽皺眉道︰「此中必有蹊蹺,我們去漱芳閣看看!」

漱芳閣中,五魁一身燻人的酒氣,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北宮妍用錦帕扇了扇沖鼻的酒氣,開口問道︰「你說你氣不過那人對王妃不敬便殺了他,常言道無風不起浪,難道那人真的見過王妃詐尸?」

五魁怒道︰「你胡說!那人是瘋子,他在胡言亂語!」

北宮妍呵呵笑道︰「就算是瘋子說的是瘋言瘋語,可這瘋言瘋語扯到八竿子打不著的王妃身上實在是蹊蹺。我知道你出身行伍,參與過許多戰事,是個鐵打的硬漢,想必從你嘴里是問不出什麼的,不過那也沒關系,我打開墳墓看看不就清楚了嗎?」

正當五魁急的不知道如何應對時,只听外面有聲音傳來︰「一句捕風捉影的瘋話,你就想要打開王妃的墳墓驗證,你當我何在?你知不知道在大衛朝挖墳掘墓是處以腰斬的大罪?今日你這番做派讓孤看著怎麼都是一副如臨大敵心虛慌張的模樣,難道王妃的死有什麼隱情?」厲無譽邊說邊走了進來。

北宮妍忙起身行禮問安,頗委屈道︰「王爺說的哪里話,妹妹死我這個做姐姐的一樣心痛難過啊!當初王爺可是找宮里醫術最精湛,醫德最高的王御醫給妹妹看的病。難道王爺信不過我還信不過王御醫嗎?」說著低頭泫然欲泣。

厲無譽不快的看了她一眼,「既知道王御醫醫德高尚,那麼此事還有什麼可審的?」說著目光轉向五魁,道︰「你既是王妃陪嫁來王府的,那就是王府的人了,今日這事念你是為了維護主子名譽才行此殺人之事,孤念你衷心為主便替你了結此事。以後便盡職盡責的為王妃好好看守陵墓!」

五魁磕頭謝恩後便被帶下去了。

厲無譽對張錚使了個眼色,張錚便也退下了。

由于厲無譽的出面,北宮妍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查清此事。

正在此時,張圭求見。

厲無咎遇害便是厲無譽跟北宮妍合謀的,所以厲無譽便直接在漱芳閣召見了張圭,听完張圭事無巨細的將他們一隊人馬遇到厲無咎的事一一稟明後,厲無譽道︰「你確定跟你交手的人就是他?既然那人已經燒的面目模糊你怎麼確定是你們要找的人呢?」

張圭回道︰「屬下絕不會看錯,這世上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跟六王爺身手如出一轍。」

北宮妍道︰「王爺,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厲無譽深深的看了北宮妍一眼,都說最毒婦人心,北宮妍表面看著善良無害,實則狠毒心腸更勝自己。這樣的女人太危險。

厲無譽對張圭道︰「你做的對,繼續找人盯緊他,一旦有什麼不妥速來匯報。如今六弟已然是廢人一個,實無可懼!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皇弟,只要他于我大業無礙,我不想對他趕盡殺絕。」

北宮妍還想勸他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可是想起厲無譽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便咽下了這話,有些事厲無譽不願出手,她自會暗中出手,她不允許自己前進的路上有任何隱患。

臘月十五已近年關,北宮珺騎在馬上,厲無咎牽著馬往一處村落走去。

擺月兌追兵七八天後再沒看見到處搜索逃犯的官兵,即便到了人口密集的城鎮也沒有遇上大肆搜索的人。北宮珺不禁松了一口氣,問牽馬的厲無咎道︰「這突然間怎麼就沒人到處搜索逃犯了呢?難道真正的逃犯已經被捉住了嗎?」北宮珺對六皇子不禁有些擔憂。

厲無咎看了一眼身後鬼鬼祟祟隱藏蹤跡的人,道︰「或許吧!」後面跟蹤的人不多,若是厲無咎出手輕而易舉就能解決他們,不過他不會這麼做,他知道這是厲無譽派出監視他的人,殺了跟蹤他的人只會引起厲無譽更大的殺心,所以能徹底擺月兌監視才是上策。

厲無咎本想告訴北宮珺自己是六皇子,可又擔心她知道自己是誰後再結伴走下去會別扭,怎麼說嫂子和小叔子結伴亡命天涯都會讓人覺得這事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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