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求爺爺告奶奶

且說肖珍珠甩開腮幫子,大口嚼肉,不住地點著頭,若是此時給她端上來一個大海碗,滿上烈酒,接連喝上幾大海碗,估模著她掄起大鐵拳頭,跑到荒山野嶺之上,掄拳就能砸死一頭千斤重的老虎。

「咳喲,珍珠啊,我的好孫兒,可慢著吃,慢著點吃啊!」唬得老太太伸手想從她嘴中把肉扣出來,「翠兒,快,快把肉骨端走,莫把她撐壞了。」

「珍珠,還不住嘴,莫嚇壞了祖母!」沈梅棠看著珍珠道。

「外祖母,沒事啊,我能吃多少,心里有數。」好半晌,嘴里才倒出一塊地方說句話的珍珠應聲道。

眼見著翠兒上前,將那半盤的肉骨端走,一個轉身,又從一旁邊的幾案之上,端來兩盤魚道︰「二小姐、珍珠姑娘,這兩道菜好吃,全都是撿著你們愛吃的端來的。快嘗嘗這酥骨香魚,還有這江鮮白魚,可鮮著呢!」

「嗯。這白魚鮮,我愛吃。」沈梅棠邊說邊夾起一塊魚脊之處鮮肉,肉白得晶瑩剔透,略蘸一下汁水,放在祖母碗中道,「祖母,嘗嘗鮮味兒。說來這魚呀,顏色越是發白其味越鮮,江中的白魚味道鮮美,食罷齒頰留香。」

「梅棠,我看那江魚大多都是黑灰色的鱗片,味道也不太好,刺還多,怎這江白魚味道這麼好?」珍珠邊吃著邊問道。

「確是如此。江中多以黑色鯽、鯉、草、鰱魚為多,顏色頗重,土腥味也重。唯這白魚,其鱗細密柔軟,非是其鱗為白色,而是其銀色之鱗在陽光下如雪一般閃爍銀光,其肉晶瑩剔透而得名,江中也是不多見。」沈梅棠道。

「好,好棠兒。我的棠兒自小便有經天緯地之才,我沈家出的奇才!」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以手捋著沈梅棠光潔的秀發嗟贊道。

「外祖母,我也是。」珍珠補充道。

「哈哈哈,你是個小吃貨。」老太太笑道,「翠兒,快去把那個花餅,花糕端上來,讓棠兒、珍珠嘗嘗。」

「是。」翠兒笑著應聲,「老太太可是惦著二小姐跟珍珠姑娘,可有了口福了,我這就去端來。」

不一時,翠兒托盤端來幾塊花餅、花糕。

見那花餅外皮白酥酥、圓丟丟,看著就像一輪冰月一般,透著一股絲絲的涼意,感覺入口便融化了;見那花糕方方正正,七層顏色疊在一處,既松軟又好看,一股淡淡的花香的甜味兒撲鼻而來,看得人流口水。

「瞧瞧,這是取自咱園子里的花瓣而做成的,看那花糕的顏色,七層七個顏色,可與天空中的彩虹媲美了,味道又好,棠兒快嘗嘗。」老太太道,「還有你,珍珠,快放下手的酥魚,嘗一塊。」

「香,真香啊!」

珍珠那是不用勸,自行拿起一大塊,大口大口的吃著,不住地點頭。

無論是什麼東西,到她嘴里全都是一個吃法,通通地一下子塞入口中,囫圇吞棗,就差整個吞下去。至于品一品這食物的味道兒之事,全交給老腸老肚了,跟嘴巴、舌頭無關,可能生來就嘴壯之人,全都是這麼個吃法吧!

這一頓,又是沒少了吃,都說裙子穿不進去了,這嘴也太給力了點,也是合著口福不淺吶!吃飽了,喝足了,兩人又陪著老太太聊會兒天,稍後,回到寢閣。

這會兒,吃得過飽,肖珍珠栽歪在榻上,鞋子也沒有月兌,將一條腿耷拉在一個紅木的墩凳上。小丫鬟玳瑁,為其揉捏著大腿,其撩起衣裳,自己摩挲著肚子,鼓得跟一個倒扣著的小鍋一般。

一旁邊,沈梅棠坐在桌案前看著書,臉上沒有半分的笑容,無時不刻的惦著六一,小丫鬟灰蘭端來熱茶。

雖然說是夏季,天氣熱起來,但沈梅棠一貫的喝著熱茶,其身子涼,手腳總是出奇的涼,有時候模上去,就像一塊冰。也難怪說宮中的姑姑眼楮都毒,還真是一眼就叼出沈梅棠這一股子的冷勁兒。

「二妹妹,二妹妹,今兒完事我急著就趕回來了。听聞姑姑教習了一天,感覺怎樣?可是累著了?啊?」忽聞得一陣喊聲順門外而入,人未到聲先到的齊安平大步子邁進來。

珍珠‘騰’一下從榻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狠狠地剜了一眼齊安平斥道︰「記吃不記打,又往里闖,跟你說過幾遍了,這里是女兒家的閨房,閨房,誰讓你闖進來的?出去,給我出去!」

「肖珍珠,回家好嗎?你不想回自己家里去看看嗎?我的馬車就停在門外,可以免費送你回家去!」齊安平臉上繃得一個褶子都沒有,一本正經道。

「回家,難道我家里出什麼事嗎?」珍珠瞪眼焦急問道。

「放心,你家里沒有出什麼事,但你也不能總粘著二妹妹,你不嫌煩,我嫌煩了。屬毛毛蟲的,不咬人膈應人吶?」齊安平一坐在桌前懟道。

「你在說一句,誰膈應人?我飛天夜叉一掌劈死你,信不信!」珍珠一蹦多老高,掄起拳頭奔齊安平悶吼道,聲音震得窗欞子都嗡嗡地作響。

「珍珠姑娘,珍珠姑娘,齊公子跟你開玩笑呢,莫當真吶!」灰蘭、玳瑁上前攔住珍珠道。

「放開她,我就不信為了給她走後門這事兒,求爺爺告女乃女乃,剜門子盜洞地跑一天,我跑得整整一小天,她反到回頭來打我,讓她打!讓她打!」齊安平大聲道。

此言一出,室內立刻安靜下來,灰蘭、玳瑁松開珍珠,掩口而笑,上前給齊安平倒茶。

「哼!三歲小孩子都不相信,騙誰呢?」珍珠懟道,「沒听說過,這事兒還能走後門。」

「你沒听說過事多著呢,劃拉劃拉就能拉一大車!」齊安平道,「你沒听說過吧?就算是生得個姿色平平,也有能令人賞心悅目之時。一個大百花園里,哪能少了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大丑花加以點綴,若都是些個名花傾國,誰來襯托?」

「嗯?大丑花?我說齊安平,你真去求爺爺告女乃女乃、剜門子盜洞了?」珍珠好似不相信,再次問道,「你素來看我肖珍珠不順眼,這又是為何呀?」

「為何呀?這麼跟你說吧,我就是想把你肖珍珠從二妹妹跟前弄走,別總粘著她,我看著礙眼!最好把你弄到宮里去,大大小小、各種各樣、多如牛毛數不過來的規規矩矩,活活把你捆死、捆死!懂不懂?」齊安平狠狠道。

「哧呀!可氣死我了!」

剛剛消火的珍珠‘騰’一下又蹦了起來,掄著拳頭往前躥,灰蘭、玳瑁一把將其扯住,直氣得珍珠跳腳扒下鞋子帶著一股沖鼻子的汗味兒,沖著齊安平狠狠砸去,齊安平一個閃躲,鞋子砸在水杯上,水灑在了他的袍子上。

若說這齊安平,到是個愛干淨,穿衣裳講究著呢!

他很仔細,從不大手大腳的花銀子,花費最多的地方就是在穿衣裳之上。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哪一件都是上好的衣料與這勝京都城里最好的工藝,講究著呢。

這一會兒,這剛穿上的新袍子被灑上水,弄得個水澇澇地,氣得他直跳腳,以手指往下彈著水,恨得牙根直癢癢道︰

「二妹妹,你看肖珍珠這一副德行,跟個市井瘋婆子有何區別?想得到是美,還想入宮當太子二五八七號太子妃,太子的眼楮是瞎了,還是腿瘸了,能輪得上你?門都沒有!

我不過是想著怕你們肖家丟面兒,所以托人弄景的,好歹讓你肖珍珠過了初試這一關,二姨母也不至太丟面兒,人前人後有的說,這可到好,如此不識個好歹,可真氣死我了!」

「什麼?我肖珍珠初試過了?我不听錯吧,哈哈哈」珍珠大笑道,感覺很不可思議,「齊安平,你死罪一條,竟敢公然說出太子爺眼瞎了,腿瘸了!我肖珍珠可是听見了!」

「你,你真氣死我了!」齊安平自知氣急失言,「二妹妹,你瞧瞧這不知個好歹的東西!」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梅棠自是在思忖著齊安平私自就吩咐下去,不在送楂梨飲至御尚書院之事,心中不悅,臉色自然不太好看。

稍刻,起身道︰「珍珠,回家去一趟。我恰好要去問候二姑母與姑父還有幾個姐姐,很久沒見面了,怪想她們的。」

「二妹妹,我送你去。正好趁著這袍子上的水還沒有干之時,欲二姨母、姨父憑憑這個理,非得給我買件新的不可!我跟她肖珍珠沒完,沒完!」齊安平起身憤憤往外走道,「二妹妹,我在門口等著你。」

「二小姐,我去夫人房中問下,夫人可有捎過去的東西。前兩天,確听見夫人念叨過,後園中果子熟了,落得滿地皆是,還有那樹上的,將樹枝全都壓彎了。每年都送過去些,珍珠幾個姐姐都愛吃。」灰蘭上前道。

「嗯。還是你想得周到,快去吧!」沈梅棠道,「珍珠,這就去你家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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